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怔了一下,半天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小花园,她最近都没心思看这些花:“都是桂春的功劳,一直是她在打理。”
桂春一过来就听到太太在夸她,带着几分腼腆的笑。
“我只是按太太吩咐办事。”心里却高兴的不行。
放下东西很快就就离开了,胡佩芳拉着沈容的手说到:“怎么还叫你太太,该让她们叫你小姐才对。”
沈容垂眸,看着脚下地毯:“不过一个称呼罢了。”
吴庸拍了一下胡佩芳手臂,让她不要说这些事情,免得勾起沈容的不快。
胡佩芳想起来正经事,今日是来给康文白保媒的。
“你们俩什么时候办事,我觉得去教堂不错,办个纯西式婚礼,最近第一楼新来一批婚纱,改日我陪你去试试。”
她一脸羡慕:“我真羡慕你可以和心爱的人办一场浪漫的婚礼,我倒是也想穿一次,可惜……”说到这里她剜了一眼吴庸。
康文白怕沈容在两位好友面前提什么不离婚,到时候他面子可真没了,连忙转移话题。
“吴庸兄老家那位还没同意离婚?”
吴庸在老家是有一位包办的原配,比他大三岁,一直在乡下伺候双亲,他跟胡佩芳认识后,就寄信回去说离婚的事情,但好像一直没谈下来。
吴庸脸色讪讪,胡佩芳叹气:“那位要死要活不同意,老吴也是心软。”
她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戳着他的额头:“偏偏就对我心狠,我真是前辈子欠了你的,真是冤家,不过……”
她话又转了回来:“婚姻不过是个形式,只要他人和心都在我身边就够了。”
她一向标榜自己是新女性,不拘泥于这些形式,就像很多人背地里说她不要脸纠缠吴庸,她都不在乎,也从不放在心上。
日子是自己的,随他们说去吧!时代变了,以前那套行不通了。
“看你恢复的不错,明日有个舞会,一起去吧。”
她娇笑着打趣沈容:“你这一个月不去舞会,那些人都在问呢,说你这个舞会皇后不在,跳舞都没意思了!”
“如今你是自由了,趁着还没有再次被婚姻绑住,一定要好好潇洒一番,万一遇到更好的……”
她白了一眼康文白,开玩笑的说:“就把文白踹了吧。”
康文白只是尴尬一笑,吴庸也笑了,拍着好友的肩膀无奈摇头,他这个女朋友就是爱说些笑话。
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一道欣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众人笑声戛然而止,转头看去
陆临没想到家里有客人,有些抱歉道:“好像我来得不是时候,是不是打搅你们了?”
沈容惊喜起身:“你回来了?”
张妈和桂春提着菜篮子走了进来,经过客厅是看到有酒杯,脸色变了一下,带着些指责语气道:“太太,您如今可不能喝酒!”
气氛有些尴尬,吴庸解围道:“确实是我们想的不周到,陆太太大病初愈是不该喝酒,好在她没沾口。”
陆临的突然出现,好友满脸不自然,沈容雀跃的神情,吴庸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反应很快,改了对沈容的称呼,并把酒杯往外移了移。
这个场景让刚刚那些奇怪的感觉也有了解释,他给胡佩芳使了个眼神,两人起身。
“也打搅很久了,我们还有些事要办,就告辞了。”
“你们可以接续聊,我就是回来拿些东西。”
陆临抽出一只烟刚要点上,沈容一个眼神过来,他又收了回去。
“不了,下次吧。”他们跟沈容说了些客套话,就拉着康文白走了。
康文白不甘心,咬碎了牙,可这是人家的屋子,他也不能赖着不走。
送走客人后,沈容问他:“回来拿什么?”
陆临抬头看她,那只是一个借口,他是真没想到她来了客人。
如今倒好像这些客人都是被他赶走的。
“我来是告诉你,医院昨日被炸了几个地方,如今那边忙乱着,你过几日再去检查吧。”
沈容笑着点头,仔细打量着他:“你没受伤吧?”
陆临咬着没点燃的烟,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起身道:“我走了。”
“你不留下来吃饭吗?”她看到张妈买来好多菜。
今日留下来吃饭,明日就能住下来,一来二去的,她的小命也就能保住了。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过灼热,吓的陆临话都没说一句就撤了。
街口,康文白直勾勾盯着来人,他是专门在此等陆临的。
陆临也看见了他,停住脚步,抬眼扫过去。
康文白心虚移开眼,心底还有些害怕。
陆临是军人,又刚从战场下来,身上不仅有难闻的硝烟味,他刚刚那一眼甚至凌厉的杀气。
“你……你别以为自己有点势力就想威胁我,我是不会妥协的,也不会放弃阿容的,我会重新追回她。”
陆临低头点烟,慢慢吐出烟雾,康文白被呛的咳嗽几声。
“你觉得她是不是像变了一个人?”
康文白以为他在奚落嘲笑自己,气的额头青筋跳动。
“阿容总有一天会认清你的真面目,会厌倦你,我会证明给她看,我才是能给她幸福的人,她会重新回到我身边!”
有人在他面前对自己的妻子示爱,陆临不发一言,冷笑着吐出嘴里的半截烟,并用脚狠狠碾碎。
康文白觉得这是刺裸裸的威胁,他后退几步,转身跑走。
陆临弹了弹衣领,转身上了车。
第7章
门铃响,桂春去开门,汽车熄火声,很快门被推开了,陆临走了进来。
一件黑色双排扣呢子大衣穿在他身上就如从杂志中走出来的模特,又帅又有型,当然,如果不摆张臭脸就更好看了。
陆临抬手看表,快九点了,他们约的是十点做检查。
如果他没老年痴呆记错的话,昨夜临睡前他打了电话,提醒过她今日的行程。
见他皱眉,不用猜就知道因为什么了,沈容顾不下欣赏美男了,连忙抢在他开口前狡辩:“你昨夜一直交代,弄得我有点紧张,都睡不着了,快天亮我才眯了一会。”
说的可怜极了,
她看向屋里的落地钟,还有近一个小时,这里到医院开车快的话二十分钟就够了。
陆临猜到她的小心思,故意戳破她的算盘。
“昨夜下雪,路上不好走,起码要半个小时。”
听了这话她还能慢悠悠吗?
她起身一口气干掉剩下牛奶,蹬登登跑上楼:“我换件衣服,很快的!”
她的很快陆临早已见识过,他自觉地在沙发坐下,皱眉带着点耐心不足,今日他是特意请了假的。
张妈给他端来咖啡:“太太刚冲泡的,她不喝,说是想闻闻这个味道,您喝了吧,倒了也可惜。“
反应过来说错话了,好像先生只能喝剩的,她连忙道歉:“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
倒好像把先生当泔水桶了,其实是她和桂春喝不惯洋人玩意儿,太太说自己不能喝,那只能倒掉了。
先生来了刚好,他也喜欢喝这个。
陆临明白她的意思,并不介意,喝了一口:“没关系,去忙吧。”
张妈松了口气,先生虽然常板着张脸,其实性格很好,对她们下人宽厚,对太太也是好脾气,能容忍。
“我看太太肯定会磨一阵,您要不要去催催。”张妈委婉提醒。
她这几日是看清了太太的磨蹭了,说是换件衣服,她可能会把整个衣柜里的衣服试个遍。
就在张妈以为他不会去的时候,他竟然起身上楼了。
陆临站在门口,刚刚张妈的话让他想起一件事,想证实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推开门。
沈容正在脱睡跑,准备换上胸衣,就这么猝不及防被袭击了,她捂住胸口,不可置信地看向门口,。
这个时代还没有文胸,大多数女子用一块白布包成平胸,后面大家意识到这是陋习,就开始了解放天性的活动,不包了,或者就穿一件小衣。
沈容刚来还很不习惯,好在现在是冬天,衣服穿得多,但在家还行,可今日要外出,真空上阵总觉得没安全感,所以她才翻出原主压箱底的胸衣准备换上。
没想到穿到一半,陆临突然推门进来了。
不是,平常不是挺有礼貌,挺有界限的,今天怎么就不能敲个门了?
沈容对他怒目而视,闭紧嘴巴,强忍骂人的冲动。
陆临却像个没事人,神色正经的很,眼睛从她光滑的肩颈扫过。就好像看的是一堵白墙,还不忘催促道:“快点。”
门又关上,沈容抬手在空气中打了两下,嘴巴开始无声的咒骂。
门外的陆临其实远没那么淡定,他拳头紧又松,他只是试一下,没想到老天会这么帮忙,竟让他这么轻易就看到了。
她的左肩上有一颗小痣,他又觉得之前是自己想多了,这是沈容,但又不是……
他眉头更紧了。
他在楼下小坐了一会儿,咖啡喝了两口,楼梯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这次她动作倒是快了,可能害怕陆临又去推门吧。
她穿着一件毛领大衣,提着小皮包,脚上蹬着羊皮小靴,走在格外楼梯上格外的响。
从这脚步声能听出她气呼呼的。
“走吧!不是说时间快到了,还有心思喝咖啡呢?”
这倒打一耙的功力渐长,也不知道是谁在拖时间。
陆临无奈地放下喝到一半的咖啡,拿了钥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