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她在园子里不小心撞到主子竟然和太子有了首尾,她这颗心就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主子竟会这般大胆,那可是太子,而主子,是皇上的人。
若是这事情传出去,主子要死,她这个当奴婢的也讨不了好,她只觉着满心的恐惧又不能对任何人说。
怜心还以为她是想抢这个大宫女的风光,她哪里会想到若是有可能,她怎么也不会推门进了那个殿内,叫她撞见了见不得人的一幕。
只想着二人那般衣衫不整的样子,她就觉着满心的恐惧。
温贵人瞧着她这般惨白的脸色,突然就嗤笑一声:“没用的东西,事情过了那么久了,你就这点儿大的胆子?”
“当日太子喝醉了,正好见着我在园子里抚琴,醉酒之下一时兴起将我拉进了一旁的殿内,我如何能拒绝?我进宫这些年,也和那静嫔一样从未侍过寝,可我没静嫔那个福分,能讨得了顾氏的好,巴上了顾氏,如今有了这样一个靠山。我若不给自己也寻个靠山,后半辈子还能有什么指望?难道就苦苦在这后宫里熬着,看着皇上一日日只宠着顾氏,看着顾氏给皇上生儿育女吗?”
“我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自小被家里娇养着长大,凭什么就得不到一丝的恩宠,连地位也仅仅是个贵人,我好不容易遇上了机会,难道能轻易推出去吗?”
说这话的时候,温贵人的嘴唇有些颤抖,她也怕,她哪里能不怕。虽说当日是个欲拒还迎没有挣扎,叫太子得逞了去。
可她能怎么办,那可是太子,若是她将事情闹开来,动静太大引来了人,哪怕她没有失去清白皇上为着脸面也不会留她性命的。
宫里头为着各种原因死去的女人多了,更何况是这种。
既然如此,她为何不能借着太子醉酒博一博,给自己令寻一条出路?
她身处后宫,虽然只是个贵人,可也能给太子当个眼线,太子也信她不会背叛。
等到太子有一日事成,会给她换个身份叫她进宫的。太子早就对她允诺了,到时候太子成了皇上,哪怕有人看出些什么来,又敢随意说什么。
到了那时候,她可以叫朝中大臣认她为女,重新入宫,没凭没据,世上模样有几分相似的人多了,谁敢编排皇上?
这般单单只是想着,温贵人心里头就觉着痛快。
红玉听着自家主子这话,心里头愈发觉着害怕了,主子怎么能这般大胆?她只觉着主子也太糊涂了些,太子哪怕有一日真当了皇上,他会念着主子的好吗?
主子今日想要的前程,未必能如愿。
这些话红玉藏在心里根本就不敢说,怕说了惹得主子震怒将她给处置了。
她虽然只是一个奴才,可也想活,比任何人都想活。
“奴婢伺候了主子这些年,自然是盼着主子有个好前程的。主子的容貌不比那湖侧妃差,又能替殿下分忧,往后肯定比湖侧妃更得宠的。”
红玉声音颤抖着,只能说些好听的给自家主子听。
果然,听着她这话,温贵人的脸色变好了几分,她轻轻抿了口茶,道:“这样就对了,我若有个好前程,你这当奴婢的自不会差了的。”
“如今只是可惜我不能给殿下怀个孩子,那日过后殿下暗中派人送来了避子汤,要不然,说不准我如今也有了身孕。”
温贵人将手放在小腹处,喃喃道:“皇上只宠着顾氏,只要殿下肯暗中帮着我,我便是有身孕了也能顺顺当当生下孩子,哪怕孩子暂时养在外头,等殿下登基了再接回宫里来也比如今这样无宠无子一辈子都没有盼头要强。”
红玉听得只觉着心惊,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何变得这般大胆,竟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她不敢吱声,心却一点一点沉了下来,觉着总有一日这事情会败落的,到时候,主子活不了,她们这些伺候的人说不得更得乱棍打死。
一天,两天,转眼就过去了五天。
顾氏那边却是迟迟都没有动静,也没派人来青芷殿。
温贵人心中很是不解,心情一日日烦躁起来。
这可是殿下交给她的差事,当日的事情是殿下派人做的,打算栽赃到四皇子身上。
到时候,四皇子夺臣之妻,紧接着又害人性命的事情就会传开来,有了这个名声,四皇子就毁了,哪里还配争夺皇位,坐上那个位置?
顾氏知道了孙家女的事情,知道了四皇子所做所为,怎么就一点儿动静都没呢?哪怕是为着五皇子,她也不该如此才是。
温贵人心中暗暗想着,觉着顾氏若什么都不做便是个胆小怕事之人,这般小门小户出来的,哪里配坐上皇后之位?
第234章 眼线
又过了两日,温贵人终是按捺不住,求到了顾窈面前。
顾窈坐在软塌上,穿着一身明黄色缂丝绣紫玉兰宫装,轻轻抿了口茶,看着跪在地上啜泣的温贵人,面色平静,只眼底含了几分审视。
温贵人将孙家女、谢家和四皇子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就忍不住哭出声,哭了好一会儿没等到顾窈宽慰或是叫起,她一时竟有些哭不下去了。
她重重磕了个头,继续道:“求娘娘给谢家做主,那孙家欺人太甚,手段又如此狠辣。如今便这般,往后仗着容妃娘娘和四皇子的势,还不知要如何横行霸道,坏了皇家的脸面,皇上知道了定也会龙颜大怒。”
温贵人还欲再说,却是见着顾窈看着她,面儿上是没有半分动容,叫她当即就哑了嘴。
这时,顾窈才放下手中的茶盏,开口道:“这事情该报到衙门里,叫官府去查,本宫身处后宫,如何能插手这种事情?”
“而且,事情真正如何还未查清楚,你如今所言也说不上是什么证据,纵是真的,那也是孙家所为。如何又要在本宫面前攀扯起容妃和四皇子来?”
听着顾窈的话,温贵人当即就愣住了,她有些诧异,也有些不解,不明白明明借着此事顾窈能好好的对付容妃和四皇子,她怎么就能这般沉得住气呢?
她可不信她不想除掉容妃和四皇子,断绝了四皇子登上大位的可能。
顾氏不过是在她面前装装样子罢了,心里头还不知想怎么借着此事来算计容妃和四皇子呢。
这般想着,温贵人就告罪道:“嫔妾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娘娘莫要怪罪,嫔妾只是太过心疼姨母,姨母因着此事如今都病着,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嫔妾小时候得姨母照顾,如今见着姨母这般,也是心痛不已,所以才斗胆求到娘娘面前,求娘娘给谢家做主。”
顾窈听她这样说,面色温和了几分,开口道:“行了,起来吧。本宫知你心中不忿,只这事□□关重大,倘若没有证据,又哪里能随随便便牵扯到四皇子身上?往后这些没凭没据的话,就莫要再说了,传到四皇子耳朵里,本宫也不得不责罚你。”
“本宫说这话也是为你好。”
温贵人听得顾窈这话心里头一声冷笑,觉着顾窈好生虚伪,明明巴不得容妃和四皇子去死,却还要装出一副贤惠大度的样子,也不知她这般性子,怎就将皇上哄的只宠她一人?待皇上日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不知道会有多嫌恶呢?她想想就觉着若能有那么一天可真是好。
这宫里头,人人都过的不顺当,顾氏这般被人护着,叫旁人如何能不羡慕不嫉妒?
所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待顾氏当久了这个皇后,性子也慢慢变了,皇上见着她这般,哪里能不一日日生了厌呢?
既当了这皇后,难道还妄想着能得一辈子的恩宠吗?
温贵人觉着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行了,说了这会儿话,本宫也有些乏了,你退下吧。”不等温贵人开口,顾窈便又道。
温贵人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听着顾窈这话,只好起身告辞,出了殿外。
顾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良久才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她转头对着一旁的端嬷嬷道:“这才几日呢,就这般沉不住气了?她以为来本宫这里哭诉一番,本宫就受了她的挑拨,想要借着此事除掉四皇子呢?”
“真是蠢,莫说这事情真假还不知,便是真的,也不过是叫四皇子名声有损,难道还真能叫四皇子和孙家陪她家表哥一条性命吗?”
“她家若是真伤心,真气不过,闹到官府去便是了,她们不去,不敢闹,是想借着本宫的手打压四皇子和孙家呢?当本宫是个傻的?”
“她方才哭得叫人心烦,本宫都想叫她回自己屋里哭了。”
端嬷嬷听得没忍住一笑:“娘娘心善,哪里会这般赶人呢?而且,依奴婢看,这温贵人的心思,可比娘娘所想还多着呢。”
顾窈听得一愣,不知道端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
端嬷嬷见着自家娘娘看向她,便又解释道:“先前奴婢以为她是想借着娘娘的手给自家表哥报仇,毕竟,这种仇若有能力,谁不想报呢?她想借娘娘的势,或是借着娘娘的私心报仇,说起来也没多大错。”
“可您看那日她没说,这两日她也一直待在青芷宫,没有求到娘娘跟前儿。隔了几日才过来,这分明觉着娘娘心中存疑,派人打听了,一直在观望着娘娘这边有没有动作,等着娘娘传她问话呢?”
“娘娘不传她,她等不及了,这才出现在娘娘跟前儿,求娘娘替她表哥做主。奴婢信她是想借娘娘的手,可也疑心她还存了什么别的心思。不然,为何非要求到娘娘跟前儿呢?她们如果真心想要报仇,哪怕不敢直接报官牵扯到四皇子,也该弄出些流言蜚语出去,不管是事关孙家女还是四皇子,又或是自家儿子生死的事情,流言蜚语传开来,也是能够伤人的,她们难道胆小到连话都不敢说了?这也懦弱的太过了些。毕竟,便是太子闹出一些事情来,也有人议论呢,何况是四皇子和那孙家?”
“奴婢是担心她们想借了娘娘手,又顺便着算计娘娘一回。譬如这杀人之事并非是孙家或是四皇子做的,而是旁人做的,到时候,四皇子夺臣之妻坏了名声,娘娘这个当嫡母的,容不下四皇子,也会被人议论的。”
顾窈听得有些心惊,下意识就看向端嬷嬷。
端嬷嬷解释道:“奴婢这两日派人去查,也查出一点儿东西来。这温贵人身边的怜玉,这半月来出了几回宫,有两回倒是去了谢家。虽说谢家如今出了事,可温贵人毕竟入了宫,身为宫妃,按说不该如此走动的。奴婢只能想到,如今谢家这般忍着不敢报官,兴许是这温贵人想要压着,没想这会儿将事情闹开来的缘故。”
顾窈一愣,就见着端嬷嬷脸色严肃了几分,迟疑一下,压低了声音道:“而且,奴婢还查到一件事。”
端嬷嬷认真道:“温贵人跟前儿的另一个宫女红玉,之前一直比不得这怜玉有体面,如今却是越过了这怜玉,成了温贵人跟前儿最离不得的人。”
“几日前,有人撞见这红玉和太子侧妃湖氏身边的宫女紫珊私下里说话,虽不知说了什么,却也有好一会儿。而这红玉和紫珊并非同乡,之前也没听说两人认识。”
顾窈听着面色微变,听到最后心里头咯噔一下:“嬷嬷的意思,是这温贵人投靠了太子?如今是替太子办事?”
顾窈问完这话,又细细想了想,将这几日温贵人和谢家还有孙家的事情想了一遍,眼底慢慢露出一丝震惊来。
倘若这温贵人如今是替太子办事,这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正如端嬷嬷所说,到时候她这皇后对此事上了心叫人去查,哪怕是回禀了皇上叫皇上派人去查,不管如何查,查到最后四皇子的名声总会受损,而倘若杀人之人并非是四皇子或是孙家主使,她的名声不也跟着会受影响,说她容不下四皇子,是为着打压四皇子和容妃才插手此事。
到时候,唯一高兴的就该是太子殿下了。
顾窈这般想着,心里头是愈发信了这温贵人如今是太子的眼线,替太子办事。
“若真是如此,她倒真是能耐,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
端嬷嬷听着自家娘娘的话,点了点头,有些欲言又止还想要说什么,可她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说。
娘娘只以为温贵人成了太子的眼线,如今替太子办事。可娘娘到底年轻,未曾想到些别的事情。
她却是一直存着那个念头,而且也暗地里在查,若真能查出些什么,对娘娘来说可是一件好事。
东宫
萧起听完太监的回禀,脸色一沉,带着几分不屑道:“没用的东西,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孤留她何用?”
萧起想了想,又道:“将孙家和谢家的事情传出去,孤就不信,夺臣之妻这般名声,他还有什么资格坐上那个位子?”
翌日一早,四皇子萧灼和孙家女的事情就闹的沸沸扬扬,传遍了整个京城。
第235章 人心
孙府
大夫人袁氏神色慌张急匆匆走进屋里,面色都有几分发白。
老夫人罗氏见着她这般,捻着佛珠的手一顿,微微皱了皱眉。
“出什么事了,这般慌慌张张的?”罗老夫人问道。
袁氏脸色发白,将事情说了出来。
罗老夫人一听,手中的佛珠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她的脸色凝重,怒声道:“胡言乱语!什么叫夺臣之妻,当初虽交换了庚帖,可那谢逸连老夫人屋里的丫鬟都染指,这般品性如何配得上我的妙儿?更别说,当日我亲自上门退这门婚事,两家可是当场撕毁了庚帖,说好再没有什么牵扯的,如今她儿子死了就攀扯咱们妙儿,想着要坏了咱们孙家和妙儿的名声,还牵扯到四皇子,真是用心险恶!”
“咱们孙家动手害他,不怕脏了自己的手吗?再说这种事情怎么遮着掩着都不为过,有哪个会蠢的弄出人命来呢?”
袁氏听着婆母这番话,实在是有些心虚,虽说那谢逸的死和她们孙家没有干系,可谢逸和那丫鬟的事情可是他们背地里算计的,而且,她们也不敢保证派人杀了谢逸的人不是四皇子。
袁氏一阵心慌,妙儿如今有了身孕,她就怕妙儿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气着了伤了身子,更怕因着这些流言蜚语坏了妙儿的名声,影响了妙儿晋位当上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