因为英国公夫人缠绵病榻，基本不管事，整个英国公府都在她女儿宁芙的掌管下，英国公又与司源有着非常紧密的合作，两家关系极为亲近。

　　英国公世子林承期没少带着思念父母的宁芙回成国公府居住一段时日，有时候林承期没时间陪宁芙回娘家，就请人接程氏去英国公府小住几日。

　　程氏对住进英国公府是熟门熟路，一点问题也没有，不然她也说不出明日就住进英国公府这种仓促的话。

　　毕竟如果她是第一次去英国公府居住，那她肯定是要走正规途径，先递拜帖，再让司源说明缘由，让宁芙和英国公府准备好，她才好上门长住。

　　司源见程氏将心思都转移到了宁芙和宁芙即将出世的孩子身上了，也就放心了，他继续管控着朝堂上的缓慢变法的进度，对那些守旧派进行温水煮青蛙。

　　司源对变法一事非常上心，对付二房不过是随手而为的消遣罢了。

第256章 偏心娘想让我过继弟弟的儿子！

　　世族壮大, 土地兼并严重，各地豪强影响力过大，国家的税收一年不如一年, 能依旧保持太平盛世的表象, 多亏了这些年不曾有多少天灾, 所以只有人祸，倒还没有把百姓逼到彻底走投无路的地步，引起农民起义。

　　但国家在由盛转衰却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的老皇帝虽然贪恋权力，始终不愿意立太子来分权，但老皇帝的政治敏感度还是有的，对自家江山还是有几分责任感的。

　　所以当司源暗中上了密折，给老皇帝分析了利弊之后, 老皇帝的确愿意支持司源进行缓慢的改革行动。

　　司源改革变法的动作不大, 采取的是长时间温水煮青蛙, 让守旧派的既得利益者在还没察觉到的时候, 被他慢刀子割肉放血，等他们察觉到的时候，大势已成，滚滚如江涛无法再阻拦了。

　　为了防止老皇帝拖后腿，司源先想办法让老皇帝品尝到变法改革的甜头, 老皇帝看着原本一年比一年减少的税收, 在司源的变法改革行为之下，一年比一年增多, 国库逐渐丰盈, 老皇帝自然就更加愿意支持司源了。

　　毕竟有好处的事情，当然要争着抢着去做。

　　钱掉在地上, 谁看见了不会弯腰去捡呢？

　　司源手里权力大，老皇帝忌惮归忌惮，但因为司源无子，后继无人，老皇帝也没有太过忌惮。

　　司源跟英国公府联姻，老皇帝也知道司源是打算过继宁芙与林承期之次子为嗣孙，但司源要过继的那个嗣孙连影子都还没见到，老皇帝自然还不至于现在就去忌惮。

　　所以老皇帝对司源还算信任重用，变法改革也任由司源施为。

　　司源很清楚，变法改革之所以容易失败，就是因为被触动利益的守旧派势力强大，获得利益的革新派不够团结，在与守旧派的争锋之下落败，才会导致变法改革失败。

　　因此司源非常熟练的在变法之初，就拉一批打一批再收服一批，将守旧派离间分化，让其形成不了大势，待温水煮青蛙到快煮熟之后，司源再抬举革新派与终于醒悟过来的守旧派打擂台。

　　这个时候革新派就是全面压制守旧派了，而守旧派里面也是有识时务的投降派的，司源再度拉一批打一批，轻轻松松就原本的顽固阶级给分化瓦解了。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就连老皇帝想阻止变法改革，他在面对煌煌大势的情况下，也是不得不让步的。

　　在宁芙与林承期的嫡长子出生之后，司源就开始着手安排女子继承爵位家产的律法获得承认。

　　以前拥有爵位家产继承权的只有男子，如果没有嫡子，也可以有庶子继承，若是连庶子也没有，就要从家族过继嗣子。

　　但那些家有爵位家产继承的当家主母，自己没有嫡子，真的会愿意让庶子继承家业，晚年自己还要看庶子脸色过日子吗？

　　那些没有儿子的人家，真的会想要过继旁人的儿子继承自己的家产和爵位吗？

　　只怕这些人更情愿让自己女儿继承自己的家业和爵位吧。

　　这就是司源提出女子继承法案的潜在支持者。

　　就算有脑子不清醒宁可把家产给侄子继承也不愿意给女儿继承的人，但终究是少数，毕竟人都是自私的，更愿意把自己的家产都传给自己的孩子。

　　继承了家产和爵位的女子，自然就不可能外嫁了，只能招赘，不过招赘的话很少有家世好又出色的儿郎愿意。

　　司源就像宁芙和林承期这种情况，提出了解决了办法，继承爵位和家产的女子不外嫁，但也可以选择不招赘，就正常成婚，生两个孩子，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随母姓的那个继承母亲的爵位和家产。

　　这种解决办法是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所以司源提出的女子继承法案，在朝堂上吵吵闹闹了好几年之后，终于在老皇帝临终前一年得以通过。

　　司源当即上折子请立自己的嫡长女宁芙为成国公世女。

　　哪怕宁芙已经出嫁了，他也毫不犹豫的做出了这个选择。

　　这个时候宁芙已经怀上了二胎，司源已经决定宁芙这第二个孩子，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将是成国公府的下代继承人。

　　司源请立自己嫡长女宁芙为世女，就是为了给天下人做一个表率，他堂堂国公都愿意让出嫁女继承自己的爵位和家产，不怕她将爵位家产都送给夫家，那么其他人家还怕什么呢？

　　宁芙在得知自己被父亲立为世女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她怔怔的看着正在玩耍的大儿子，伸手抚摸着自己肚子里这个小的，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她从未想过，父亲竟然会看重她至此，她都出嫁了，如今的她被人称作为林少夫人，或者是林宁氏，别人再看她都把她当成英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英国公府嫡长孙的母亲，几乎没人再把她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宁芙。

　　可是她的父亲还觉得她仍是那个女孩儿，她还是他的芙儿。

　　宁芙捂着脸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

　　林承期也得知了这个消息，惊喜的赶来给宁芙报喜：“夫人，夫人你知不知道……”

　　林承期看见宁芙捂着脸又笑又流泪的样子，就知道宁芙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有些不太理解宁芙为什么会流泪，明明这是一件大喜事不是么？

　　宁芙心中的复杂情绪，是林承期所不能理解的，她也没想过让他理解自己，没有经历过同样的处境，是没有感同身受这一说的，哪怕他们俩是有名的伉俪情深、琴瑟和鸣的佳侣。

　　这份夫妻情谊之中究竟掺杂了多少利益考量，又岂是那些外人所清楚的？

　　司源主动上奏请立嫡长女宁芙为世女，老皇帝毫不犹豫的就批准了。

　　毕竟女子继承法案刚刚通过，此时急需一个例子来安定人心，司源这个成国公主动站出来，正符合皇帝心意。

　　在有了司源带头之后，其他几个同样无子，仅有女儿的勋贵，迟疑犹豫之下，也鼓起勇气站了出来，同样请立自己的嫡女为世女。

　　毕竟比起过继族内旁支的儿子为嗣子，倒不如让自己亲女儿继承爵位，将来亲女儿给他们生的孙子，那必定是亲孙子，反正跟着自家姓，那就是嫡亲的孙子，而非外孙。

　　在下了朝之后，对此事文武百官都心情复杂，暗中议论纷纷。

　　三皇子追上司源：“成国公请留步。”

　　司源听见三皇子的声音，便脚步暂缓，转头看过去。

　　如今夺嫡之争已经局势明朗了，六皇子落败，三皇子胜出。

　　老皇帝的身体已经处于苟延残喘阶段，寿命不长了，老皇帝即使再怎么不想放权，也清楚此时再不选好继承人，等自己驾崩之后，必定会因为继承人之乱导致江山不稳。

　　所以老皇帝已经将六皇子给摁了下去，抬举起三皇子，这是明示文武百官，他选中了三皇子当继承人。

　　三皇子现在没有太子的名分，却宛如隐形太子。

　　这几年的女子继承法案，三皇子处于不赞同但也不反对的状态，似乎很是纠结，为此还被老皇帝斥责过几次，觉得他不够坚定，像个墙头草一样两头摇摆。

　　实际上三皇子心底的想法更加疯狂，因为他没有嫡子，倒是有几个庶子，可是他忙于夺嫡，对庶子教养不上心，导致几个庶子如今都差不多长大了，却一个个平庸无能，实在入不得他的眼。

　　但他有个嫡女，聪慧过人，心胸气度都绝非那几个庶子能比的。

　　三皇子经常心中遗憾这个嫡女为何不是男儿身，倘若这个嫡女是个嫡子，他就不必为自己后继无人感到担忧了，毕竟有此佳儿，胜过数十个平庸无能的儿子。

　　以前三皇子从未动过让嫡女继承自己将来位置的念头，直到司源站出来推行女子继承法案。

　　嫡女可以继承那些勋贵的爵位，那么将来他荣登九五，他的嫡女是不是也能……

　　三皇子心中一直在纠结犹豫这件事，他谁都没敢提，甚至都不敢给任何人透露，毕竟如今他是隐形太子，若是他跟旁人提及此事，叫老皇帝知晓他没有优秀的儿子做继承人，还动了让嫡女当继承人的念头，说不定老皇帝可能就不会传位给他了。

　　毕竟皇位继承人可跟普通爵位继承人不同，女子生产是一道鬼门关，那些继承了爵位的女子若是因生产而死，朝廷还能下旨另外从族里过继子嗣继承爵位。

　　但若是皇位让女子坐上了，女帝因生产而亡，那么就是天下大乱啊！

　　三皇子实在不愿意开这个先例，可是一旦动了那个心思，就很难再按捺下来了，他是左右看那些不成器的庶子不顺眼，觉得他们哪儿哪儿都比不上嫡□□秀。

　　这种饱受折磨的心情让三皇子对女子继承法案的观感非常复杂，他忍不住找上司源这个提出法案的当事人，问道：“成国公，你可曾想过，若是那些继承爵位的女子在生产上出了事该怎么办？”

第257章 偏心娘想让我过继弟弟的儿子！

　　司源听见三皇子的问话, 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反问道：“半年前，宁远伯突发疾病暴毙, 死得突然且毫无预兆, 宁远伯爵位是如何传承的？”

　　三皇子哑然, 宁远伯突然暴毙，爵位自然是由宁远伯的嫡长子继承，若无嫡长子, 就由其他嫡子继承，若无其他嫡子，也有庶子继承，没有庶子，便过继旁支嗣子继承, 或者朝廷收回爵位。

　　不过女子继承法案正式发行之后, 继承顺序就变成了嫡子嫡女→庶子庶女, 最后才轮得到旁支嗣子。

　　那些继承了爵位的女子若是难产而亡, 就与宁远伯突然暴毙的情况没多大区别，一切按照继承法，让继承人继承爵位便是了。

　　可是这依旧解决不了三皇子心中的疑虑和问题，因为他将来若是荣登九五，他的嫡女就是公主, 若是他那个大胆的想法能行, 那便是一国女帝，皇帝死在难产上, 储君还在女帝肚子里没能平安生下来, 难道皇位要落入旁支小宗手里吗？

　　三皇子按捺不住，拉着司源走到一旁无人之处, 压低声音与他耳语了几句。

　　司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是真没想到三皇子竟然会考虑让嫡女当继承人。

　　司源推行女子继承法案，目前还没有让这个继承法案也将皇室也囊括在内，毕竟储君之位不是一个继承法案所能决定的，他还打算慢慢来，不曾想三皇子竟然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若是连三皇子这位内定储君，未来新帝，都考虑让女儿当继承人，那么其他朝臣或者普通百姓，肯定更容易接受女儿继承家业了。

　　司源顿时就积极了一点，给三皇子出主意：“殿下如今春秋鼎盛，可以让郡主先平安生下继承人，再考虑立郡主的事情。而且殿下也不必多虑，倘若真的像您设想的那般，出现了最糟糕的结果，皇帝无嗣而亡，历史上不是已经有了很多先例了吗？”

　　皇帝无嗣而亡的情况并不少见，男皇帝都有不少无嗣而亡的，那么就算有个女皇帝无嗣而亡，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无非就是从宗室之中过继一个子嗣过来继承皇位，总归肉还是烂在自家锅里，有什么好担忧的。

　　不过司源已经琢磨起怎么推动产科知识了，毕竟三皇子有这种考量，那么其他想立女儿当继承人的当家人，难免也会有这种考量。

　　三皇子听了司源的建议，一琢磨也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他就开始考虑起该怎么给女儿选夫婿了。

　　三皇子又纠结了：“可万一她的夫家野心勃勃的想篡位……”毕竟这还是个父权社会，即使孩子随母姓，孩子父亲也难免会觉得这个孩子是自家血脉，只要改个姓，就能把妻子娘家的基业占为己有。

　　若是一般基业也就算了，但这可是万里江山啊！

　　倘若女婿想办法让孙子改随父姓，那岂不是让自家江山换了姓？

　　司源听得都无语了：“你管孩子父亲是谁，只要孩子是从郡主的肚子里生出来，那就是你的亲孙子，谁都做不了假的。”

　　如果是选儿子当继承人，儿子的妻妾给三皇子生的孙子孙女，未必是亲孙子亲孙女，毕竟防备绿帽子这种事，皇家是专业的，后宫里除了宫女就是太监，不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替野男人养孩子的情况出现吗？

　　但如果是选女儿当继承人，管他孩子父亲是谁，总归都是自个儿亲闺女肚子里生出来的亲孙子亲孙女，这总不会血脉混淆的。

　　三皇子微微皱眉：“可是孩子父不详……”

　　司源接话道：“这岂不是更好？都不必担心外戚专权了。”

　　三皇子因为固有的观念，觉得女子未出嫁就怀孕生子，孩子父不详，是很丢脸的事情，可当跳出这个框架来看，未来皇太女的孩子父不详，确实是一件好事，他不用担心自家江山被女婿篡了位改了姓啊。

　　三皇子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个道理，于是他对司源感激的说道：“多谢成国公指点迷津了。”

　　然后三皇子转头就回了自己的王府，精心挑选了好几个英俊有才能的美男子送给了自己最宠爱的嫡女。

　　三皇妃都惊呆了，哪有当父亲的给自己女儿送面首的啊！

　　三皇子振振有词的说道：“本王给儿子送美女，对女儿自然也不能偏心，当然要给女儿送美男啊！而且本王的女儿，想要三夫四侍也没问题！”

　　三皇妃无法接受三皇子的这种观念，简直快要晕倒了，倒是三皇子和三皇妃的嫡女昭华郡主从三皇子送美男的举动中领悟了三皇子的用意，欣然接受了下来。

　　三皇妃对待三皇子还是很敬畏的，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当着三皇子的面儿她不敢说什么，但等三皇子一走，三皇妃就对昭华郡主训斥道：“你怎么能直接收下这些面首呢？你的名声可怎么办啊？你以后还怎么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