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破天荒地低声哄她
纤云亲眼看着宋珣找到了房中机关,见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然后又按照他的吩咐,一个人守在这个入口,等着他带人回来。
她猜想五公主应该是不慎触动了柜子中的机关,然后掉了进去,只是殿下跳下去的时候并未发现五公主在里面,说明五公主是知道这条是密道,转而顺着密道往出口处去了。
她一直在房中,等在这个密道的入口处,一点也不敢松懈,就怕外头有人进来发现这个密道。
距离殿下进去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也不知道殿下眼下有没有找到五公主,纤云蹲在一旁,一边想着这件事情,一边困得开始打盹,但是很快又惊醒,生怕宋珣回来的时候发现她在打瞌睡。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已经带了后半夜,纤云被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醒,她心神为之一振,端来烛台趴在在密道口中,往里面一照,很快就看见宋珣抱着人走了回来。
他的怀中紧紧抱着的,正是突然消失不见的容鸢,纤云见状心中松了一口气,若是五公主没有被殿下找到,被三公主发现的话,或许她就被三公主迁怒,届时三公主要如何处置她,殿下也不能拦着。
等宋珣抱着人上来之后,纤云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抱着人径直往床榻的方向走去,期间她想要伸手去接,他都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纤云看着那道背影,面上若有所思。
殿下他,该不会是对五公主......
“去打盆水来。”
直到宋珣那冷淡的嗓音想起,纤云才回神,她忙应下,转身就出了外面,不多时端了一盆清水进来,洗了帕子之后,她正要替容鸢擦拭脸上的汗珠,帕子却被旁人夺了去。
纤云看着宋珣从她的手中拿走了帕子,小心翼翼道:“殿下,这种事情还是奴婢来吧。”
宋珣没有理她,而是轻柔地给拭着容鸢脸上的汗珠,和沾到的尘土,她的双颊因为身体的发热而变得绯红,比平日里看起来更加的艳丽。
只是他无心欣赏,细细替她擦拭干净之后,他把帕子扔进盆中,水光溅了几点出来,半晌,他吩咐道:“去找裴延,让他找荀大夫前来给五公主看病,三公主那边不要惊动了。”
纤云瞧容鸢的身体像是烧得不轻,需得赶紧找了大夫来看才行。
于是忙出去找裴延,知道容鸢不见的只有宋珣和裴延,他们并未把这件事告诉容嫣,容嫣的性子他们都知道,为了不牵扯到无关的人,只能把这件事情瞒下 ,否则容嫣生气起来,别院的人都要遭殃。
这里很多都是宋珣的人,几乎全是他的下属,一个都不能有闪失,容嫣折磨人的手段他是知道的,他的人自然是不能随便任人处置。
纤云走了之后,屋内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容鸢偶尔急促的呼吸声。
宋珣抬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发现比起在树林中的时候,她的体温又上升了一些,他的身上没有带上次喂给她的药丸,只能等荀大夫来了之后,才能给她开药吃下。
收回手,他起身想要去换一盆清水,然而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人给拽住了,他回头,正好看见容鸢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在他冷静地注视之下,便听见她缓缓地开口了:“宋珣,我口渴......”
容鸢烧得厉害,只觉得喉咙干得紧,她半梦半醒中,似乎听见了宋珣和纤云说话,等纤云离开之后,没多久额头又传来冰凉的触感,她被那只冰冷的手背冻得一激灵,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只是才睁开一半的眼睛,就看见宋珣起身似乎要往外面走去,她一慌张,下意识便伸手去攥住了他的衣袖。
即便是烧得糊涂,但是她也知道定然是宋珣把她给带了回来,许是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心里明白,或许前世的她和宋珣之间有什么误会,才会让她重生以来一直都害怕他。
可是这些时日与他接触的点点滴滴来看,她发现宋珣并未做什么伤害她,甚至是对容嫣不利的事情,反而还帮了她好几次。
还可以说是救了她两次,除开这次,就是上次在山匪的手中救了她的命。
她一直都不愿意承认,他于她,其实有着救命之恩。
可越是这样,心中就越害怕,因为她发现自己似乎,好像每次自己有什么事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他......
掉进密道时,她心里希望找到她的人是他。
所以方才他要走的时候,她瞬间惊慌失措,心里生出了害怕,但是又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于是手比脑子快了一步,把他的袖子给拉住了。
“松手。”正在她心里正乱的时候,宋珣说话了。
容鸢听着他清冷的声音,顿时有些委屈,心底也跟着生出失落的感觉,可到底是在他冷静的目光之下,到底是缓缓地松开了手。
然后垂下眼睫,不想去看他离开时的背影,整个人像是一朵被霜打过的花,瞬间蔫了下去。
她突然生出一丝懊恼,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希望宋珣能留下来,还敢使唤他给自己倒水,真是脑子烧糊涂了。
可没在心里自责多久,一道影子很快又落在了榻上,床前的光线被人挡住了,她反应迟钝,半晌之后才木讷地抬头,发现原本离开的人又回来了。
对方的手中多了一个茶盏,她愣了愣,直到他坐在了床边,伸手把茶盏送到了她的眼前,这才明白他方才不是离开,只是去外室给她倒水去了。
容鸢心中的阴霾,在看见茶盏上的水之后一扫而空,她没有去接眼前的水,而是直接低头,就着宋珣的手喝了茶盏中的水。
宋珣在她嫣红的双唇碰上杯口的时候,双眉倏地一抬,他觑了一眼身前乖巧地喝着茶盏中的温水的少女,发现她是真的很会顺杆子爬。
喝完了半盏茶的水,容鸢这才小心翼翼抬眸去查看他的神色,发现他面色如常,于是轻声道:“我还渴。”
她的嗓音带着沙哑,没了平日里的甜软,可落在人的耳中,却给人一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宋珣看了一眼她的唇瓣碰过的杯口,最后没说什么,转而又去了外室。
这一回他装得满了一些,这次见她仍旧要他喂的行为,却也见怪不怪了,只是看着她低头慢慢喝水的模样,看着她毛绒绒的发顶,总觉得手有些痒。
所以当容鸢喝完茶盏中的温水后,她一抬头,正好对上那双愈发幽深的黑眸,恍惚间,突然生出有种被什么东西给盯上的错觉,她轻轻晃了一下有些眩晕的头,才别开眼,小声道:“我喝完了,你若是还有旁的事,便让纤云进来伺候我吧。”
她这时候稍微清醒了一些,不敢真的把他当成奴才一般使唤,反正喝过水之后,她嗓子舒服了不少。
这时候宋珣的眼睛动了动,最后视线落在她那双被水浸润过的,变得更加饱满,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的唇瓣上,然后起身靠近她。
容鸢不明白怎么回事,睁着一双圆圆的杏眼,看着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两人的距离很快就缩短了。
生病中的她反应早就没了正常时候的灵敏,直到他停在与她只剩一尺的距离,这才察觉到了什么,她双手不知不觉紧紧攥住了盖在身上的锦被,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双唇,看着眼前这张俊美不凡的脸,一时之间有些无措。
即便是脑子不甚清醒,可她的直觉还是告诉她,危险在慢慢就靠近,她随着本能想要后退,可是她原就靠在床上,根本退无可退,最后只能强装镇定,磕磕巴巴地开口:“怎,怎么了?”
她的所有行为,落在宋珣眼中都能轻易看出她在紧张,宋珣却没有要轻易放过她的意思,而是继续靠近,然后在她因为他离得越近而要呼吸不畅的时候,抬手。
被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唇瓣的时候,容鸢脑中的一根弦瞬间就断了,除了狂跳的心脏之下,脑中只剩下空白。
直到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瓣,她才回神,然后瞪大眼睛。
他他他...在做什么?
容鸢想要推开他,可是瞥见他那双深似寒潭的黑眸,又没有胆子,只得任由着他手上的动作。
宋珣的指腹轻轻拭去她唇上的水渍,只是水渍被拭去之后,指尖却对那柔软温热的唇瓣有些留恋,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
直到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之后,才将手收了回去。
然后神态自若地对着她道:“嘴唇上沾了水。”
“你怎么能这样呀......”
容鸢看着气定神闲的男人,觉得他就是故意的,可对上他那双黑眸,到嘴的又止住了。
她瘪了瘪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宋珣见她双眼和鼻尖一红,这模样像极了兔子,只是与兔子不同的是,眼前的这个急了是真的会咬人。
见了她眼中蓄满的眼泪,他难得生出一点无奈,破天荒地低声哄她:“方才是我不对,不该那般对你,你先躺下,好吗?”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尤其是温声和她说话的时候,让她心跳没来由得又逐渐变快了。
想起梦里在林间被他抱住轻声安慰的场景,她瞬间顿了一下,莫非眼下其实也是在做梦。
老天真的听到了她的话,没有让她那么快就从这个梦中醒来?
她在疑惑中慢慢躺下,只是不愿意闭上眼睛,只直直地看着坐在一边的宋珣,仿佛害怕闭上眼睛之后,他就会消失一般。
宋珣安静地坐着,手中握着已经空掉的茶盏,回想自己今晚的举动,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他何时,对容鸢这般有耐心了?
第47章 她哭得更凶了
纤云带着大夫进来的时候,宋珣仍旧坐在容鸢的榻前,那大夫是宋珣的人,见床榻上躺着的少女已经昏睡,于是对着他供了拱手:“老臣见过殿下。”
宋珣抬手,嗓音清润:“荀大夫不必多礼,去瞧瞧她。”
说着他已经起身让荀大夫,往外室去了,只留下纤云在立在荀大夫的身边,等着听他的吩咐。
出了内室,便见裴延也正等在那里。
裴延见了他,忙行礼:“殿下,密道的事情纤云已经同我说过了,是我失职,并未察觉到当初太子殿下建造这座别院的的时候,还特意留下了密道,等三公主回去之后,我会再让人仔细查看其他的院子,是否也和
这座院子一般暗藏玄机。”
宋珣面色平静,只是一想到得知容鸢不见之时,那种心底生出的惊慌,他的脸色就冷了几分。
最开始他以为容鸢接近他有什么目的,所以由着她的接近,想要顺藤摸瓜找到她背后的人,可后来他发现她接近他除开为了容嫣之外,再无任何的目的,至于她是如何得知他想要做的事情,他也不想继续深究。
只是在一潭死水一般的生活中,用她来解闷,可他发现,他好像不知不觉中,开始在意她了。
他扫了一眼开始泛白的天空,不再去想还在内室躺着的人,冷着声音道:“宋漳在牢中,还想拿父亲旧部的事情威胁我,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他表面虽是想要帮助我复国,实则想在复国之后操控我,他好当个真正掌权的摄政王。”
裴延敲了敲手中的扇子,提到宋漳,他面上露出鄙夷:“十五年前,就是因为他偷偷告密,太子殿下才会功亏一篑,与太子妃娘娘落得那样的惨烈的下场,如今殿下只是让他呆在刑部大牢,都算是对他的仁慈,现在还想拿太子殿下的旧部来要做筹码。”
宋珣唇边浮现一抹极浅的笑意,“父亲的旧部大多年事已高,就算是找到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你告诉荀冀,西北一带内乱渐起,让他趁着这个时间去把那些人收归麾下,切忌大张旗鼓。”
说罢他顿了一下,到底是不愿意父亲的旧部落在宋漳的手中,杀父之仇他是要报的,所以就算父亲的旧部于他而言作用一般,可也不能为宋漳所用。
他继续道:“派人去找一名叫杨宽的人,带着我父亲的信物去,他是旧部中的一员,有了他的认可,宋漳手中的信物便废了。”
裴延接了他的命令,想要立刻去执行,可想起因为他的疏忽,造成容鸢遭了不小的罪,到底是没有立刻动身,而是有些担心地问:“五公主她,还好吗?”
宋珣轻轻瞥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他找到容鸢时,少女已经烧得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居然还敢对他动手动脚,还在被抱住的时候,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主动环住他的腰,依赖地枕在他的胸口前睡着的场景。
然而却听见她极为亲昵地喊出陛下两个字,他眉心一皱,上一次她得了风疹时,也是无意识地喊了陛下,所以她口中的陛下,到底是哪个男人?
思及此,他神色一变,冷着声音道:“还死不了。”
裴延不知道好端端的,宋珣怎么突然脸色又变了,以为是因为他的大意,才会让殿下亲自前去找人,给殿下添了麻烦,所以提到容鸢,殿下便心情不佳,他忙拱手:“殿下请息怒。”
他于容鸢虽然接触不多,可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公主,不想她出事,所以也不想殿下迁怒容鸢,毕竟容鸢是无辜的。
宋珣压下心里的那股郁气,他道:“三日内,我要见到杨宽。”
语罢,裴延的眉心几不可查地跳了跳。
三天的时间哪里够的,杨宽这号人他从来只在父亲的口中听闻,想要在三天之内知道他的消息,无异于大海捞针。
方才他就不该提容鸢的,他这张嘴的是。
在心里叹了口气,只得领命。
等裴延离开之后,宋珣又重新走进了内室,正好看见容鸢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荀大夫正在给她施针。
纤云站在一旁轻声哄着她,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许是怕疼,她眼圈泛红,泪光在眼眶中打转,杏眸呆呆地看着前方,不敢去看被针扎的手背,嫣红的上唇咬着自己的下唇,硬生生忍着疼痛,那要哭不哭的模样,看着倒是有些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