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可怎么办,不是说是遇上了劫匪,怎么就牵扯到咱们孙家和四皇子了?”
袁氏脸色泛白,迟疑的看向老夫人,压低了声音问道:“老夫人您没有……”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你这糊涂东西,我动这个心思做什么,我巴不得将事情瞒下来,谁都不知道呢?碍着咱们宫里头的娘娘他们谢家便是有什么猜测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哪里需要多此一举害了那谢逸的性命?”
袁氏听着老夫人这话松了一口气,可一想起四皇子萧灼,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她艰难的开口道:“会不会真的是四皇子?”
袁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越想越觉着并非没有这个可能。要不然,不是他们孙家动手,又会是谁呢?
倘若真是四皇子派人动的手,是不是代表着他心里头介意妙儿曾经定亲的事情?
“莫要胡说!不管是不是,咱们都只能当不是!”罗老夫人脸色严肃,出声训斥道,她心里头也犯着嘀咕,下意识就觉着多半是四皇子下的手。
她很快就和袁氏想到了同一处,不禁微微有些怔愣,眉头愈发紧皱起来。好半天她才对着袁氏道:“莫要慌张,妙儿如今已经有了身孕,待孩子生下来,就是正经的侧妃了。便是四皇子心里头有什么疙瘩,冲着孩子也会善待咱们妙儿的。”
“再说,宫里头还有娘娘在呢。娘娘最疼妙儿,这些年一直想叫妙儿进皇子府,偏偏四皇子瞧不上咱们孙家。如今妙儿进了府里,之前的事情娘娘不会介意的,更别说妙儿如今有了身孕,娘娘疼她都来不及呢,不会叫四皇子欺负了咱们妙儿的。”
听着老夫人这话,袁氏心里头才踏实了几分,可她想了想,又道:“您说皇上会不会因着这事儿……”
袁氏有所顾忌,不敢继续说下去,可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的。
老夫人摇了摇头:“不至于,前几日妙儿不是写信回来说是皇上允了请封的折子,只等着孩子出生,咱们妙儿就是侧妃了。”
“四皇子虽因着出身低了太子一头,可穆氏被废,太子不也跟着受了牵累,如今在皇上心里未必比四皇子就能高出多少去。什么夺臣之妻,皇上能由着那些人坏了四皇子的名声,伤了皇家的脸面?”
“四皇子若有了这个罪名,皇上教导不严也要被天下人议论的。”
袁氏听着老夫人这话,心里头的慌乱才稍微减了几分。
“我,我去看看妙儿,这孩子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听着这些个流言蜚语不知要多害怕呢。”袁氏开口道,说着便想从坐上站起身来。
老夫人开口拦住了她:“你站住!去什么去,这个时候咱们得稳住!”
“你派人将谢逸和那丫鬟的事情传出去,我倒要看看,这般品行的人,哪里配叫咱们妙儿嫁过去?”
“你再进宫一趟,将这事情和娘娘说说,求娘娘多看顾些妙儿。”
袁氏点了点头,便下去安排了。
待她出去后,老夫人的眉头又紧皱起来,没有方才宽慰袁氏时的沉稳。
安嬷嬷倒了盏茶过来,轻声道:“老夫人莫要太担心了,咱们姑娘如今有孕,就是最大的底气和倚仗。”
“至于四皇子,乃是天家贵胄,岂能没一点儿自己的手段?咱们稳住不叫人看了笑话才好。”
老夫人听着她这话,点了点头,接过她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你说的不错,是这个理。”
“如今什么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妙儿腹中的这个孩子。至于四皇子,皇上还要叫四皇子和太子互相制衡呢,这些个事情哪里能影响到他?”
老夫人说完,又喃喃道:“希望妙儿进了府里不是件错事。”
她的声音很小,一旁站着的安嬷嬷却是听见了。
短短一句话就叫安嬷嬷心里头咯噔一下。
她伺候了老夫人大半辈子,如何能不明白老夫人的心思。
这些年,四皇子说得好听是不亲近孙家这个外家,说的不好听便是嫌弃,是瞧不上。老夫人心里头哪里能不生气,可偏偏不得不捧着四皇子,因为孙家和老夫人都想将姑娘许给四皇子,哪怕姑娘的身份进了府里只能当个妾室。
直到李桐去了,老夫人和娘娘才又动起了叫姑娘进四皇子府的事情。
如今姑娘顺顺当当进了府里,又有了身孕,满府高高兴兴的,可她却知道老夫人心里还一直担心着,担心四皇子在夺嫡之中失败,连累孙家满门。
可孙家既掺和了进去,就是身不由己了,譬如今日的这些个流言蜚语。
安嬷嬷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孙家最后是如当初的李家那般显赫,还是会连如今都不如。
……
坤宁宫
顾窈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时,微微蹙了蹙眉:“好个夺臣之妻,这罪名落在天下读书人耳朵里,四皇子这回不知要失了多少人心?”
“不过孙家倒是有几分聪明,竟想着要坏了那谢逸的名声。”
“这谢逸若不是个傻的,就不会染指了自己祖母屋里的丫鬟,真当京城里的世家公子都不怕坏了名声,什么不值当的事情都敢做呢。这事情即便是真的,多半也是被人算计了。”
说实在的,顾窈觉着这谢家也太可怜了些,不过转念一想,又觉着谢家想和孙家结亲,也未尝没有攀上容妃和孙家的心思。
如今温贵人又投靠了太子,谢家多半也听太子差遣,倒是另一种前程了。
蒹葭出声道:“娘娘,如今满京城里都在传这事儿,娘娘要不要传容妃过来问一问,到底,娘娘执掌后宫,四皇子也要叫娘娘一声母后的。”
顾窈明白蒹葭的意思,她身份上是萧灼的嫡母,听到这些流言蜚语就不能不管不问的,总要传容妃过来问一问才是。
她点了点头,对着蒹葭道:“你就说本宫得了一罐好茶,请容妃过来品一品。”
蒹葭应了声是就转身下去了。
……
这边,容妃脸色很是不好,听到皇后娘娘派人来请她过去品茶,脸色就愈发难看起来。
“灼儿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当本宫不知道她不安好心,巴不得给本宫和灼儿都安上个罪名呢。”
容妃嘴上骂着,心里头却是很是不安。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事情,很有可能是灼儿做出来的。
灼儿因着出身的关系打小性子就比较阴狠,背地里不知做出多少狠辣的事情来。他最要脸面,做这种事情未必是喜欢妙儿,而是觉着妙儿之前和谢家交换庚帖的事情叫他伤了颜面。
自己这个儿子可真是……
容妃心里头一阵不安,却只能换了身衣裳,带着贴身的宫女一路去了坤宁宫。
容妃缓步走进殿内,对着顾窈福了福身子:“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顾窈虚扶一下,赐了座,有宫女上了茶水和点心。
随口说了几句之后,顾窈言语间便提起了京城里的流言蜚语来。
“事关四皇子,又关皇家体面,本宫便想着请容妃你过来问一问,看看这孙家和谢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236章 孙妙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一进了殿内,容妃缓步上前,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
顾窈虚扶一下,开口道:“坐吧,妹妹不必多礼”。
容妃道了声谢坐了下来,喝了几口茶后,才开口道:“不知娘娘传臣妾过来所为何事?”
顾窈听着,看了容妃一眼,道,徐徐开口道:“妹妹这般问,本宫便直接说了。本宫今日听着京城里有些流言蜚语,事关你孙家还有萧家,可有此事?”
“还有前些日子温贵人似乎对妹妹你也多有不满,可也是因着此事的缘故?”顾窈挑了挑眉,眸子里带了几分审视。
容妃听着顾窈这话,还有温贵人,心里头暗恼。
此刻她如何猜不出来顾窈是故意要将这事情闹大,想着要坏了灼儿的名声。
若她在皇上面前污蔑灼儿几句,只怕皇上会愈发不喜灼儿这个皇子。
她心里头自然是恼怒的,可碍于顾窈的身份又不好直接发作了,甚至依着她平日里的性子还要表现出几分恭顺不安来。
饶是心中觉着憋屈,此刻容妃也放下手中的茶,屈膝跪在了地上。
“既是流言蜚语,哪里能当真,不过是有人污蔑我孙家罢了,还请娘娘明鉴。”
“至于温贵人,臣妾也不知她为何屡屡在臣妾面前露出不敬之意。许是臣妾出身低微,哪怕已至妃位,也少不得被人看轻几分吧,倒叫皇后娘娘跟着看笑话了。”
顾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容妃:“起来吧,本宫无意打探孙家的事情,只此事牵扯到了四皇子,他到底也叫本宫一声母后,本宫也不好不过问,妹妹莫要嫌本宫多管闲事才是。”
容妃听着,连忙道:“臣妾不敢。这事情臣妾也知道,是那谢逸品行不端,染指了自己祖母房里的丫鬟,我孙家才和谢逸撕毁了庚帖。之后的事情更是和孙家还有灼儿没有半点儿关系,不过是有人包藏祸心想要陷害罢了,臣妾不敢欺瞒娘娘。”
顾窈嗯了一声,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思忖片刻,然后就将话题转移开来,说起了别的事情。
容妃眼底露出一丝诧异来,她没有想到顾窈竟会这般轻易就将事情揭过去,还等着继续被她追问呢。
只是顾窈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她本该松一口气,可此时心里却是愈发担心顾窈会在皇上面前添油加醋说起京城里那些流言蜚语,惹得灼儿愈发不得恩宠。
容妃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只是还未开口便听顾窈说起了后宫其他的事情。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顾窈便借口乏了,叫容妃退了出来。
刚出了坤宁宫,容妃身边的宫女如意便忍不住出声道:“皇后娘娘也真是的,特意将娘娘传召过来,却是没说了两句话,分明是存心折腾娘娘呢,娘娘如今可是妃位,皇后身份再贵重也不该如此折辱娘娘才是。”
容妃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你也说了本宫是妃位,顾氏刚入宫就是妃位,如今当了皇后,哪里能瞧得上本宫呢?”
“她传本宫过来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说句实在话,灼儿叫她一声母后看,她自己难道不觉着别扭吗?”
“她这般态度,是做给外人,做给皇上看的,咱们这位新后,城府可是比当初的穆氏要深,又装得一副纯善的样子,怪不得能叫皇上那般宠着她。”
容妃嘴上这样说,心里头却是对如意这话有几分恼怒的,尤其是她话中的折辱二字。
如意这话说了倒不如不说,她最不愿意听的便是折辱或是责罚这两个字,因为这些会叫她想起她身份卑微为奴为婢伺候人的那些日子。
好在老天保佑,叫她生下了灼儿,如今唯一不足的,便是自己的儿子被萧起压了一头,若不能坐上那个位子,怕是最后只有一个死字,到头来一场空照旧要被人作践。
想起谢家的事情,容妃有些担心,怕这件事真是自己儿子做下的,只盼着下手的人行事老道,没留下什么线索能牵连到自己儿子和孙家身上。
容妃一路想着,又回了自己的住处。
而此时的四皇子府
孙妙也是面色难看,她怎么也没想到谢逸竟是被人给杀了,如今事情还牵扯到她孙家和萧灼身上。
而且,竟还有人说她孙妙想要进四皇子府不得,转而和人定亲,可四皇子妃李桐一死,她和孙家便想着攀扯富贵,瞧不上谢家,宁愿进府当个妾室也不愿意当个主母,更有些说的难听的,将孙家和四皇子还有宫中的娘娘推到了众人的视线中,整日被人议论着,如今就连茶铺里都在说着孙家和谢家的事情。
“胡言乱语,明明是谢逸对不住我,染指了他祖母屋里的丫鬟,我如何退不得亲事?姑母贵为妃位,膝下又有表哥在,地位虽比不得皇后和娴贵妃,可也是不差的。”
“自打穆氏被废后,太子地位不稳,如今表哥的身份虽依旧和他差了些,可到底也是有一争之力的。我难道糊涂的嫁进谢家,而不想着进府里伺候表哥,给我和孙家博上一份儿前程吗?那些人是羡慕嫉妒见不得我好呢,等我将这孩子生下来,做实了侧妃的身份,看她们还敢对我不敬吗?”
丫鬟杏雨见着自家姑娘这般恼怒,忙出声宽慰道:“姑娘快别因着此事生气了,您若是气着了身子,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太医说了,您要好好安胎的。”
杏雨迟疑一下,看了眼自家姑娘的脸色,才又开口道:“奴婢只是有些担心,怕这谢逸的死和咱们殿下真有什么干系。”
孙妙听了杏雨这话心里头也是咯噔一下跳的厉害,可是,若表哥真有如此雷霆手段,说不得也是一件好事。
因为她知道表哥出身卑微,姑母当年只是个伺候人任人差遣的宫女,所以她是宁愿表哥性子狠辣果决,也不愿意表哥是那种无能软弱的,和那三皇子一样的性子,根本就不敢争夺那个位子。
她觉着,便是萧灼派人动的手,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表哥,她觉着大可不必怕。
毕竟,谁敢随便将罪名安在一个皇子身上?
孙妙觉着,这些流言蜚语过几日就该散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