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三礼?小三儿?真能听见你就应一声,就是睁不开眼,你好歹手指头动一下,叫我知道。”
“这也不在部队,我也不叫你队长了,小三儿啊,你好歹给哥应一声,你说你跟小沈同志咋结婚的?”
“你这不声不响结婚了,也不跟部队里说一声。今年春节我去政委家,姚菲还跟她爹妈吵架,说想让她结婚,除非再找个跟你这样的。听政委说,介绍了十七八个优秀小伙,姚菲都看不上。”
江罗春忽然轻笑一声:“哎,你说叫姚菲过来一趟,看你现在这样,她是不是就死心了?”
“也不太行吧,万一叫小沈同志误会就不好了。毕竟人家小沈同志都没嫌弃你,跟你结婚,这要是让人知道,你以前喜欢别的女人,那多伤人家小沈同志的心啊……”
在江罗春没看到的地方,床内侧,谈礼右手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第21章 沈家的钱被偷了!(四合一,感谢大家支持)
跟谈礼聊了一会儿,江罗春听到外面谈老太做饭打水的声音,他就起身了。
“我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奶做的。”
江罗春道,“顺便问问你跟小沈同志结婚这是咋回事,小沈同志到底是不是自愿嫁给你的,你俩咋看都不般配啊。”
领教了小沈同志的医术之后,小沈同志说谈礼能听见,那他就把他当成是能听见却动不了的人来交流。
既然喊不醒,那就憋吧,憋得叫你憋不住了,自然就会醒。
江罗春把床铺整理好,出门去了院子里。
“奶,这水缸快没水了,我去帮你打水吧。”江罗春问道。
“哎呦咋这么早就起了。”谈老太笑起来,又压低声音说,“咱们小点声,小南还在睡呢,昨天怕是累到了,晚上睡得很沉。”
江罗春连忙点头。
谈老太又道:“不用打水,动静太大,晚点大胜忙完就过来打水了。你没事坐着帮我烧火吧。”
江罗春连忙应了一声,在灶膛前坐下。
其实烧火这事儿,谈老太一个人就做了,把硬柴一塞,就不用管了的,叫江罗春来烧火,也变相等于叫他坐下烤火休息了。
“奶,小沈同志和三礼,什么时候结婚的?”江罗春问道。
谈老太也没隐瞒,把前因后果都给说了一遍。
江罗春眉头立刻皱起来:“还有这种事!那个金家地痞流氓,现在还来骚扰小沈同志吗?”
“你也叫她小南就行。”
谈老太道,“他现在想骚扰也不行,三礼他大娘在医院住院,碰上金家一伙子人了,说那金元宝得了怪病,治不好,这会儿全家都焦头烂额呢。”
江罗春点了下头,沉思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问道:“奶,所以说,小沈……小南,她和三礼,其实没什么感情,就是因为这事儿,没人护着小南,您也想帮她一把,才促成的,对吧。”
谈老太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点点头:“当初为了叫县里领导和村里人相信,对外说的是,小南和三礼以前就在处对象,两人书信来往,三礼回来的次数少,所以别人都不知道。说好了等小南到了年纪,三礼就回来,两人结婚,没想到三礼会出事,小南也还愿意嫁给他。”
江罗春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
这样的说法,更合理,也对沈南星更加有利。
他刚才已经听谈奶奶说了,沈南星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没有遇上厚道疼爱后辈的家人,她还想参加高考,上大学,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嫁给谈礼,是最好的办法。
既然要嫁给谈礼,那给这婚事加一个更美好的包装,显然效果会更好。
这个包装就是,沈南星和谈礼以前就在谈对象,并且说好要结婚,如今谈礼重伤,沈南星还是不离不弃要嫁给他。
以谈礼的身份,这样的婚事,对沈南星来说是最好的保障,以后谁再想因为彩礼逼她嫁人,又或者是欺负她耍流氓,那都要掂量清楚了,不光是舆论上会被所有人指责,法律上那也是犯法!影响会非常坏。
江罗春点点头:“那小南日后去上大学……”
谈老太笑:“上呗,小南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生活得好,也不会不管三礼的。”
假如谈礼真的永远醒不过来,那沈南星就是他日后存活的保障之一,可能是最有力的保障。
但……
江罗春不由得在想,若是谈礼醒过来了呢?
按照沈南星说的,他现在能听到外界说话,那再继续治疗下去,他能醒来,也不稀奇吧。
如果他醒了……
江罗春不由得笑了一下,只要谈礼能醒,那什么事儿都不叫事儿!
至于说到时候这婚姻还作不作数,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南星起床的时候,谈老太和江罗春已经吃过饭,也给谈礼喂过饭了。
“小南,你看三礼这身上……”
谈老太一脸担心,“我说今儿太阳好,想叫三礼出来晒晒太阳,可他这身上,这,这咋像是烂了。”
沈南星过去看了一眼,确实,疤痕上的增生已经开始溃烂,看起来确实挺吓人的。
她说:“奶,这是给他上的药起效了,放心,过几天就好了。”
谈老太怎么可能放心。
伺候瘫痪病人,最怕的就是病人长疮,那疮很难好,有时候能烂得骨头都露出来,烂得生蛆。
三礼睡这一年多都没事,咋身上忽然就烂了。
她不是不相信沈南星的医术,是事关自己的亲孙子啊,谈老太再相信,也没办法心平气和。
“没事的奶,我吃过饭再给他换一遍药。”
谈老太只能勉强笑笑。
正吃饭呢,对门的春花娘就在喊:“老婶儿吃过饭了吗?”
谈老太不想理,但还是应了一句:“吃了。”
一搭话,春花娘就不请自来,上门了。
农村家里有人,院子门基本都是开着或者虚掩的,谁要来在门口喊一声就进来了。
春花娘进来,就瞅见沈南星在灶房门口吃饭,立马就笑道:“哎哟三礼家的,咋才吃饭呢,这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奶一大早就起来做饭,你也是,睡到这时候,搁在过去啊,这么懒的媳妇可是要被婆婆拾掇的。”
沈南星喝了一口汤,笑眯眯地问:“五婶儿你年轻的时候被婆婆拾掇过啊,记这么清楚。你婆婆都过世多少年了吧,还记仇呢。”
春花娘被臊了一脸,瞪了沈南星一眼:“三礼家的,你这嘴可真是不饶人,哪有小媳妇这么说话的。”
这次不等沈南星再回嘴,谈老太就说:“那还是比不上你,三两句能把你婆婆给活活气死。”
春花娘的公婆两人,性格都比较强势,在生了俩娃之后,互相过不到一块儿去,也不兴说离婚,那就俩人单过呗,一个住南边,一个住北边,各自吃各自的。
一直到女儿出嫁儿子结婚,俩人都还是照旧。
春花娘进门后,婆婆看不惯她,骂她好吃懒做伺候不好男人,去本家串门的时候,婆婆还在跟人说嘴,骂春花娘。
正巧又被过来叫婆婆吃饭的春花娘听见,实在是忍不了,就给骂回去,说她婆婆倒是会伺候男人,没见伺候自家公公,那伺候的是哪门子的男人。
她婆婆是那种性子特别强的,在全村都很要面子那种人,春花娘这话说得太难听,又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婆婆直接气得翻白眼,晕了。
醒来之后,那婆婆就闹着要上吊,说被儿媳妇欺负成这样,活不成了。
村里人都叫春花娘过去给她婆婆道歉,请婆婆回家,晕倒那会儿在本家叔伯家里,这会儿还在那儿呢。
可春花娘死活不干,说她嘴巴不会说好听话,万一去了再给人气晕了咋办,谁去都行,反正她不去。
最后是春花爹去叔伯家请老娘回来,被老娘逮着狠狠锤了一顿,非说叫休了这媳妇。
春花爹闷着声不说话,但也不答应。
反正闹腾一通,老婆婆也还是回家去了,回去就又跟春花娘斗个昏天暗地的。
没过多久,春花娘怀孕了,仗着肚子跟老婆婆对骂,那老婆婆扇了春花娘一巴掌,春花娘就地躺倒开始哭嚎,说婆婆苛待媳妇,说让妇女主任给评评理,她怀着娃呢,就打她虐待她,这是地主老虎婆的做派啊,说要革她婆婆的命。
妇女主任能咋办,就批评了她婆婆。说是新时代了,咋还能磋磨儿媳妇。
还叫她婆婆去参加学习,在大会上做检讨。
农村这婆媳的家庭大战多的很,谁弱谁有理,常规操作就是这样的。
结果呢,那老婆当天晚上就把生产队发下来拌了药的粮种给吃了一碗,等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
于是村里人都说,就是春花娘太强势了,一张嘴逼死她婆婆的。
当年所有人都在指责春花娘,谈老太还帮着说句公道话,说春花娘她婆婆,本意应该是吓唬人,闹饥荒那几年她就总偷吃过生产队拌药的粮种,多洗几遍,吃下去最多就是拉肚子,也没别的事儿,但如今拌的药换了,毒性大,洗洗也不行,就把自己给吃死了,也不能全怪春花娘。
再说了,婆媳吵架多了去了,各自都有理的很,一个个吵起来都是要死要活的。
反正当年春花娘对谈老太是感激的很,又是住对门的,即便谈老太也不待见她,她也总往谈老太身边凑。
以往村里人也都会说春花娘气死她婆婆,但谈老太从没这么说过。
可是这会儿,谈老太也说了,果然人家才是一家人呢。
不过到了这岁数的春花娘,脸皮早就练出来,厚如城墙,别说骂她气死她婆婆了,就是骂她亲手毒死她婆婆的,她都不在乎。
“哎呦婶儿,我也没说啥,瞅瞅你这护的。我咋就没那么好命,给你家当媳妇。”春花娘酸溜溜地说。
谈老太:“那可别,我怕死。”
春花娘气得瞪眼。
谈老太:“你这一大早的不上工去,干啥来了?”
春花娘立马回归主题,一脸兴奋地说:“那什么,三礼媳妇啊,你家遭贼了。”
谈老太立刻摇头:“不可能,我家……”
话说一半,谈老太就反应过来了,“老沈家?”
春花娘连连点头,眼中冒光:“这会儿多少人都过去看呢,三礼家的你不回去看看?”
沈南星就问:“丢什么了?”
春花娘道:“你奶坐在院子里哭,说是这几年攒的钱都被偷光了。”
沈南星挑了挑眉:“是吗?”
春花娘兴致勃勃地说:“你不知道,自从你回门过后,村上人都知道你奶家有钱,光是算算你爸给寄回来的钱,都三四千呢,你爷奶平常又过得那么抠唆,家里什么大件都不添置,那钱还不都攥手里呢。反正这两天,到你家借钱的人可不少呢。”
沈南星一脸惊讶的样子:“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