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这样一对比,自己送珊瑚簪子,可能有些俗气了。
而且这俩侄女也一身素。
于是乎赶紧趁机去换了礼物出来。
正巧宋兆安终于打开了最后一层包裹的碎布,从里头拿出了几本书籍,一一递给了兄妹几个,反复叮嘱他们好生收着,莫要给毁坏了。
几人拿在手里,虽然有些失望,但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感动,这分明就是二师伯的宝贝啊!不然他怎么包了这一层又一层的?
他们早前听到三师伯说是书的时候,竟然还有些嫌弃,如今只觉得心头五味杂陈。
好在很快,谢明珠就打破了这沉寂。
庆丰年间的古籍以及花瓶,各自送了他们一家四口。
当初王机子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可没少激动,自不必说这宋兆安了。
如此这般,他们一家四口就谢明珠家着大院里住了下来。
待他们吃过晚饭,过去收拾行李,谢明珠这里连忙问孙嫂子,“孙嫂,你早前说你媳妇在家也还没合适的活计?要不来我家里?”
孙嫂子早前是巴不得媳妇跟自己来谢明珠家里一起干活的,婆媳俩也有个照应,照顾谢明珠另外找人,而且她家工钱又宽裕,待人也好。
没拿自己做仆从来瞧。
不过那是早前儿子在箐林那边,有时候没法子赶回来,现在他到城北那边寻了个伙计,每日都能归家,自再把媳妇喊来这里,岂不是叫小两口分开?
而且城北那边的秀坊马上要招人,她寻思倒不如让媳妇去那边,到时候和儿子一同出门一同归家,小两口整整齐齐,少赚些也行。
因此只得拒绝了谢明珠,道清楚了缘由。
谢明珠听她这么一说,倒也是这个理,故而便没再提。
隔日一早就继续去找阿来娘帮忙介绍。
孙嫂子就是她介绍来的,如今听得谢明珠问,一脸疑惑,“她媳妇不是在家闲着么?”
谢明珠只将孙嫂子那话解释了一通。
阿来娘一听,“是这个理,小两口该在一处。”
“是了,所以我才来找您。牙行里那些我是信不过的,就劳累您老帮我访一访,勤快爱干净的,煮饭的事情有孙嫂子就够了。”家里现在添了四口人,他们四个的餐食还不能重油重盐,寒凉的又不能吃,以后只煮饭就麻烦了许多。
便想倒不如全权让孙嫂子做个厨娘得了,回头家里其他的人,再另外雇就得了。
阿来娘一下就有了数,“我晓得你的意思了,跟大户人家一样呗,要扫洒的种地的,对吧?”
谢明珠连连点头,“是这个意思。”不过别家种花,她家种菜。
至于那些荻蔗和稻子,到时候另外雇人就行了。
“那端茶倒水的丫鬟要不要?”阿来娘又问。
谢明珠摇着头,“那倒是不用,不过雇来的人,得先叫她们挤一挤。”
“这个不妨事的。”阿来娘想着谢明珠这目标也明确,多的是自己这个年纪在家无事的闲人,这些老媳妇有力气又麻利。
于是当下就给她许诺用心找人,今天中午就能送来。
得了她的准话,谢明珠也回了家去。
她是和学练武的孩子们一同起来的,这会儿和阿来娘交代好回来,正巧赶上早饭,也与孙嫂子说她往后只负责厨房事宜。
孙嫂子一听,自然是欢喜,但也反应过来,谢明珠这是要添人了,忍不住好奇问,“夫人雇了人?”
“嗯,仍旧让你大姑姐帮忙打听,只是到时候人来了,你们暂时挤一起,待我另外给你们安排住的地方。”谢明珠回着话,又见二师兄一家子还没过来吃饭,探头过去看。
“别看了,你二师兄磨磨蹭蹭的,你们吃了忙你们的去。”王机子知道宋兆安那慢性子,所以让谢明珠他们别等。
何况孩子们要忙着上学呢!
他都给了话,谢明珠自没有多说,只催促孩子们赶紧吃了去书院。
又和月之羡说:“你今天去牛掌柜家那一趟,让他无论如何抽点空,给咱们再修个屋子。”雇来的人和自家挤在一起,始终是不大方便。
而她今天就在家里,等着中午阿来娘介绍的人过来。
很快,王机子连带着孩子们去了书院,月之羡也走了,一时间只剩下她和孙嫂子,楼上楼下忙了一会儿,洗漱完了的宋兆安一家四口才过来吃饭。
萧遥子后院里喂了猪,刚要出门,见着他忍不住说几句,“二师兄,你这慢吞吞的,洗把脸也那样费劲,白白浪费生命。”难怪从北地来,走了这么久。
又看了看二师嫂和两个侄女,“指不定你们这一身病,就是饿着等他饿出来的。”
宋兆安大概也知道自家这慢性子,尴尬一笑,“我以后尽量快些。”虽然不信媳妇女儿们的身体不好,是因为等慢吞吞的自己饿出来的,不过想了想,还是劝着她们娘三,“以后你们不必等我。”
他慢,浪费他一个人的时间就得了。一面将萧遥子给喊住:“阿遥,你等会儿,送我去书院。”
萧遥子想到他身体不好,便是不甘愿也只能顿住脚步,“那你吃快点。”少不得抱怨他,但凡早点的话,就和老头子他们一并过去了,哪里还在这里耽搁自己的时间。
许是初来乍到,柳施和两个女儿都有些拘束,吃饭时安安静静的,恪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与谢明珠家热闹的饭桌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饭后,萧遥子领着宋兆安去了书院,柳施母女三人站在原地,看着谢明珠和孙嫂子收拾碗筷,连忙起身要帮忙。
“别忙了,你们坐着歇会儿吧。”谢明珠见她们细胳膊细腿的,身子又弱,不过忽然想起刚到家里时的卫无歇。
现在的卫无歇,可没了当初的弱不禁风,皮实着呢!
或许让她们做点活,活动活动筋骨,身体能强健些?于是等柳施再次伸手时,她便没再阻止,只轻声提醒:“嫂子少拿些,别累着。”
宋知秋和宋听雪见此,也跟着收拾桌上的芭蕉叶,小声问起谢明珠,“小婶,这个扔哪里去?”
“别扔,一会儿拿去后院猪圈里。”谢明珠把手里的碗筷递给半道迎来的孙嫂子,连忙折回身,将桌面垫着的芭蕉叶全部一卷,就拿着往后院去。
宋知秋和宋听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去看,心想瞧这猪圈哪里?改明儿她们也就能干这活儿了。
虽说是来投靠师爷爷,可是爹现在是一文钱都没了,吃住都是小叔小婶的,她们还是得勤快些,多做点活儿。
谢明珠见两人跟上来了,便将脚步放慢了些,顺道也指着那一排仿照房屋建造,但矮小不少的吊脚楼介绍,“这里第一间是鸡圈,挨着是鸭圏鹅圏,最后那一间宽敞些的,是猪圈。”
这些圏改过之后,相比以前宽敞了许多不说,清扫起来也方便多了。
屋子里有一处镂空的地方,扫赶紧的粪便可直接落到下面的发酵坑里。
不过为了以防味道过大,发酵坑也是有盖子的。
这会儿鸡鸭鹅不在,谢明珠将芭蕉叶扔了猪圈里,将挂在后院小棚子里的脏衣裳套上,拿起耙子就进去掏粪。
看吧,这才是过日子,人前大富大贵,人后圈里掏粪。
宋知秋和宋听雪原本被那圈里两头大肥猪吸引过去,这和她们所预想中的不一样,竟然不臭,也不脏,连猪圈里看起来都清爽干净。
正好奇为何小婶家的猪这样干净,就看到谢明珠进了鸡圈里,娇容上满是大惊。
这种污垢脏活,居然要小婶来亲自做?
两人正是震惊之际,就听得谢明珠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你们看到靠墙的那根长竹竿了么?”
宋知秋连忙应声,“小婶要拿过来么?”她看了看,虽然已经退了青,但那么粗壮,她肯定扛不动。
“不用,你和听雪把竹竿放倒,搭在水槽上,另外一头放进鸡圈里来。”水槽那边高,鸡圈这边低,水槽里的水便会顺着打通芯的竹竿流到鸡圈里,自己正好冲洗一下鸡圈。
她刚才进来,只去挪开了鸡圈下面发酵坑的盖子,这竹竿是故意留给姐妹俩的。
适量地让她们参与劳动,没准能让她们早点融入这个陌生的环境。
姐妹里一听,连忙合力一起帮忙,很顺利就将竹竿放下,水里也顺势流进了鸡圈里。
谢明珠已经用耙子将里面的鸡粪刮到下面,现在只用水再冲洗一下圈里,一会儿干了,晚上鸡进圈,清清爽爽的。
良好干净的环境,也能减少疾病的发生。
打扫完了鸡圈就是鹅圏鸭圏。
众所皆知,她家这鹅和鸭子是漏屁股的,随地大小生蛋。
所以这期间捡了十来枚鸡蛋鹅蛋,那宋知秋姐妹俩就在外面接应。
刚看到沾着些鸭屎的蛋,心里还是拒绝的,但又不好意思开口,硬着头皮提着篮子上去接。
然后赶紧拿到水槽边,直接装在篮子里冲洗。
其实这些活儿平日里谢明珠他们任何一个人来做,都很快的,但今天因为谢明珠带着宋家着俩侄女,所以整个过程都放慢了许多。
但好在也不是浪费时间,这一圈下来,姐妹俩再和谢明珠说话,已经没有那样紧张拘谨了。
一口一个小婶热忱地叫着,亲热了不少。
待谢明珠这里脱了工作服,洗手擦脸到前院,孤独在院子里看孙嫂子洗衣裳的柳施一脸诧异。
虽然谢明珠已经说以后自己负责厨房便是,但孙嫂子想着这人还没来,自己多干点也不要紧,毕竟这每月的工钱可不少。
雇主家大方,自己也要勤快,不能像是那癞疙宝一下,戳一下动一下。
谢明珠很自然就过去蹲下和孙嫂子一起洗,一面扭头问柳施娘三,“你们没有脏衣服么?”
柳施一脸尴尬,“有是有,可是,我们不会洗……”而且脏衣裳还不少,都是一路攒下的。
还没到岭南之前,在客栈的时候还能找人帮忙浆洗。
到了这岭南地境后,路上许多地方都没人烟,上哪里找人浆洗衣裳?
现在他们一家四口,就身上这身干净的了,堆积起来的脏衣服,三张床单都包不完。
“没事,我教你们,一起洗。”谢明珠想着,只要肯学,慢点也不要紧的。
这生活自理还是得学一学。
很快,谢明珠就庆幸她没揽下说自己帮她们洗了。
因为这母女三分了六次,抱来了犹如小山一般的脏衣裳。
孙嫂子活了一辈子,头一次看到这么多脏洗衣裳堆一起,天爷地直叫,忍不住发出疑惑:“我的个宋夫人哟,你们这一路上都不洗衣裳么?”路上不缺水源啊。
尤其是到了这岭南地境,大湖小塘长河短沟,别说是洗衣裳,就是要洗大群牛马,也多的是地儿。
柳施脸颊滚烫涨红,“那个,这边没找到人帮忙浆洗,所以……”有点难以启齿。
谢明珠深深吸了口气,算了算了,她们只是不会洗衣裳,教就是了。
但这太多了,一会儿得挑到河边去漂洗。
看了看宋知秋姐妹俩,不知道是不是谢明珠的心理作用,觉得两人这会儿面色还挺好的,没昨儿晚上看着那样虚弱。
便指挥她们俩,“去你们住的楼下,将那些新木盆都拿过来。”
“都要么?”姐妹俩知道,那楼下好多盆,大小十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