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扯了些有的没的后，陆清音才说到重点。

　　“真是好久没见到裴总了，听说他去肯林了，身体还好吗？”

　　裴瓷知道，如果不回答这个问题，陆清音不会善罢甘休，只会继续套话。但她哥的行踪又不是什么必须保密的事。

　　“他主要去肯林给我取药。”裴瓷说道：“再过半个月就回来了。”

　　这话裴瓷说的是真的，就在前几天，哥哥在和她的通话中告诉她，他已经拿到了药，可以治好她。

　　“原来如此。”陆清音笑道：“不知道裴总回来的时候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为他接风洗尘。”

　　裴瓷随意地“嗯”了一声。就陆清音这么迫切的态度，怕是要和他哥哥谈什么生意。但这和现在她无关。

　　她比较在意的是，陆燃怎么还没来。

　　不过好在陆清音达成目的后，也没兴致在这里吹冷风，立即提出到校参观。于是领导们带着陆清音一行人介绍今年安塔的成果。裴瓷和叶清玉在一旁充当挂件的作用。

　　在到她们来到安塔公学校区后，被景林调/教好的记者团们打开相机哐哐哐地一通拍照，有的则是直播摄像装备怼着人拍。

　　由此，一场作秀正式开始。

　　“啊啊啊，是陆议长。”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杰出的女性！！”

　　“陆议长真的好有压迫感，走的哪里大家都自动收声。”

　　“天呐，她好在意学生的学习，细节到学生们的心理状态都关注到了，说话简洁不失力道，确实是个好的领导人。”

　　“我想，我到大选的时候，肯定会投给陆议长。”

　　活跃在记者团、网络里的水军，陆清音和校长早已对好的话，都在有条不紊地徐徐开展。裴瓷安静地听着，不时会被cue到，然后说一些冠冕堂皇没有立场的话。剩下的时间，她则是在搜寻陆燃的身影。

　　这里没有。

　　那里没有。

　　都没有。

　　在陆清音差不多参观校园有一阵而不见陆燃后，裴瓷皱起眉。

　　陆燃不会又掉链子吧？

　　但是不应该……

　　裴瓷咬着嘴唇，就昨天陆燃的那个反应，还有他的保证，他应该不会食言。

　　所以只能等着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安塔公学很大，真要参观的话，两天肯定都参观不完。不过今天就是作秀，参观几处，就摆摆样子。在确定拍到足够宣发的素材后，就要进行校庆的颁奖典礼了。

　　领导们自然坐第一排，根据权力大小给每个官员分配好位置。全部落座后，叶清玉给这些人上茶。他们休息了三十分钟，叶清玉联系人陆续让学生入场就坐。

　　能到这个学校的学生，敏锐度相当高。知道今天是怎样重要的节日，因此都很配合。很快，空荡荡地礼堂慢慢地塞满人，空气里只有沉闷的脚步声再无其他。

　　而陆燃就是这个时候和人流一起走进来的。

　　他太醒目了，比周围人高几乎一个头，脸又是无可挑剔的帅。更何况，这张脸，与陆议长的如此相似。

　　因此，在他进来的那一刻，脚步都静了一拍。

　　而裴瓷也长松了一口气，幸好是来了。

　　她主动走到陆燃面前，指着第二排的空位，公事公办地说道：“这是你的位置。”

　　陆燃呼吸急促了一些，昨天晚上裴瓷的话至今回响在他耳边。订婚啊，他没想到阿瓷会主动提及。而他今天必须要好好表现，只有表现好，他才能拥有走入婚姻殿堂的钥匙。他嘴唇一抿，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线，同样回了个客气的“嗯”。

　　随即坐在裴瓷安排的位置上。

　　在他坐好后，他明显感觉到他的母亲看了他一眼。

　　这个眼神很好懂，她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那么多保镖在看他。但事实就是他来了，来到了这里。

　　只要阿瓷想，他可以做任何事，也能创造奇迹。

　　陆燃完全无视陆清音的目光。

　　嗯。

　　他一定要好好表现。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半个小时后，能来礼堂的学生们都已就坐。而舞台上的灯光就此亮起，灯光下，漂亮的主持人出现在舞台，说起自己的开场词。然后颁奖典礼在校长演讲结束后，正式开始。

　　颁奖典礼先是优秀教职工演讲，进行颁奖。接着是优秀学生代表演讲，进行颁奖。最后就是特招生代表演讲，颁奖。

　　在优秀学生颁奖时，裴瓷和叶清玉来到舞台后场。

　　“再过几分钟就到我们上场了。”裴瓷看向一旁的叶清玉，“叶同学，你会不会紧张？”

　　叶清玉的脊背从来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挺的笔直。

　　“紧张。”叶清玉如实说道：“我已经期待很久了。”

　　看来对陆燃的恨意太强烈了。

　　“你肯定会做到的。”裴瓷上前拍了拍叶清玉的肩膀，“我会帮你。”

　　“你看，”裴瓷嘴角微弯，“我是不是做到了？”

　　舞台后场的地方光线昏暗，而裴瓷在这样的环境下依然白的发光，如一樽通透的女神像。叶清玉看着她，她的心压缩、压缩、再压缩。有一瞬间，她好像回到原点。她手上，用木头和泥巴塑出的新娘在这一刻变成实体，出现在她的面前。

　　叶清玉的心砰砰直跳。

　　这是最后一次了。

　　她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今天过后，她再也没有机会。

　　到底应不应该……

　　她的心如蚂蚁t在爬，她纠结、反复，举棋不定。时间这样缓慢的消耗，知道舞台前，主持人的清亮的声音响起——

　　“现在，有请特招生代表叶清玉同学上台。”

　　“叶清玉，到你了。”裴瓷戳了叶清玉一下。

　　叶清玉一愣，胸膛空了。她的脚步向舞台挪去，如同行尸走肉。她太清楚了，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走向不可能，而一切都不会拥有。但是至少，至少……

　　她的瞳蓦然紧缩。

　　猛然间，叶清玉突然将裴瓷扯入怀中，她第一次展现出她已经封存十几年的本我的压迫力，她的手掌按住她的脑袋，在最后的最后，抱着最后的执念，她孤注一掷地吻住裴瓷的嘴唇，亲吻她的至爱。

　　拜托了，这是最后一次。

　　拜托。

第56章

　　而在叶清玉扑上来的那一刻, 裴瓷直接大脑宕机。

　　痛。

　　被紧紧抱住，几乎无法呼吸。

　　以及……

　　吻？

　　裴瓷眼睛睁大，叶清玉在亲她？ ？ ？ ？

　　意识到这点的裴瓷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不是没有突然被亲的时候，之前陆燃亲她的时候她也很惊奇。只是现在……为什么叶清玉会亲她？ ？

　　裴瓷十分清楚, 这不是女孩子那种玩笑的亲昵，她的下巴被拖起，嘴唇被粗暴咬开, 舌头进入，绞缠，尽数掠夺她的呼吸。

　　她是真的在亲她。

　　叶清玉的嘴巴和她的人一样，口腔间有一种清淡的香气。但力道极其用力, 横冲直撞。

　　这到底为什么？

　　裴瓷心口砰砰直跳,猛然间,她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带着过去她记得不太清晰的记忆，一同在她脑内纠缠,如同一团毛线球。而因为没有找到线头，导致她越理越乱,明明答案近在眼前，但就是摸不清方向。

　　而就在这时，主持人再次报幕的声音唤醒了裴瓷。她意识到她们在后台, 叶清玉该上台了。

　　叶清玉必须要上台，进行她的出演。

　　想到这里，裴瓷手指攥紧。

　　她嘴唇打开，在叶清玉更粗暴的深入时，眼角殷红的裴瓷趁她松懈之际, 猛得一咬——

　　不过因为部位是舌尖，考虑到她接下来要演讲，裴瓷不敢太用力，这反倒让对方以为是她的回应而更加放肆。

　　裴瓷没有办法，这次用了狠劲，对着她的嘴角一咬。

　　“嘶。”

　　裴瓷下意识从裴瓷嘴巴里退开，她唇齿间都是血，热的，粘稠的腥气。

　　裴瓷咬了她。

　　意识到这点的叶清玉，红棕色的眼瞳浮起一团雾色。她嘴角破口，血流了一下巴。但她没有管，只是安静地看着裴瓷。

　　裴瓷感觉此刻的叶清玉像一只突然温顺的野兽。她抿了一下泛红的嘴唇，现在不是纠结原因的时候。

　　她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叶清玉没动。

　　裴瓷控制着发颤的手指，平静地说道：“叶清玉，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

　　她指向前台，“你该上台了。”

　　上台？

　　对……疯都疯够了，是该上台了。

　　她该做自己的事情了。

　　叶清玉深吸一口气，收回投向裴瓷的目光，也收敛住自己身上的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