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子淤积在心里的伤感和纠结一下子全消失了,她从没感觉自己的脑子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看外头将近黄昏,天还没黑,心里盘算着等景延回来,自己要怎么跟他探讨合作的事:是以军医的身份直接进军营,还是帮他操办药材和粮草一类的军需,做个军需官?
女子能做官吗?还是像先前救助难民那样,报个沈老板的虚名,占一个官位即可?
有了需要考虑的正经事,发展新产业,她开心的哼哼出声。
忽然,她的余光注意到灯火照亮的窗户上映出个人影,瞬间就想到是外人潜入,紧张的将手臂收回来,抱住身子没到水下。
转头去看时,少年已经无声无息的站在了她身后。
被她搬去挡在门前的桌子椅子,此刻静悄悄的散开,唯有门上的门栓落了回去。
见是他,沈姝云不解。
景延爱黏人,却不是色令智昏的恶鬼,夜里做些小动作,她不会跟他计较,可每回她沐浴,他要么在外忙根本撞不见,要么就规规矩矩的等在门外,从没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的前进来偷看。
好不容易燃起的好心情,被他无礼的冒犯泼了一头冷水,脸色难看道:“你如今越来越会办事了,今日来偷看我洗澡,明日还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来,叫我怎么放心待在你身边?”
说罢,赌气的扭回脸去背对他。
本是与往常相似的提醒,落在景延耳中全然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冷笑一声,“见了徐鹤年,你就那么高兴?洗澡都哼唱起曲子来了。”
她哪里是为徐鹤年?沈姝云郁闷的皱眉,回过半张脸来悄悄看他脸色,一张铁青的脸,穿的本就一身黑,眉眼再严肃下来,看着更像个小古板了。
“不是为他,我们说完话后就分开了,你在我身边安了人,应该知道。”她放低了声音,不想为这件事叫他生气。
她缓缓扭过头去,或许是被热水泡暖了身子,或许是因为害羞,藏起一张涨红的脸。
“阿延,我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景延冷如冰霜,答话时解开了腰带,将外衣抛到了屏风上。
沈姝云没注意他的动作,一双眼睛盯在因心跳加速泛起涟漪的水面上,酝酿再三,话到喉咙,却烧的心脏发紧,竟紧张的说不出来。
该怎么说呢?她越想越觉得头脑发热,连走在浴桶边的脚步声都没去注意。
直到面前的烛光被落下的阴影遮挡,她才缓缓抬起眼去看,少年包裹在黑衣下精瘦的身躯近在咫尺,长满粗茧的手伸过来,粗鲁的抓住她露在水面上的肩,用蛮力强迫她从水中站了起来。
“哗啦啦!”水流声响在耳边,沈姝云的手臂抱在前胸,震惊于景延的作为,一时竟没缓过神来。
她打湿的长发垂在胸口,雪白的肌肤上滑落水光,在暖色的烛光中泛着点点波光,胸膛剧烈起伏着,亮晶晶的双眸下,是绯红的面颊。
少年将眼前的美景尽收眼底,眼神玩味的将她从头看到水下。
如此美好的人,他用尽手段也留不住的人,却是那书生轻而易举就能拥有的。
他注视着她因为吃惊而涨红的面庞,猜想她下一刻是会愤怒地给他一巴掌,还是心灰意冷的告诉他,“我要与徐鹤年成婚了”。
到底要怎样才能留下她呢?
他能给她的东西都已经给了,她想要真心,却偏偏不要他的真心。
等待的时间因煎熬拉的无比漫长,直到那湿润的手搭在他伸出的手腕上。
“阿延,你抓疼我了。”
她一双秋水凝眸露着羞怯,光*裸的身体被他高大的身影遮住,抱紧自己的身体,只露出半张雪白的清颜,比少年无数次在梦中妄想的场面还要令人血脉贲张。
瞬间,景延满心的气愤与不甘变成了源源不断的热流,不受控制的往下涌。
“阿姐……”他嗓子发粗,随着轻唤吐出一口热气,连房中朦胧的水雾都变得暧昧。
攥在肩上的手因湿润而打滑,沈姝云趁机躲回了水中,心跳如擂鼓一般咚咚的敲在胸膛里,震得她脑子无法思考。
咬了咬燥热发干的唇,小声念叨,“我是想告诉你,我好像是有一点喜欢你,你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都不听我说完就……”
明明想说与他合作,陪他一起平定战乱,被心跳声震得心口发酸,竟说出这胡话来。
沈姝云感觉身体越来越热了。
这种头脑发热,糊里糊涂的感觉让她感到陌生,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她话还没说完,站在面前的身影猛然俯下来,浸湿了衣袖,伸到她膝下,抱住后背,径直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一回神,人已经在景延怀里蜷着了。
“阿延?”她声音颤抖,身子止不住的发软,羞耻地缩紧身体。
她说什么,景延已经完全听不到了,满脑子全是刚刚那句“喜欢你”,阴沉的表情变成了极力的忍耐,压着喘息抱她往床榻走去。
阿姐心里没有别人,她喜欢我。
她是我的唯一,我也是她的唯一。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咬紧下唇,将人放到床上,一掌拍灭了屋里所有的蜡烛,急切的扯下腰带去。
第41章 “阿姐,我喜欢你”
早习惯了彼此之间比拥抱还要深刻的亲吻, 这次却与寻常不同,沈姝云紧张的攥着少年的肩膀,恍惚觉得自己一会儿飘上云, 端, 一会儿又没进温泉里。
她呼吸不畅,躲在帷幔与床框形成的角落里,在接吻的放弃不住喘息, 顾不得身上还有未干的水珠,匆匆扯了薄被来往身上盖。
少年比她急躁的多,低头来跟她接吻, 双手已经利落的脱去了衣衫, 露出遍布疤痕的胸膛, 叫沈姝云只余光一瞥, 便紧张的缩起身体。
“不。”终于在一次喘息的空档,她拦住了景延的嘴,不要他再亲下来。
“阿延, 你冷静冷静……”她一只手捂住他半张脸,明显觉察到自己的体温有所升高,而手下触碰到的肌肤竟比她还要热, 燥热的像一块烧红的炭,摸久了都感觉烫手。
沈姝云没有父母在身边,虽有兄嫂,却是宠爱多于教导,以至于她对男女之事只模糊知道个大概,哪里知晓其中细节。
看景延越脱越起劲,一身白皙的薄肌在朦胧的月光中透着艳丽的红,肌肤也像染了雾气一般泛着淡淡的水光, 精瘦的腹肌下,少年昂*扬的意气呼之欲出。
她只看一眼,登时脑中一声闷雷。
此时才知,往日的景延待她是有多克制,竟能数次忍下这样的冲动。
沈姝云羞怯的闭上眼,声音微颤道:“阿延,你别那么心急,我觉得,那种事,我们可以商量商量,我不想这么草率……”
她紧张的缩紧身体,上方的少年赤着上半身看她半遮半掩在薄被中的胴*体,燥的嗓子发干,双目涌出深沉的欲*望,半晌说不出话来。
心爱的女子宛如美玉明月,浑身都透着一股子诱人的暖香,半干的长发散在枕上,乌黑的发丝零散的粘在肩上、脸侧,更衬得她肤色雪白透粉,仿若一朵世间罕见的素雅仙荷。
他伸出伤痕斑驳的手臂,握住她的手腕向一侧打开,强迫她与自己坦*诚相见。
看到她微微睁开眼睛,少年吐着灼热的呼吸,欣喜道:“阿姐,我喜欢你。”
原本空洞的心早已被她填满,得知她的心意后,患得患失的恐惧和焦躁不安一扫而空,只剩下满心的欢喜,和因她而起的情爱。
沈姝云愣愣的看着他,和他的“爱”,只觉得脸颊又红又热,悄悄攥紧了被沿。
“那你把衣服穿上,这样说话,怪怪的。”
闻言,景延闷声一笑,抬膝作乱,弄得她心脏一紧一松,脸上热浪一阵高过一阵。
“你不知道,我为了今天这一刻等了多久。”他低声说着,俯身在她颈侧轻吻,一双粗糙的手掌抚上细腻柔软的轮廓。
沈姝云身躯一僵,用脚尖小幅度的踢了踢他,“不行,阿延,这样真的不行。”
她脑袋里满是对陌生感的恐惧,对这种,她一回头,景延就冲上来将她拥住的浓烈感情,感到无所适从。
从未有人对她如此渴求,将她视作生命一般珍惜爱护,非她不可。
十数年的疏离淡薄,被他的热烈冲破,沈姝云感到了落地的踏实,却也有着进展过快的不真实感,这感情在景延心中酝酿了多久,她不知道,可她对景延生出男女之情,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哪里就急切到要交托一生的地步了呢。
沈姝云喜欢他的真挚热烈,也怕他这般急*色,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怎么都劝不住他,方才被温水洗净的身躯染上不属于自己的气息,她委屈的哼唧两声,不知觉间,眼眶蓄起了泪水。
唇间触碰到她不安的颤抖,精力旺盛的少年深吸一口气,伏下身去抱住了她,轻抚她的后脑勺,声音沙哑却温柔,缓缓道来。
“阿姐别怕,我又不是要吃了你。”
沈姝云气哼一声,忍住了眼角的泪,“哄我也没用,不想就是不想。”
少听她撒娇的语调,偶然来那么一句,景延的身子都跟着抖三抖,咽下胸腔中涌上来的甜蜜,嗓音喑哑,“那不来真*的,成不成?”
“什么真的假的?唔嗯!”沈姝云不明所以的嘟囔两声,嘴巴忽然就被吻住。
秋夜清凉,晚风拂过。
弥散着水汽的屋里,浴桶里的水已经凉透,帷幔间却漫出透着馨香的热气,醉人心弦。
院外等候的侍女没等到传唤,算着时间来收拾浴桶,前脚刚迈进院子,便被屋里传出的细微声响听红了耳朵,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月落日升,暖光驱散院中的清雾,透过窗户纸照进房中,点亮了一双迷糊睁开的眼睛。
沈姝云眨巴眨巴眼,只觉得口干舌燥,逐渐清晰的视野中,少年侧枕的面孔在晨光的点缀下仿佛闪着金光,俊美的容貌胜过高山寒雪,闭眼熟睡着,脸颊还晕着未散的绯红。
景延该是她见过最俊美的男子。
心里起了这个念头,脑袋不由得一热,心跳也跟着快起来。
昨夜之前,她鲜少将她当做一个男人来看待,如今再看他,便不只是冷漠如寒冰、统领万军的少年将军,还多了一些潮热湿*红的记忆,不由叫人脸红心跳。
“我在想什么……”沈姝云无奈的捂住自己的脸,小声诽腹自己,像个被妖妃魅惑的明君,努力想找回理智。
理智还没回来,面前熟睡的人在将醒未醒中收紧了手臂,将她搂得更近,几乎要撞上他的胸膛。
她深吸一口气,眼前正对少年突出的喉结,想着他连日劳累,好容易睡的久些,不忍叫醒他,却听头顶传来一声闷笑。
“阿姐,你的皮肤好滑。”
伴随着声音响起,后背的粗糙手掌缓缓抚摸,弄得沈姝云脊背发痒,不自在的耸起肩。
“别闹了。”她红着脸去戳他的腰,被间渐渐响起嬉闹声。
窗外秋光乍暖,翠绿的树顶飘落几片微微泛黄的树叶,直到日上梢头,院里才传了侍女收拾房屋并洗漱。
景延:“昨日南边传来了军情,我要去并州一趟,今上午就出发,去借兵借粮借道,待准备好了,大军开拔时,再叫人带你过去。”
“那要等多久?”沈姝云坐在镜前梳头发,透过镜子看身后洗脸的少年。
“并州府尹忠于朝廷,人也机灵,我同他打过交道,此去准备,连带着路程和交涉的时间,五天就够了。”
“我在想,你手中的军饷够不够用,不够的话,我手里还有不少闲钱……”
景延转头看了她一眼,轻笑一声,“咱们还没办亲事,阿姐就开始操心我的钱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