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我就不当电灯泡了。”
童尘对上于微含笑的双眼,“真不去?”
于微抿唇,无奈道:“我要能去我肯定就去了。”
“好吧。”童尘最终接受了多尔衮的导游申请,“如此,便有劳九贝勒了。”
几人又去舍利塔中转了一圈,古寺夕阳,梵音阵阵,青砖红墙,漫步其中,于微有种莫名的宁静之感,寺中没什么新奇的东西,几人四处看了看,便打道回府。
多尔衮送童尘和格格们回汉宫,于微则与多铎返回贝勒府,两人才在炕上坐下,便听外面传来阵呼唤声。
“阿玛。”
三岁的大格格风似的跑过长廊,钻进屋中,多铎见是大格格,脸上神情温柔了几分,“怎么了?”
大格格扑进多铎怀中,没忘向于微问好,“额涅好。”
于微笑着点点头,“舒伦来了。”
大格格名为舒伦,汉意是小鹌鹑,听哈日娜说,她出生的时候很弱小,像个小鹌鹑,所以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这名字是很满人的一个名字,跟她爷爷的‘如野猪一样雄壮’的名字努尔哈赤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格格扬起脸,问多铎道:“阿玛去哪儿了?舒伦找了阿玛好久。”
多铎面不改色,“阿玛有事。”
“那阿玛现在忙完了吗?”大格格追问道。
多铎点头,“嗯。”
“阿玛,跟我走。”说着,大格格就拽着多铎往外去,多铎不明所以,回头看了于微一眼,于微巴不得多铎走,直朝他挥手,“快去吧,孩子等你大半天了。”
昨晚没怎么休息好,下午又出去玩了这么久,于微早精疲力竭,洗漱之后,便躺上了床,肚子固然有些饿,但困感显然更胜一筹。
人为什么不能同时吃饭和睡觉呢?哦,睡着了就不饿了。
棉被松软,带着一股晒过的太阳气,于微闭上眼睛,没过多久便陷入了梦乡。睡着睡着,隐约间她被人推了一下,她翻了个身,撞上一堵墙,她就这么靠着墙,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于微是被饥饿唤醒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她不得不睁开眼睛,涣散的视线渐渐聚拢,映入眼帘的是暖阁架子床靠着的那堵粉刷过的青砖墙壁。
于微摸了摸额头,凹凸不平,墙砖上的纹路,就这么印在了她的脑门。
就在她想着自己怎么睡到这里面来了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阵异动,她猛然回首,多铎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睡得正香,他手脚伸展,一个人占据了大半床铺。
难怪自己睡到了这角落里,原来是拜他所赐。
于微搡了他一把,多铎惊醒,见是于微,怒道:“你做什么?”
“你挤到我了。”
于微手脚并用,想要将多铎推出去,多铎却一时顾不上她,慌手乱脚去扯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最后连人带被子被于微赶到了边缘,摇摇欲坠之地。
“你!”
于微冷笑声,“我?我怎样?”
她看开了,既然童尘决定留下,她也就没有一定要返回草原的理由,只要能留在盛京,政治联姻也将就一下吧,但既然是联姻,她就不能亏待自己。
穿过来这么久,于微对自己身份的了解逐渐加深,是,多铎牛逼,可她也不是什么小卡拉米,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她姐夫皇太极还没死呢。
虽然多铎不是博尔济吉特的赘婿,但她也不是可以任人拿捏的小媳妇。这是后金,孔夫子朱夫子的妇德风还没吹来。
给他两下又怎么了?
将多铎赶到边缘,于微自己也不睡,穿鞋下床,准备先吃早饭,吃完再回来睡觉,多铎被她这么一搅,美梦成空,在床上翻来覆去几次,都没有成功入睡,愤愤坐了起来。
于微吃完早饭,正打算睡个回笼觉,却见多铎坐在床上,脸色阴沉,盯着被子出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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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放出来今天的更新[狗头][狗头]榜单更新完了,周二周三请假之,应该周四周五就能v,v当天掉落万字,v后日更。
多尔衮:文的秀完了,过两天秀一下武。
多铎:你就秀吧。
于微、童尘:难怪人家能做摄政王。
(顺治继位的诏书就是多尔衮带着一堆大臣敲出来的,朝鲜那边也有文献记载多尔衮会说朝鲜话,所以由此观之,多尔衮学习能力真的不错,他是真的会四门语言。)
第18章 交情 他们俩有了三百只羊、十匹绸缎、……
多铎坐在床边,出神好半天,于微见他不说话,也不理他,越过他,在床内躺下,扯过被子,正欲睡觉,多铎却扭头看向她,于微捏着胸前的被子,对上他的视线,“怎么了?”
“下次不许这么早吵醒我。”多铎脸上的怒气,已经难以压制,“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于微一听,竖眉道:“是我想吵醒你吗?你都要把我挤到墙里去了。”
“那床就这么大。”多铎振振有词。
“你就不能换个地方睡,非要跟我挤在一起。”
多铎闻言,声音也高了两度,“我不跟你睡我跟谁睡?这是我的府邸,我的院子。”
如清宁宫之于哲哲和皇太极,这正院也不是于微一个人专属,难怪那些侍女越过她,以多铎的喜好为先,机灵的人,都是很能分得清大小王的。
不巧,她是小王。
不行,她要翻身小王把歌唱。
“你不是还有哈日娜这个福晋吗?”于微想要占据整个屋子,迫不及待要将多铎赶出去,她坐了起来,认真看向多铎,“她要生了,你难道不该多陪陪她吗?”
多铎侧首,认真看了于微一眼,垂眸,略微思索,没说同意,也没有拒绝,而是自顾自躺下,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一样,闭上眼睛睡觉。
于微翻了个白眼,躺下继续睡觉。
两人难得在某件事上达成如此高度的统一,在当纯睡战士这件事上,两人默契的同时表现出了年轻人应有之本色——不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
早饭是不吃的,直接一步到位,吃中午饭,只是今天是个例外,饥饿战胜了瞌睡,将于微从梦中唤醒,她额外吃了个早饭。
回笼觉要比直接睡更香甜,一觉睡醒,神清气爽,于微心情大好,连带着看多铎都没有那么碍眼了。多铎睡醒了,便将先前的不愉快全抛之脑后。
他们不说话,但也没有先前那么敌对。
两人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洗漱更衣,多铎心情不错,认真选着衣服。于微对镜,镜中花花绿绿一片,她还以为多铎开了她的衣柜,猛然回首一看,发现并不是。
她也没有这么显眼的衣服啊,目之所及,朱红、草绿、葡萄紫艳丽,苍蓝、杏黄、雪灰耀眼,这都是些很难染的颜色,草原并不产丝绸,与明国的商路被后金阻断。
后金没有发达的丝织业,没有桑蚕,只有少部分地方,如胶东一带有部分柞蚕,柞蚕不如桑蚕丝细,产量也低,无法满足国内需求。
受困于染色技术,后金国内绸缎多以石青等暗沉的颜色为主,所以无论是后金国内,还是现在的科尔沁,丝绸都称得上是奢侈品,尤其是难染的复杂颜色,价值更高。
蒙古重五色,蓝绿红白,还有帝王之黄,蓝为天之色,绿为草之色,红为火之色,白为奶色,黄色从元朝起就是贵族之色。
于微的衣服多以这五色为主,间或一些别的颜色的衣服。
衮布妣吉说她年轻,就要穿鲜艳的颜色。
望着侍女手中花花绿绿一堆衣袍,于微心中不由腹诽,难不成也有人这么跟多铎说了?
见于微回头,盯着自己的衣服,多铎笑了下,以为他被这些好看的衣服吸引,随即用带着骄傲的口气道:“怎么,喜欢吗?我那里还有一些颜色鲜艳的缎子,可以给你做衣服。”
能有这么多漂亮的衣服,说明多铎有钱,现在看来,他还不抠门。
这人好像也不是一无是处。于微心想。
于微笑了下,手撑在下巴上,打量着正由侍女为他穿上朱红长袍的多铎,“真的?”
多铎歪头看向于微,目光轻松,“骗你做什么?”
十匹绸缎放在眼前,于微伸手摸了摸,光滑细腻,确认是桑蚕不是柞蚕,她看向多铎,眼中已经有了几分惊愕,“真给我?”
俗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当然给你,不过。”
于微的手立刻缩了回来,果然,绸缎不是白拿的。
“以后早上没事不许吵醒我,你就是要起,也动作小点。”一想到早上自己被吵醒的事情,多铎就气不打一处来。战时就算了,现在都到家了,还不能休息两天,躺一躺!
于微的手立刻放了回去,点头如捣蒜,“放心吧,今天是意外。”
俗话又说了,有绸缎不要王八蛋。
“阿雅,抱走。”
用过午饭,多铎提出带于微去庄子上转转,顺道把那三百只羊赔给她。
三百只羊的价值并不低,她出嫁时,作为近支亲属的吴克善也才送了她三百只羊,牛马、貂裘等物,这还是以侄子兼大伯双重身份,给的类嫁妆财产。
其实多铎赔三十只她就不会再追究了。
可对方说要给三百只,天上掉羊不收就太缺心眼了,于微咬咬牙,昧着良心照单全收。多出来的,就算她采花的辛苦费。
两人骑马出行,多铎见于微一改从前坐车的习惯,开始骑马,微微挑眉,“怎么?车坐够了?”
“够了够了。”
都要坐恶心了。
“送给巴特玛之外的马你也可以选一匹。”多铎道。
于微深吸一口气,“真的?”
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问出同样的问题了,答案毋庸置疑,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去问。
天上可以掉一个馅饼,接二连三掉就有点.....杀猪盘了。
命运会不会在暗中已经标好价格了呢?
“不要算了。”多铎道。
“为什么不要。”就算标价她也认了,谁说标价了,就一定要付钱呢,她可以赖命运的帐啊!
多铎名下的庄子很多,他带着于微去了最近的几个大庄子,庄子里遍植各色果蔬,色泽金黄的梨、白里透红的杏,柿子挂在枝头,引来雀鸟,还有一些于微不认识的水果。
她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左看看,右看看,她以为送到贝勒府的东西就已经够多了,没想到庄子里还有别的。
凡她看过的,多铎都让人摘下来,从庄子上离开,随从马匹上驮满了东西,一行人又转道去牧场。
一望无垠的原野上,搭起行帐,随从们将洗净切好的水果端上来,牧场的牧人匆匆带着家眷赶来,见过于微与多铎,“贝勒,福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