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了,发小们是一定得见的。
吕清远和韩春生约好了时间一起请假回城,再约上张玉梅和田甜,还有两个回城在家里等大学开学的发小,洛清微带上沈默,约在老莫西餐厅。
大院子弟,最喜欢就是到老莫聚,吃着牛排,喝着伏特加,再来上一块栗子蛋糕,美。出了门还能得瑟,谁一问,哪吃的?嘿,老莫。
“先什么都别说,干三杯,让咱哥们儿看看你小子的成色。我可跟你说,微微是我们这一波儿里最受宠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全都宠她一个,你呢,大舅子小舅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凡有一星半点儿对不起我妹妹,一人踢你一脚,你小子就废了,知道不?
还有,大姨姐小姨子三五十个是有的。一人挠你一把,你这小白脸就再也别出门见人了。听明白没有?”
韩春生还是那样儿,上来先给下马威。
沈默大大方方的站起来,真就干了三杯,“清微能跟你们这些兄弟姐妹一起长大,我特别为她高兴,也特别感激。这两年一起过日子,我早就看出来,她是被护着长起来的,有人心疼。以前没机会,今天借这机会,我仅代表我个人,谢谢大家。谢谢你们在我还没来得及参与到清微的生活里时,护了她,陪伴她。让我遇到一个心里全是阳光,善良又向上的姑娘。都在酒里了。”
又干了一杯。
当过兵的人,哪有不能喝的,练也练出来了。
韩春生笑了,喜欢他这个痛快劲儿,“行,没给咱当兵的丢脸。吃点菜垫垫,别喝倒了。咱起来,你比我们当兵早,还得叫声班长。”
洛清微信里说过,他们算起来,是一个大军区的,驻地不同而已,说起来还是战友。
“可别,你们是首长,我就是小兵儿,啥班长呀。”
沈默只跟他们论战友,不跟他们论资历。
“啥首长啊,就是首长身边儿跑腿打杂的,都是兵。不过也快了,这一半年儿的,我要下连队了,以后咱再见面,可不这么方便了。”
吕清远是军官了,要想有长远发展,老待在大机关里肯定不行,还是得去一线部队,带兵。
韩春生也差不多的情况,“我考飞行员呢,体检已经过了,三月一号进基地开始选拔,为期三个月,要是考上了,接着还有三个月的新兵特训。至少六个月联系不上。”
张玉梅放下筷子,“那这次聚得还挺及时的。我过了年也要下连队慰问演出,不知道得多长时间呢。短则一月,长得一年,都不好说。”
还是田甜最稳定,话务连当排长,稳稳当当准备升副连。
“我是比不了你们,都是事业型。我打算开始相亲,回归家庭。”
啊?
“有目标了?还是有人给你介绍对象了?”
“没有啊,我这不是看微微跟沈默关系好,宝宝那么可爱,我眼馋了,也想快点生一个。我妈肯定高兴。”
“你都见过宝宝了?”
“嗯呢,前天见的。”
得知洛清微回来,第一时间,田甜就到文工团找张玉梅,俩人带着东西就上门了,围着宝宝看个不停,又稀罕又不敢上手。
“你俩过分了啊,去看外甥女儿怎么也不叫我们一声。”
一直没说话的余凯旋挑理呢。他也是大院里一起长大的,之前随父母到江西劳动,去年才回来,刚刚被青大建筑系录取。
“你快得了吧,你一个大老爷们,看小宝宝叫你干啥?”
余凯旋看沈默的眼神里带三分酸两分妒,“我要是早回来两年,说不定我就是孩子的爸了。那我不得看看,我干闺女长什么样啊?”
哎哟,他一说,大家都看他,连洛清微都看,“哥,咱可成十年没见面了,十年前我才十二,你……真有想法?”
咳咳咳……
给余凯旋吓得,差点让口水呛着,“你这是要把我送进去还是咋滴?那不是早年我爹和你妈是老搭档,假扮过夫妻在敌后潜伏过嘛。后来不就给咱俩定过娃娃亲。你可别说得我跟变态似的。”
都三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还没他俩呢。“哥咱能不吓人嘛,突然来一句,我还以为你对我有啥想法,我都要愧疚了,怕你受情伤呢。”
噗……
韩春生一口汤给喷出去了,好在他反应不慢。吐之前转头了,汤吐到地上,没脏了一桌子菜。
“这女人啊,一结了婚,咋这么生猛了?小洛大夫,你以前多文静,多内秀个姑娘。这说的是啥?”
余凯旋也被吓一跳,旁边章成推他,“你说你这嘴贱干啥,让怼了吧?”
嗯呢,余凯旋拿着酒杯又找沈默,“来吧,喝一个吧。把我媳妇儿都抢了,罚一个没毛病吧?”
“嗯,没毛病。”
沈默干脆的又把酒喝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抢了他媳妇了,他说是就是吧。反正媳妇在他被窝里,赢家,何必在乎别人说啥。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全聊天了,酒没少喝。账是吕清远结的,他职位最高,挣得最多,这个没人跟他争。
沈默喝得晕晕乎乎的,洛清微是喂奶,没喝酒,可也驮不动他,所以推着自行车,两口子走着回大舅家。
到家怕熏着孩子,沈默到厢房去住的。
“咋喝这么多?”
老太太惦记孙子。
洛清微就把跟谁喝的,为啥喝的,跟老太太念叨一遍,“都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是孤儿,他们都觉得我可怜,老怕我被欺负,平时换着班的分出一两个跟着我,护着我。
……现在都工作有了去处,再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形影不离了。见一面都不容易……”
老太太就笑了,“人这一辈子啊,可不就是聚了散,散了聚。一个圈换一个圈,别说是从小的伙伴,长大了都要有自己的家,就是家里人,你看看咱们家,你刚来的时候,一大家子,现在,四散在好几个城市。只要都是向好的,就是好的。都是为了活着奔波罢了。”
嗯呢。
第38章 赌一把大的
洛清微提起四合院,“……保持得可好了。里面还没家具,这两天我俩去把家具买回来摆上,拾缀好,带您去看看。您肯定喜欢。 ”
老太太却听到了关键信息,“两千块钱买了个二进院?有房契?”
“有啊。都是正规的手续,房管所出的。这些产业都是无主的,归了房管所处置,算是内部的资源。外面不流通。
只是现在这大环境,轻易不敢买,怕以后再有什么变故。咱能买下来,我和沈默的身份也是一层保障。
再一个,一般人家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我这是俩舅舅补发了十年的工资,才能买下。那有些人家,便是有钱,也拿不到台面上来的。”
这肯定是个大漏,可这种漏,也不是谁都能漏。能得到消息,有路子的就限制在很小的圈子里了。再能光明正大拿出来钱的,又划下去一大部分。有路子也有钱的,都有分配的房子住,能想到要囤房产的,更是少之又少。
她这个四合院,要不是舅舅们想给她一份底气,也不会买。
“这要是拿到手里,对外只说是远房亲戚继承来的,应该也没事儿吧?”
老太太问呢。
“都是无主的了,想咋说还不是咱自己说了算。咱这肯定不能说是买的呀,就是按您说的那么说的。远房亲戚的房子。”
哦。
老太太当时没说啥,洛清微喂完奶,让她回屋。老太太抱着孩子坐了大半宿,不知道啥时候躺下的。
沈默早起醒了酒,洗漱完把院子扫了,进屋给奶奶和媳妇准备热洗脸水,挤牙膏时洛清微刚起,奶奶又在床上坐着了,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孩子,洛洛睡得呼呼的。
白天洛清微和沈默跟着孟承泽到西郊大库走了一趟,看仓库的大爷拿了个账本子,“这上面的都是无主的,随便挑。不管挑多少,你们就给二百块钱吧。”
老大老大的一库房,九成新的留声机,七成新的台灯,有小毛病的老钢琴,数不清的古董家具。反而是没有实用的自行车,锅碗瓢盆什么的。显然是这些更好处理的,早被选走了。
洛清微把看着好的,挑了几十件,照着把四合院塞满选的。这个漏她要是错过了,得后悔一辈子。往后几十年,随时想起来,半夜都得起来骂自己的程度。
“大爷,我就要这些,您帮我留着,回头我找了车过来拉走。”
把二百块钱先付了,要的东西划出来,他们仨骑自行车来的,可拉不走。
这事儿她得回保育院,食堂有拉菜的大解放货车,借来帮着跑几趟,把东西都拉回去。
“晚上来。”
大爷怕他们不懂规矩,嘱咐了一句。
那肯定啊,这就不是白天能干的事儿。
回去的路上,洛清微还念叨,“要是有钱,该多买两个院子,专门放这些老家具,我就喜欢这些东西。以后院子还能留给洛洛当嫁妆。”
沈默安慰她,“洛洛还没半岁呢,媳妇儿,你得相信自己,咱肯定能在她长大出嫁之前,把嫁妆给她挣出来,不在这一时。”
这想的,是不是也太早了?这就要准备嫁妆了?
才这么想完,回家老太太非让他们两口子带着去看看四合院,“孩子她大姨帮着看一会儿,你俩带我看看去。”
虽然不知道老太太咋这么着急要看房子,俩人也没说啥,想看就看呗。
带上钥匙,骑上自行车带上老太太,到四合院又看了一圈,这次洛清微还跟老太太念叨了,刚买到的家具,打算怎么摆放……
老太太里里外外的看得很细,前后花了两个多小时,才又回到大舅家里。
到晚上各自回院子休息了,老太太把俩人叫到里屋,手里摩挲着一直不肯离身的木匣子,往沈默跟前一送,“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原本我是不想现在就拿出来这些的,但机会难得,我想着,有些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会再回去。人心所向,民心不可逆。”
示意沈默把匣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小黄鱼,最上面是几只金镯子,金戒指。
老太太接着道,“你们想法子,或是直接就金子换,或是换成钱。然后都换成房子,破一点儿也不要紧,只要位置好,没有纠纷,房子没人争抢就行。能买几个买几个。
老四,你再回老家一趟,跟你爸还有你大伯一块儿办件事。咱家菜园子西南角上那棵老榆树,靠着南边的树根往下挖,有两个铁皮箱子。
里头是我娘的嫁妆,后来都留给我,埋了快六十年了。再不挖出来,我怕过几年,房子卖了,那地方就不是咱家的了。
把东西起出来,偷着带回来,加上这里的金条,买六个院子,你们兄妹一人一套,剩下的,埋到四合院里。就是你们最后的退路,不到万不得己的时候,别再拿出来。”
拿着金子,哪有办不成的事。换房子自然也是能换到。
凭着孟家的人脉还有洛清微的那些发小,总是有法子把金子换出去的。
老太太了解自己的大儿媳妇,她怕几年后,孩子们都毕业有了工作,老二家都进城了,冯宁会把老家房子卖掉,也进城。房子可以卖,人往高处走,但是家底子可就挖不出来了。
她守着老房子六十年没动地方,不能到了到了把家底子弄没了。
也是看到了捡漏的机会,虽然不敢说绝对安全了,赌一把吧。
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
这一把赌对了,给孙子孙女都留下一份产业。
京城地界儿的房子,到了什么时候都是有价值的。
或是之后能有盛世,那就更无法估量。
赌输了也没啥,大不了房子收回去,自家还回老家种地呗。
“这个事,必须得保密。除了你们两口子和你爸你大伯,再不能跟任何人说了。对你哥哥妹妹们也不能说。买了院子,也不要告诉他们,房契你们拿着,以后再说。”
至于是什么时候说,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