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才决定将家族化整为零。
“其实这样也好。”她没去和孩子们细说,只看着把成婚一事当作任务来完成的宋家姐妹俩,也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婚事就这样定下了,不管以后日子如何,你们都好好的。”
她其实是不建议这种传统相看的,而且还是柳施用上吊来逼迫的。
到底,不管在这个时代多少年了,她还是保持着自己现代人的思想,对于自己的女儿,她不会让她们把婚姻当作人生里最重要的事情。
人的这一生,重要的事情太多了,兴趣事业爱情都是,婚姻和孩子,不过是其中一种罢了。
但她两边都适当劝过了,到底是没法插手,更无法替别人做决定,因此现在也只能旁观。
宋知秋勉强露出个笑容,“谢谢小婶。”一面又想,那兰文轩其实也还好,他作的几篇诗词文章自己瞧了。
相貌也算是俊逸,读书还不错,只要他自己不犯糊涂,作为自己的夫君,应该是不错的。
再有不用同公婆住在一起,日子过得舒坦,他们家也不会觉得自绣花挣钱有失他们家的脸面。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孩子不知道怎么解决了。
她本来是不打算自己生,以后若是对方要纳妾,她养妾室的孩子就好了。
可是,这如今看着小时她们满院子跑,忽然又觉得,孩子如果不是自己的,那又有什么意思?总觉得是差了点什么?
反正现在的她是很迷茫的。
懒得再多想了。
比起她的多愁善感,宋听雪唯一满意的,就是妯娌都是自己的姐妹。
这个事情定得很仓促,从柳施听到外头的闲话,到一哭二闹三上吊,再到她们同兰家公子相看、交换庚贴,两家长辈把婚事定下,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全部完成了。
接下来一个月,柳施全力筹备婚事,因三对小夫妻成婚后都是打算出去单住的,所以嫁妆聘礼,多以产业银票为主。
加上外头在打仗,兰家不少族人也未必能赶得回来,因此便是一切从简。
自不多说,谢明珠带着女儿们,也是添妆不少。
终于在一个好日子里,三个姑娘在兰家敲锣打鼓的接亲队伍拥簇下,嫁出门去了。
家里就少了她俩,喜桂和春芬都没跟着去,可小时总觉得一下空落落了不少。
抱着酱油罐坐在栏椅上和谢明珠发愁,“晚姐去战场了,暖姐不回家,爹也不在家,知秋姐听雪姐嫁人了,哥哥和阿隼又在书院里忙学业,这再过几年,晴姐她们若也要嫁人了,到时候咱家这一个桌子都围不满了。”
说着,看着凉台上那张大桌感慨。
家里最热闹的时候,这一张桌子根本就坐不下。
尤其是现在王机子他们全都不在。
小时有点烦外头的事情了,“娘,什么时候战事才能停歇下来?”她就搞不懂了,爷爷是读书人,打仗关他们什么事情?
这个谢明珠还真不好说,纵观历史,一个新王朝的诞生,没有那么容易的。
随便拉扯个十几年甚至百年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也是摇着头,“这不好说,一切看天命吧。”尤其这还是一个女帝要登基。
第210章
正如同谢明珠所预料的那样,一个王朝的崭新崛起已然殊为不易,更何况此番登基的,还是一位开天辟地的女皇。
这前无古人的壮举背后,开阳长公主为了登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所历经的艰难险阻,说是闯过了九九八十一难也毫不为过。
所以即便疆场之上的烽火,比众人预先估算的还要早熄灭,可一场不见刀光剑影的朝堂暗战,才真正拉开了序幕。
就这般明争暗斗、拉扯周旋了好几年,开阳长公主终是凭借着过人的胆识与魄力,力排朝野内外的重重非议,真正将天下大权执掌在手,一步一步踏上了帝王的宝座。
新朝肇建,定年号为天启,昭示着乾坤重启、万象更新的愿景。
天启元年,皇太女李天凤自她的封地岭南启程,一路疾驰返回京都。
刚一踏入朝堂,她便以雷霆之势推行新政,力主大兴水利工程,斥资修建贯通南北的河运水道。
这一番举措成效卓著,从此南来北往的路途距离大大缩短,不仅便利了商旅通行,更疏通了天下漕运,为日后天启朝的盛世光景,稳稳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一年,小时已经长成了十三岁的少女。
自打十岁那年起,她就像雨后春笋般抽条长个,身上那股子孩童特有的婴儿肥渐渐褪去,露出了清秀的轮廓。
如今的她,虽说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气,却已然显露出国色天香的雏形,一双眼睛灵动有神,顾盼间自有风情。
已是有谢明珠的几分神韵。
只不过她的性子倒是半点没变,依旧是从前那般鲜活爽朗。
再加上这些年常年混迹在市井坊间,与各色大小商贩打交道,身上没有半分娇矜之气,反倒透着股格外平易近人的亲和力。
也正因为如此,她在城里的人气高得很,每次出门在外,沿途的百姓都会热情地同她打招呼,熟络不已。
这一日,是合作伙伴商大萍出嫁的好日子。
整个商家内外都透着喜庆。
自打边境战事停歇,商大萍的父亲商枕河就卸甲归来。
当时众人都以为,商家会就此迁回蜀地的老家,连商大萍的母亲孟氏,都悄悄收拾起了行李,就等着商枕河一声令下动身。
没承想,商枕河却突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
他转手就接下了岭南水师统领的差事。
这消息一传出来,少不得叫大家震惊又怀疑,他一个打小在内陆长大的“旱鸭子”,连水性都算不上娴熟,居然敢揽下统领水师的重任,这胆子也太大了些。
不过这些朝堂上的军务琐事,小时她们这些小姑娘才不关心。
她们最在意的,是以后不用和商家的姐妹们分离了。
光是这一点,就叫她们开心好一阵子。
尤其是商家的几位姑娘,这几年紧紧靠着小时,学着做各种生意,手里攒下的银钱早已堆成了小山,日子过得比从前富庶了不知多少。
可孟氏她们这些长辈却毫不知情,只当是孩子们拿着零花钱,小打小闹地做点玩意儿,压根没把这当回事,更没放在心上。
直到今日商大萍要出嫁,孟氏等人闲着也是闲着,心血来潮翻了翻商大萍院子里的账目,当目光落在进项那一页时。
惊得险些当场晕了过去,手里的账本都快握不住了。
“我的天爷啊!你们这些年到底是做了什么营生?难不成是去海上打劫了不成?就大萍这一个丫头,居然就攒下了这泼天富贵的银两!”孟氏的惊呼声脱口而出,声音都因为过度震惊而变了调,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此时的商大萍,已经由喜娘伺候着上完了精致的妆容,梳好了繁复的发髻,头上只等着最后戴上那顶华丽的凤冠。
整个人透着几分待嫁新娘的娇羞与温婉。
听见母亲这般惊呼,她脸上露出无奈又好笑的神情,轻声说道:“早在我们跟小时妹妹合伙做生意的头一年,就跟你们说过,我们手里不缺钱,可你们偏不信。今年父亲筹备水师,银钱周转不开的时候,我们说要拿出自己的积蓄来帮忙,反倒被你们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说我们小孩子家不懂事,瞎捣乱。”
说起当年这段啼笑皆非的事,商大萍还是忍不住好笑。
一旁站着的几个妹妹也连忙点头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帮着姐姐解释。
她们的话像是连珠炮一样,听得孟氏和在场的一帮姨娘们头晕目眩,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天旋地转,半天缓不过神来。
末了,不知是哪个姨娘反应过来,颤着声音问道:“你们攒下来的这些银钱,怕是比早些年咱们在蜀中商家堡,你父亲攒下来的家底还要丰厚吧?乖儿们,你们老实跟娘说,真的就是靠卖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物件赚来的?”
商家的姑娘们生怕母亲和姨娘们再继续追问下去,耽误了大姐出嫁的吉时,连忙七嘴八舌地解释起来。
把生意上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正说着,外头便传来了新郎接亲的鼓乐声,喜庆热闹。
商玦这个做兄长的,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身材高大挺拔,一身长袍衬得他愈发飘逸隽雅。
当下在诸位长辈的拥簇和不舍下,背起戴上凤冠的商大萍。
小时和小暖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踮着脚尖张望。
瞧见商玦小心翼翼地背着商大萍,一步一稳地跨过商家大门的门槛时,忍不住轻声感慨起来:“那年大萍姐才十四岁,商夫人就急着张罗着要给她相看人家,催着她早点定亲。哪里曾想,过了这么多年,大萍姐才出嫁呢。”
不过在如今的岭南,女子晚嫁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二十岁以后再出嫁的姑娘比比皆是,大家都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这倒不是因为小暖、小晚姐妹俩曾经宣扬的晚婚晚育起到了多大作用。
真正的原因是,如今女帝都已经登基,朝廷又开设了恩科,女子也能入朝为官了。
这样的好机会摆在眼前,谁家姑娘还愿意早早地被困在柴米油盐里呢?
何况岭南这地方,早前就有女子做官的传统,不少人家看着自家姑娘有几分出息,都想着让她们去考个女官,搏一个光明前程。
哪怕女儿嫁出去了,没得什么实际好处,可听个好名声也是不错的。
逢人哪里不夸一句会教养孩子。
这样一来,婚事自然就被耽搁了下来。
一开始还有些保守的人家忧心忡忡,担心女儿年纪大了嫁不出去。
可后来见周围大半人家都这样,也就渐渐放下心来,不再急着催婚了。
尤其是眼下,朝廷的正经恩科已经正式开考,去年秋天女帝刚一登基,就立刻组织了一场科举,听说今年还会再开。
毕竟连年战乱下来,朝堂上的官员损耗严重,到处都缺人手办事,所以才有了恩科连开三年的说法。
这三年对于天下的学子们来说,可真是赶上了好年头,就算第一年没能考中,还有第二年、第三年的机会可以继续努力,不用像从前那样一等就是好几年。
说起去年的科举,就不得不提小时的哥哥萧云宴,他去年一举考中了探花郎。
不过说起他这个探花郎的头衔,小时还有些替他可惜。
听说他原本考的是第二名,也就是榜眼的位置。
可第三名的那位考生,不仅年纪一大把,相貌也实在寻常,压根担不起“探花郎”这个需要才貌双全的名头。
无奈之下,女帝只好委屈了考第二名的萧云宴,把他调去做了探花郎。
不过话又说回来,历朝历代的科举三甲里,大家往往只记得状元和探花郎。
至于夹在中间的榜眼,的确是很难让人留下深刻印象,这么算下来,萧云宴倒是因祸得福了。
只不过令人意外的是,萧云宴考中探花郎之后,并没有选择留在繁华的京都任职。
反而主动申请外任,如今在西北一处偏远的小县城里做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