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莲花浴
作者:一米花
简介
一朝穿越,十七岁的高中生陈蕙卿眨眼间便成了十六岁的周家大少奶奶。
周家给她的任务简单粗暴:生子、冲喜、撑起长房门面。
可夫君瘫痪在床,生育力低下,饶是陈蕙卿被逼得答应圆房,几个月过去,她的肚子还是毫无动静。
后来,夫君死了,婆母死了,迫害蕙卿的人一一死去。蕙卿把沾满血的双手洗净,安安静静地看自己的肚子日渐大了起来。
孩子父亲是夫君的二叔,位高权重、简在帝心的大理寺卿。
当年蕙卿被迫害,是二叔救了她。
那日,二叔领着“大腹便便”的蕙卿走到周家族老面前,正色说:
“兄长战死,已有十数年。如今侄儿、嫂嫂接连病故,我不忍见长房凋零,故娶陈氏,兼祧两房。”
*
“相传西天有瑶池,莲开千顷。凡人入水沐浴,可洗净一身罪孽。”
穿越|宅斗|反转|中式恐怖
年上|强取豪夺|古早狗血
排雷:
1、男女双非C。1vN,女主先后有三个男嘉宾。男女主年龄差十二岁,男主有妻妾孩子。
2、狗血!狗血!狗血!前两章虐女,第三章 女主慢慢开始反抗。
3、关于女主鲨人:不是主动!是正当防卫后误杀,且有因果报应。
4、从社会主义独生女小白花到封建恶女,女主是向恶成长,很惨也会变坏。男女主都是普通人,有正常男女欲望,品性也不高尚。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宅斗 相爱相杀 复仇虐渣 正剧
主角视角:陈蕙卿 周家男人
其它:@一米花的微博
一句话简介:一位少女的消亡史。
立意:自尊自爱,自立自强,方得幸福
第1章 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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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陈蕙卿的婚房。
一对龙凤花烛,高擎在錾花银烛台上。一张雕花拔步床,垂着百子千孙红罗帐。同心结晃荡,赤金铃微响。这儿是红艳艳,那儿是亮堂堂,真个是佳意呈祥。
这是陈蕙卿的夫君。
身着大红色圆领喜袍,胸前满绣团花,腰间紧束玉带,足蹬赤色绫袜,此刻正垂眼抿唇,藏住那双瘫了的腿,直挺挺躺在鸳鸯锦衾下。
这是陈蕙卿。
鹅蛋脸后绾个圆髻,斜插几根金银簪子,身上套件红嫁衣,襟口、袖边拿黄麻线细细锁了边。
她满脸泪痕斑驳,正被两个力壮仆妇夹峙着拖入婚房。
王嬷嬷拧着她的胳膊,笑吟吟道:“训哥儿,新娘子来啦。”
周文训慢慢转过脸,瞥见地上哭成泪人儿的陈蕙卿,拧眉:“她不同意,强逼人家做什么?”
钱嬷嬷追上话:“不是不同意,三天前还好好儿的,自己还绣嫁衣呢。这会儿这个模样,应是头一遭离家,舍不得爹娘弟弟,才哭的。”
陈蕙卿本耷拉着头,咻咻喘气。闻得此言,她猛一抬头,挣扎喊道:“我从没同意过!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钱嬷嬷扬手一掌掴去,蕙卿头脸一偏,立时软了身子。钱嬷嬷方又赔笑道:“委实是舍不得家了。”
确实是舍不得家、舍不得家人,但并非舍不得常年卧病在床的陈秀才,并非舍不得镇日给人浆洗衣裳的娘亲卢氏,更不是舍不得乖戾顽皮、今年预备开蒙的幼弟陈瑛。
陈蕙卿舍不得的家,不在这里。
她来到这里,已有三天。
三天前,一模成绩出来,她考得很好,是她整个高中生涯第一次考入年级前二十名,班主任尤其夸她作文写得好,有见识、有文采、视野也开阔。她攥着成绩单,兴高采烈跑回家,可爸爸还在公司加班,妈妈要带晚自习,她只好煮了碗牛肉面,算是奖励自己。
吃完面,蕙卿躺在沙发上看今晚要练的函数题,不觉朦胧睡去。再醒来,竟换了人间。
她换了对父母,还多了个弟弟,手里正捧着一件大红衣裳,据说是她的嫁衣。
怎么回事?
卢氏说她命好,周家人要聘她作大少奶奶,不但不要嫁妆,还额外给五十两银的聘礼。
弟弟说她命好,说姐姐要去富贵人家当少奶奶,而他却要入书塾读书,很不公平。
陈秀才也说她命好,说还是女儿有出息,嫁个好人家,一辈子都有靠儿,又能添补家里。有陈蕙卿这样的女儿,他脸上有光。
蕙卿夤夜要跑,半道儿迷了路,还没出村,就被村人捉回来。
第二日,周家派来两位仆妇,要一直看着她直到出嫁。
她不肯嫁,王、钱嬷嬷就打她耳光,说聘礼已下;她哭闹着要回家,卢氏也打她耳光,骂她大逆不道,竟敢不认陈家。
到了第三日,王、钱二妇用凉鸡蛋给被打怕了的蕙卿敷了一整天的脸。陈瑛就蹲在一旁捡鸡蛋吃,还不忘给他卧病在床的爹带两个,喜得陈秀才没口子地夸他孝顺。
大家都说,陈蕙卿糊涂了,放着周家的好日子不过,跑哪去?
思绪渐拢。这当下,王嬷嬷系紧赤金铃,笑:“训哥儿有什么事,就拉铃,我们都在外头。”说罢,又给蕙卿脚下系了绳子,两脚间只作一尺长——够她走路,却跑不起来。
待做完这一切,王、钱二妇才出去。屋内只剩下文训和蕙卿。
蕙卿缩在梨木交椅内,呜呜咽咽地哭。她想家,也想爸爸妈妈,她来到这里业已三天,不知他们有没有发现,有没有急着找她。
文训躺在床上不说话,一个劲儿盯帐顶的并蒂莲,浑似要把它看破个窟窿。他比蕙卿大两岁,才十八,脸色白净,眉眼清秀俊逸,单看脸,是个清逸如云间霞的少年郎。偏偏瘫了七八年,屎尿都要人伺候。人都嫌他,嘴上不说,但他猜得到。谁能喜欢个瘫子?
“别哭了!”他听得烦躁,大声喊道。
蕙卿吓得浑身一激灵,咬着唇果真噤声。她被打怕了,自然不敢造次,只是偶尔忍不住吸溜下鼻子。
文训还是烦躁,抄起另一只鸳鸯枕,朝外砸去,直直打在蕙卿脚前。
“我知道你不愿意。明儿我就回禀母亲,把你送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回家!”
文训奇道:“那儿不就是你家?”
“我家在南京。”
“南京?”
“对!我要回南京!”
文训不知道南京在哪,也没听说过南京,但看蕙卿振振有词的样子,这世上似乎是有南京这个地的。
他又问:“你回南京作什么?”
蕙卿慢慢抬眼。她来这三天,没人问她口中的“家”是哪儿。只要她哭,只要她忤逆他们,就得挨打,于是她不敢再提。
但眼前这个瘫子,应当打不到她。
她目光在文训白净但羸弱的脸上盘桓,小心翼翼道:“我爸妈在那儿。我还要回去高考。”
文训听不懂高考这个词。
蕙卿就告诉他,高考之后读大学,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可以参加喜欢的社团,可以跟喜欢的人谈恋爱。
文训还是听不明白。
蕙卿继续解释:“就是高考之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喜欢什么就干什么,没人管你。”
文训似懂非懂的,但他慢慢说:“或许你应当回去。”
蕙卿听得有门路,溜下交椅,小步跑到拔步床边,趴在床沿,一口湿漉漉的热气吐在文训脸上:“那你帮我回家,好不好?”
文训没听清,因为蕙卿离得太近了。除了贴身伺候他的两个丫鬟,头一次有人离他这么近。圆咕噜的黑眼睛,眨巴着泪花,亮晶晶的,眉毛弯弯细细,鼻子直挺且瘦,唇瓣偏又红润丰泽,全都合宜地嵌在一张鹅蛋脸上。文训这才看清蕙卿的模样。
蕙卿推了推他胳膊,急声问:“你说好不好啊!”
“嗯……”他从喉间应了声。胳膊似乎在发烫。
翌日给翁姑请安敬茶。
文训的父亲十二年前战死沙场,到现在都没找到尸体,只有一个薄薄的衣冠冢。如今周家大房全靠文训的母亲李夫人撑着。
李夫人特意叮嘱王嬷嬷,不要文训来,只要蕙卿一个人。
蕙卿就被人架过去了——她如今走路未必全用脚,有时也用飘的。
李夫人躲在一件阔大的暗紫绫衣里,发髻梳得水光油亮,紧贴着头皮向后拢去。见了蕙卿,李夫人翘起唇瓣,温温和和地笑:“第一晚,还好罢?”
“训哥儿身子不好,以后还得你多照顾他。”
不仅是日常起居伺候,还有别的。李夫人没有言明,她以为蕙卿懂。
蕙卿跪在下头,腿肚子疼得她不住地吸气。这姓王的老妖婆如今不打她脸了,改踢腿肚子。蕙卿咬咬牙:“你的人打我踢我,凭什么还让我伺候人?”
李夫人皱了皱眉,尖声细气地:“你是训哥儿媳妇,可不就是你伺候他?”
一来一回,蕙卿发现李夫人是稍稍能听人话、不上来动辄就打骂人的。她心思转了转:“要我做他媳妇,也不是不行。好歹别上来就打人。”
昨夜文训教她的话脱口而出:“他虽瘫在床上,但也是主子,我是他媳妇,那也是主子。哪有当奴婢的对主子动手动脚的?”
这话戳到李夫人心窝,果真吊眉竖眼剜了王、钱二妇一眼:“训哥儿媳妇,你们就这样对待的?看来平日里有没有把训哥儿放在眼里,把我放在眼里,也未可知!”
蕙卿见李夫人对王、钱发难,心中暗暗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