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沟早晨的哨声秋冬大概在5点左右,夏季因天亮的早,也会早一些。
第一天起那么早可真是怨种啊,难怪那天花的干柴有点过量。
这也就意味着叶榆还能睡两三个小时,再次摸了摸三枚幸运鸡蛋,念叨它们当中至少得有一只老母鸡。
回到房间。
不久后,Zzz~
天蒙蒙亮,清脆的哨声响起。
叶榆当然醒了,但醒了不意味着要起来,还可以赖床,赖床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她已经喜欢上这件事了。
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裹着被子打个滚儿,再来N个五分钟。
直到有人敲门。
韩景负责今天一天的饭,但和花菲菲约定中午请她帮忙做鱼,也因此他起的最早,煮了一大锅红薯饭,又把各自的菜热好,再一个个敲门。
徐飞几乎是一敲就醒,回答的声音中气十足,很是响亮;
花菲菲和平时爱笑小姑娘不一样,有一点起床气,“啊啊啊啊——不想起啊,早起还不如让我去死!”
化身一个小疯子。
韩景没料到叶榆竟也会赖床,总算有点像普通人了,但他在敲她房间门时,还是不免有点心慌,大高个头缩了一下。
自我唾弃,自我催眠,再用上尊称和敬语:“叶同志,你该起床了。”
“哦。”
声音并不大,但还是听得韩景有点儿后怕,尴尬回了一句:“你慢慢起,那我走了。”
“哈哈哈。”
刚到院子里的徐飞被逗得一乐,笑得好大声,因他是站在韩景背后,把本身正在心慌的韩景吓了好一大跳。
两人打成一团。
期间,徐飞还说:“你叫法错了,应该直接说饭做好了。”
“对喔!”
这为韩景打开新思路,他算是明白了,在叶榆面前,什么大道理都比不上“人是铁饭是钢”这一句口号。
他们是对的。
叶榆在屋内也听到这活泼乱跳的“晨架”,叹一句年轻人真有活力,紧接着捕到“饭”字,手上穿衣的速度也快了几分,拿着装牙刷牙膏的杯子出了门。
这年头没人会在茅房里洗漱,大院便成为最好的洗漱场所。
先洗把脸,也不用热水,冷水往脸上一浇,透心凉,也能醒精神,再用干毛巾一擦,简单又省事儿。
顶多再涂点东西。
叶榆拿了从家里带过来的蛤蜊油,打开挖一点,抹脸上。
隔壁屋的花菲菲正巧出现,手里还拿着这个时代国货里最流行最贵的护肤品沪牌雪花膏,只是在看见叶榆白嫩得跟剥了壳的熟鸡蛋一样的脸。
或者说不止脸,手上的雪花膏顿时不香了,也有下次买蛤蜊油的冲动。
叶榆可不知自己竟还有带货能力,她也看见花菲菲,同样羡慕她睡到白里透红的脸蛋,比平时更像苹果。
院里其他三个人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点儿红,气色正常,哪怕韩景的青春痘,好吧,还是有点不可直视的丑,但也比她更像一个鲜活的人。
尤其是花菲菲,真是特别可爱,像苹果这点,真的让人很容易生好感。(浅问一下,这个人是指特定冠词吗?)
叶榆洗了脸、刷了牙,再沾一点清水打理自己的鸡窝头。
短发就是这样,干的方便,但需要经常剪,而且很容易在睡觉过后变成乱糟糟鸡窝头,呆毛翘在头顶。
不过还是比花菲菲更省心,她的头发是有点天生自然卷,而且又浓又密,乱的时候看起来像是羊毛卷,发量大到让后世程序员羡慕到死的程度。
但这也意味着也非常容易打结,这个年代又没有拉直,看她梳个头发咬牙切齿的模样,真心替她头皮疼。
有花菲菲打理羊毛卷的时间,叶榆他们早饭都吃了一半。
不管乐不乐意,今天都得上工干活。
花菲菲仨人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打趣笑话乃至于嘲讽的心理准备,前天下午几人去向大队长请假时,就被一个长有三角眼的男人笑了好一会儿。
而且这次去镇上花菲菲并没有达到目的,算是败归,别人问起来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但情况和三人想象的有所不同。
上工路上遇见不少村民,韩景他们和往常一样打招呼。
对方也打招呼回来,没有人再提成不成亲的话题,也没有人打听他们去镇上的事情,顶多回一句“你们回来啦”之类。
???
等等——
许多村民都避着他们走,不对,更准确讲是明显避着叶榆在走。
有些一不小心正面对上的人更是夸张,他们跟村里的大黄一样贴着墙走,不知道的还以为看见什么洪水猛兽。
他们请假也不过才一天时间,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花菲菲使了个眼色,徐飞好哥们一样搭着韩景的肩退了一把,韩景往前跑了两步,问:“叶榆,昨天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叶榆比他还茫然:“没有啊。”
距离世界末日还有三百年多年,也没提前啊,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第30章 七十二变
韩景战略性挠头:“哦。”
“继续问啊, 直接问这个……”花菲菲和徐飞在他身后指指点点,继续再问清楚点呗,嫌韩景怂, 但换他们上, 他们……他们可能也是问不清楚的。
好在这时有两个一米多高的小屁娃不知从哪里跳了出来, 扎啾啾头那个手怕手,平头那个比划了个金鸡独立。
他们像是两只斗胜的公鸡, 一唱一和地向所有人炫耀:“我们小姨超厉害的。”
“就这么轻轻一脚, 把人踢飞了个一百米远。”
“两百米!”
“一千亩!”
“不是亩,是一里, 你错了。”
“是十万八千里。”
“不对, 是一千万……”
小孩子都有攀比心理,比到后面他们根本不管一开始炫耀的内容是什么,只念着他/她一定要赢,叶榆在他们口中已经堪比小人书上会七十二变的孙大圣了。
她何德何能。
此外,姐弟俩对叶榆称呼里的“表”字都被他们吃了。
昨天晚上一过,叶榆由表姨晋升为小姨, 王小妹这个真正的小姨被丢到一边, 勉勉强强成为了“五姨”,有时嘴瓢小姨也会和往常一样脱口而出, 就当有两个小姨。
更离谱的是当时王姥姥竟然觉得没问题,说是去除表字更亲。
绝了。
虽然到后面晚饭桌上,王姥姥很想把这话收回去也就是了,看在坎肩和人民币的份上,最终还是没这么做。
听到小姐弟的话,周围人笑了起来,但没反驳, 也没起哄。
唯有花菲菲三人很懵圈:
……等等你的小姨是谁啊?
……不会说的是叶榆吧?
……踢飞人?!!踢飞多远来着,百米?十万八千里?
这是骗人的吧?骗人的吧?骗人的吧?一连三问。
但周围村民脸上的表情都在告诉他们,这里面肯定有夸张,尤其是后面一段,但前面是真的,绝对不是骗人。
不仅不是骗人,这件事其实还和他们有关,他们算是火索。
“你们知青的关系可真好啊。”
“叶知青为你们对上前村长,还把前村长的儿子踢飞老远。”
“都是王老三嘴太贱缘故,叶知青这是见义勇为。”
“……”
在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恭维下,花菲菲三个终于把事情前因后果大致“真相”拼图完,即昨天前村长的儿子王老三因为他们的请假骂他们不如掉进粪坑淹死算了,被叶知青一脚踢飞,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这可真是——
没料到啊。
因顾及到叶榆在场,村民们讲起这件事时掐头去尾、含糊不清,把王老三描述为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讲前村长是个老了有点糊涂的偏心眼,又省略叶榆的挑衅,末尾夸大叶榆的物武力值,有拍马屁的嫌弃。
这些落到花菲菲三人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叶榆纯粹是为了有人说他们闲话才出手的对敌恶霸,这下子他们真是感动不已。
懂了,叶榆同志这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典型代表。
对对对,叶榆同志嘴硬心软,刚见面时就帮他们扶住驴车上的行李,后来见他们辛苦又主动说她那个晚上煮饭。
还不止这些,说来有点惭愧,家里的柴和大部分水都是叶榆砍或提回去的,韩景他们只有帮忙提两桶水,烧炕的柴也一直都没捡。
这才几天,叶榆已经默默为他们干了这么多事,一对比,他们可真废啊。
叶榆:“……”
花菲菲更不好意思,她还因挑选房间的事情跟叶榆呕气,这算不算恩将仇报的小人啊,不由心生愧疚。
“我那还有大白兔奶糖……”
叶榆本来想打消他们这些恐怖的猜测,一听到糖,脑子宕机,嘴巴比脑子还快:“回去我跟你换。”
拒绝白嫖是她为数不多的良心之一。
叶榆为他们出手对恶霸,韩景觉得他们也不能躲在背后当缩头乌龟,叫嚣着要向让王老三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