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铁凤只当旁边的潘家人都是萝卜土豆,还认真的对嫁妆提了要求。
“衣裳我要带着白底粉碎花的,买布料的时候我要亲自去瞧。”
这些都是潘铁凤嫁人的好友吃过的亏,她有个朋友嫁过去的时候说有新衣服,结果新衣服是有,那颜色老气的只有婆婆能穿,她问夫家怎么回事,夫家说她没提喜欢的颜色,随便选的。
这也就算了,她把衣服收好,本来准备过年的时候带回去给娘穿,结果第二天就看到衣服上了婆婆的身!
二十一世纪的资源爆炸,新衣服买了不穿,放到直接扔都是常事,但在这个时代,不富裕的人家什么都得俭省着来,女娃一辈子可能就是嫁人的时候才穿一身新衣,所以潘金凤的朋友当时就气炸了,现场跟婆婆撕了一通,两个女人从此结仇。
关键这还没完,等到她怀孕坐月子的时候,婆婆把她照顾的妥妥当当,她一边感激一边拧巴着新衣服的事情,结果在一次聊天的时候,她才知道这衣服颜色是她丈夫和公公故意选的,就是奔着让她和婆婆处不好来的。
她丈夫对她说这个衣服是婆婆选的,公公对婆婆说这衣服是给她买的,只是衣服在外面的时候沾了脏,让儿媳帮她洗了,回头直接穿——跟他们预料的一样,两个女人跟乌鸡一样斗了起来,他们倒是被伺候的妥妥当当。
潘铁凤的朋友知道真相的时候,脸都绿了,好容易出了月子,直接就跟同样气炸了的婆婆去找人——结果刚好碰上抓奸现场!
那男人的红色亵裤,还挂在父子两个的腰带上!
朋友和婆婆在短暂的崩溃后就接受了现实,因为经济方面的需求,她们没有选择最爽快的打回去的方式,而是悄悄闭紧了房门,等到两人心满意足的出来后,两麻袋把人套住,直接打包给了人牙子,然后悄悄回去,做出从未出过门的模样。
潘铁凤的朋友嫁的地方经济发达,女子能靠着纺织赚钱,他们家的地拢共只有一亩,两个女子农忙的时候辛苦些也能伺候的过来,若是朋友没怀孕,她可能还不会做出这么果断的选择,但儿子都生了,游手好闲的大爷要是不添乱养着也行,可连裤腰带都管不住……
总之,现在朋友在纺织厂赚钱,婆婆用卖父子两个的钱买了头牛,忙时下地闲时拉货,一家三口的日子比一家五口好过多了。
“被子我要八斤的,里面不能用柳絮芦花糊弄事儿,要实打实的新棉花。”
潘铁凤从回忆中出来,继续说道。
这是另一个朋友的教训,她平日不得家里的喜欢,嫁妆却收到了一床大被子,面上新里面沉,瞧着颇为像样,被婆家一眼看上,直接拿到自己的房间去了,害得小夫妻两个新婚之夜都睡的是老棉被,气的朋友哭了半宿,然后第二天发现公婆没了。
刚嫁过来就办丧事,外面人吵嚷亲戚也疑惑,最后是熊孩子扯开被子上的小缝才发现究竟——瞧着颇为不错的被子里面塞的都是芦花,她嫁过来的那天又格外的冷,公婆就这么被冻死了。
今天红明天白固然令人伤感,对小夫妻两个却不是什么坏事,朋友的丈夫是公婆的养子,但公婆只想着自己,对他并不好,日子从小到大都是在黄连水里泡着,不然也不会娶了潘铁凤的朋友这个小苦瓜。
本来小夫妻两个都做好继续泡苦水,把病歪歪却能吃好穿好的公婆熬死的准备,结果直接喜从天降,跳过所有憋屈剧情直接走到当家做主的大结局,甚至朋友家里为了平息是非,还送了大洋过来,小家庭直接从一穷二白变成稍有积蓄。
“银镯子兑出去至少要能换一个袁大头,别拿什么精巧雕花糊弄,我就要有分量的。”
潘铁凤回忆着朋友们踩过的坑,将自己没到手的嫁妆砸的实实的,潘父想了想,答应下来。
“彩礼给了就去置办嫁妆,你亲眼去看。”
七十五块钱呢,这些东西按照潘铁凤的要求,五块钱顶天了,潘父还真没什么舍不得。
“出去以后记得给家里捎个信,省的有事找不到人。”
潘父不问女儿的工钱,但至少得有个联系方式,潘铁凤也知道家里的顾虑,爽快的答应下来,又敲定了剩余一点儿零碎的事情后,这场谈话就算是正式结束了,除了父女两,潘家人基本都在状况外,潘铁凤看着大大小小没回过神的模样,难得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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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本来想写到下个雇工的,铁凤真的太抢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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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潘铁凤小时候并不叫这个名字, 她刚出生的时候叫潘金凤,因为只有丁点儿大,乳名就叫了小小, 那个时候的潘家不能说是家徒四壁,但也的确穷得慌,直到金凤出生, 光景才渐渐好起来。
潘家家境的好转倒不是交了什么好运,而是因为幼年的金凤是父母组合的基因彩票,抱个鲤鱼就是年画上的胖娃娃, 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金凤扮观音,每次的扮演都能得到些东西, 一年年的累计下来,也凑着买上了几亩地。
除了角色扮演的收入,另一大收入便是金凤的娃娃亲——富贵人家早早瞧中粉雕玉琢的雪团儿,直接给幼子定下娃娃亲,年年送东西顺便确定金凤没有长歪,等着女娃长大, 便用轿子抬进家门,过上呼奴使婢穿金戴银的好日子,到时候生个儿子, 一辈子的荣华也就稳了。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金凤在过九岁生辰的时候,生了一场重病,中医西医萨满神婆都请过, 最后是一个女游医带来了三帖药,游医在用药前就跟金凤的家人说了这药虽能治病,却也会有后遗症, 潘家父母救女心切,自觉金凤能过了这一劫已是万幸,自然忙不迭的点头应下。
游医的方子很有效,金凤当真好了起来,但父母还没高兴几天,就发现金凤食量一天天变大,个头也一个劲儿的往上窜,这也就罢了,左右富贵人家不缺粮食和布料,高个子也不是养不起,可让潘家父母绝望的是,女儿那一身欺霜赛雪的皮子也黑的不像样了!
一白遮三丑并不是现代才有的俗语,金凤的皮肤一黑,哪怕五官暂时没什么变化,在众人眼中的颜值依旧瞬间下降许多——黑里俏是要能够细细观察才能发现的,可除了父母,又有多少人能有这个耐心呢。
世上的人大多恨人有笑人无,明月坠地就想要踩入污泥,大人多多少少还知道掩饰,小孩便直白许多,一声声的丑八怪,一句句的嘲笑的话语,让本来活泼的金凤变得越发不爱出门,整个人也畏缩的很,后来甚至连金凤这个名字都不想要了。
“我姐才不配叫金凤呢?家里没有钱,身上又黑的跟煤炭一样,以后你们就叫她煤凤,煤炭里爬出来的,嘻嘻嘻……”
这话金凤到现在都记得清楚的很,因为当时说出来的是她以前自认为关系最好的朋友,狗娃。
狗娃是个弃婴,因为腿一长一短,所以即使是个男娃也被丢到了路边,刚好被孤寡的窦老头捡到,当孙子养着准备给自己养老,不过窦老头本来也就只能给自己糊口,狗娃跟着他过的也都是三天饿九顿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潘家因为金凤扮观音得了酬劳,还有那娃娃亲的人家送来的东西,家里的日子过的很不差,金凤瞧着狗娃可怜,便时不时带点吃的给他,两人就这么渐渐成了朋友。
等窦老头突发风寒死了,没人愿意养狗娃的时候,也是潘家把人接到了自己家里,虽然是因为潘母开花后迟迟不结果,听了别人“养个孩子能带来亲生子”的话,但在收养狗娃半个月,发现自己怀了两月的孕以后,也没因为金凤的大弟不是被狗娃带来的而反悔。
这几年狗娃在潘家的日子称不上锦衣玉食,但潘金凤和弟弟有的东西,也不会少了狗娃一份,狗娃也叫金凤一声姐姐,没想到给吃给喝的,竟然养出了只白眼狼!
金凤没打扰用嘴放屁的狗娃,回去就要将这些话一字一句的学给爹娘听,本来就因为金凤的娃娃亲退婚的爹娘听到这件事情以后顿时炸了,风风火火往外跑,刚好赶上狗娃说话的尾巴。
正在大放厥词的狗娃瞧见潘家父母,吓得脸色惨白,潘父潘母也没轻轻放过,拎着这畜生走遍了全村,把他狼心狗肺的行为说了个透,然后当中宣布他们养不起这种孩子,谁要谁领走。
狗娃本来被吓得哭的喘不上气,后面不知道被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指点,噗通一下跪在了潘家门口——
乡村是人情社会,孩子跪在门口一时还好,跪久了就自动有和事佬跳出来,他们就像是现代某些所谓的调解员,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都不是不关心的,只想要一个大团圆包饺子的结局。
潘父潘母能骂走一个两个,赶走三个四个,但车轮战的精髓就是轮番上阵,他们不想要前日防贼,左右家里的房子和地早就在治病的时候都换了钱攥在手上,亲事也退了,不想被道德绑架的两人便冒出个大胆的念头——
“我们离开这里,换个地方过日子好不好?”
潘母柔声问女儿,她知道金凤容貌有损后,众人的态度就变了许多,但很是说过几次重话后,他们面上起码还能装上一装,可她没想到小孩说话也能这么难听……左右留下也没什么好处,倒不如带着表姑寄过来的信,去大上海闯一闯。
那边没人知道金凤过去的容貌,女儿也不会被众人嘲笑,人挪死树挪活,没准出去以后日子还能过的更好一些。
他们都跑出去了,东西也都安排好了,就不信那个小畜生还能再粘上来!
金凤瞧了外面跪着的狗娃一眼,把潘母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果断答应下来,只是也有个要求:
“娘,我以后不叫金凤了,叫铁凤。”
或明或暗的嘲笑她已经听够了,她想要长出一声铁打的筋骨,谁敢碰上来疼的只会是自己。
狗娃的那段话,终究在小女郎的心里留下痕迹。
潘家父母觉得女儿在说胡话,但潘铁凤是认真的,甚至还偷偷教弟弟叫她铁凤姐,被打了几次屁股都没改变主意后,潘父潘母只能妥协,值钱的金凤到上海后,就这么成了又冷又硬的铁凤——从说改名到跟表姑介绍自家金凤,全程没有超过八天。
众所周知,搬家是一件很琐碎的事情,什么东西要带什么东西要留,什么东西要卖什么东西要藏,什么物件什么价格不至于吃太大的亏,什么零碎送什么亲戚能得到个好口碑,其中的价格波动人情世故足够让经济学家哀嚎,薛宝钗头痛。
但潘家跟寻常情况不同,家里最值钱的田地和房屋已经卖出去了,剩下的大件虽然也不少,可比起最值钱的两样,处理起来都简单的多,在外面有吸血鬼的客观条件下,潘家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将本就迅速的搬迁效率进一步提高——
潘家清晨决定跑路,上午整理东西,下午潘母带着零碎走亲,潘父寻了收二手的定价,乘着夜色把东西运走后,第二天早上就打着去亲戚家吃酒的名义跑路了,等道德绑架的狗娃不知道是装晕还是真晕的倒在潘家门口,众人敲门想要看口风,才发现这家迟迟未归。
他们原本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都准备出去找人了,一个潘家别村的远房亲戚走进来,告诉众人潘家人几天前就去投奔表姑了,至于表姑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却是不能说的。
听了潘家人跑路的消息,其他人还好,刚被掐着人中唤醒的狗娃子咚一下又晕了过去,而在村里纷纷扰扰的时候,极速前进的潘家已经抵达了表姑给的地址,刚把身份亮出来,就听到表姑一声哀嚎,然后他们便稀里糊涂操办起表哥的丧事来——
其实也不算稀里糊涂,表姑的信件到潘家的时候,正赶上富家退亲,潘母瞧了信件,知道表姑的独子情况不太好,信中隐隐有用家产换养老的意思,这也是潘家选择背井离乡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孩子平日逞凶斗狠就算了,那么多人都带着刀子,他也硬是要插一手,现在好了,连命都没了……”
表姑哭着道出信上简单写过的前因后果,办丧事的时候几度哭到晕厥,潘铁凤现在回忆起来,依旧要感叹一句年前逝去的表姑和表哥实在母子情深——表姑年年的清明中元和忌日,都要亲自去烧纸钱,哪怕是去年她走两步就喘,也不愿将这件事情假手他人。
但潘铁凤不知道的是,这些纸钱烧下去不只是因为母子之情,更多的其实是表姑的一点儿愧疚。
表哥本来是可以不用死的——但他不死,表姑就没有活路,半夜表姑上厕所的时候,亲耳听到她一手带大,结果还是跟那个畜生爹一模一样儿子跟他所谓的朋友炫耀他寻到了肯多出钱的白房子,准备过两天就把表姑送进去。
白房子是最下等的妓院代名词,进去的女子基本活不了多久,表姑虽然因为年轻的时候一手撑起家,现在身子骨不太好,但她还想活,所以只能跟年轻时候对想把她卖掉,吃了酒熟睡的丈夫刀起刀落一样,先下手为强。
只是她已经老了,没有了亲自动手的力气,好在上海从不是个真正平静的地方,人命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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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铁凤太能抢戏了……我发誓下章回归小鱼视角,抓紧时间让她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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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表姑是个清醒的老太太, 没搞含含糊糊似是而非的那一套,将儿子的白事办完,就将信上透出来的意思丁丁卯卯的说了出来:
她现在是个挣不了钱的孤寡老太太, 打算让潘家给她养老,负责洗洗涮涮,一日三餐之类的琐事, 作为回报,她不收潘家的房租——表姑一家子在上海一辈子,挣下了两间房子, 给潘家住的那间,往外租一月只能收个两块钱,相较老太的要求, 这钱其实有些低,但账不是这么算的。
首先是一日三餐,这个时代用的还是柴火灶,做一个人吃的饭和做多个人吃的饭消耗的时间虽然有差别,但表姑并不要求开小灶,平时都是跟着吃大锅饭, 潘家现在一家四口,加一个人也就是多放把菜添把米的事情,多洗一副碗筷也并不需要花费什么时间。
就算逢年过节他们挣不到钱, 只买的起允诺给表姑的一点儿肉和蛋,加工起来也不费什么事——人老了爱护牙齿,鸡蛋一般都是蒸蛋羹打蛋汤, 肉也是剁成肉饼子煮汤,这种一小份的吃食用碗装了,煮饭的时候顺手一放, 饭好了碗里的东西也就熟了,根本不用费心劳力。
而且人越多,人均消耗的柴火和伙食费之类的只会越低,老太太跟他们一起吃,伙食费的支出其实并不多。
洗涮也是一样,家里的衣服换洗的时候顺带就给表姑收拾了,根本不需要专门让人伺候着,反倒是家里有表姑在,他们可以把孩子给表姑带着,便是没工夫出去赚钱,做家务的时候旁边没有捣蛋鬼也是好的。
鬼知道潘母多少次好容易把家里收拾干净了,转头就看到小儿子一身泥巴的龇牙回来的心梗!
而除了这些零碎,表姑在还有个最大的好处:她是潘家的担保人和引路人,这两个角色看似不涉及金钱,却是潘家能顺利融入上海的关键。
所谓担保人,就是通过不同的关系,确定来人是不必被提防的存在——
这个时期的户籍制度虽然没有大清还在的时候严苛,融入新地方却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虽然没有明确的担保制度,但没有熟人引路,许多人是无法顺利定居的——谁知道手上的证明是真是假,谁知道来的是人是鬼?
普通人想要成为名正言顺的住户无非几条路:直接在上海出生,有一个稳定的住所,找到一份能说出去的工作,以及被过继或是缔结婚姻关系,像职员走的都是工作定居的路线。
那些工人和职员能够顺利租下房屋/有自己的住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有固定的工作地址,公司店铺厂房能给他们做无形的担保,拖了欠了跑了或者有其他的问题至少知道个寻人的地方,而这些需要雇工的地方也更倾向于招收有稳定居所的人,于是就形成了奇妙的循环:
你要有工作,才能顺利定居,你要有固定的住所,工作才能考虑到你,而潘家显然是不符合这个条件的,在这种情况下,表姑这个亲戚虽然没有提出过继的要求,能让他们住下却已经相当于做出了无形的保证,给了他们找工作的资格。
而除了担保人,引路人的角色也颇为重要:初来乍到,潘家对一切都是陌生的很,变动的物价,当地的避讳,人情往来红白喜事……要是没人带着,被坑了钱都是小事,就怕结了仇都不知道为什么。
脑子清楚的潘家人答应了表姑养老的要求,顺利的在上海扎根,因为连父母牌位都带过来的缘故,他们再没有回过村庄,年年扮观音的玉童潘金凤也变成了豪爽大气的潘铁凤,只是有了个见不得脏污的习性。
因为潘家在站稳脚跟后便跟故乡的亲戚联系上了,所以他们偶尔也能知道些村里的消息,比如他们的房子和田地都已经被买家转手,居住和耕田的不是同一拨,再比如狗娃的下场。
村里的生活并不富裕,虽然潘家没跑路的时候,经常有人为了狗娃找上门,但只剩他们自己的时候,却也没人愿意收养狗娃——
长短腿不影响生育,可做事却差着一截,要是个女娃子,咬着牙养上几年就嫁出去了,男娃……谁家都不缺齐整的亲生,要收养这么个残疾的作甚,况且还是个没心的!
村里人不是每家都眼明心亮,但总有些明白人,况且便是最小气的人家也说不出潘家对狗娃有什么不好,可就是这么养着了,这人也能说金凤那些话,这种中山狼谁敢养?也不怕虚弱的时候给吞喽!
信里说狗娃在他们走了以后还在村里过日子,因为没地方住,就跑到山上找山洞,挖野菜吃——窦老头活着的时候只有一间破草屋两份地,在办丧事的时候就连着东西一起卖了,要不是潘家收养了他,他原本过着的就应该是这种日子。
狗娃在潘家离开的第一个冬天还勉强活着,第二个冬天也奇迹般的熬了过去,最后在夏天饿死了,因为是在山洞里断的气,众人就把山洞给填了做他的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