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二婚了，要是再离婚，说句难听的，年纪又摆在那儿，真难再找到合适的了。

　　彭兰香就叹了口气：“你们还不知道，就你们回来前的半个月，两口子都回来了，一回来就大打出手。听卫国说，因为罗兰偷偷怀了个孩子，还隐瞒不说。说是被厂里同事告发了，这不，两人都丢了工作。”

　　周小满一早就知道罗兰怀孕的事，可竟然真丢了工作，就让人吃惊了。

　　“我看有些人就是直接罚点钱，也能把孩子生下来。她们这种情况，前头是个女娃，算不算超生还有的说呢，更加不至于走到这步。是不是卫国得罪人了。”周小满问。

　　彭兰香朝她竖起了大拇指：“你这话，说中了要害。可不就是卫国在厂里得罪人了。听卫国那意思，罗兰怀孕，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情，还是被告到妇女主任那他才清楚。说是他要是早知道，就绝对不允许把孩子生下来。更别说隐瞒到这个时候。”

　　“这是什么意思，自己老婆怀孕了，他一点都不知道？！应该不至于啊。他又不是第一次当爸了，怎么会这么迟钝。”周小满表示不可置信。

　　女人怀孕，还是有一些症状的。最起码，大姨妈不会造访。余卫国不知道，只能说也太不关心了。

　　他知道了，不同意生下来，倒是可能。

　　前头邓雨已经留下了个大牛，也算是有了后。跟罗兰有没有儿子，问题不大。更何况，如今抓得严，还有丢铁饭碗的风险。

　　“我跟卫民也觉得离谱，”彭兰香撇撇嘴，“可见他在家里是当神仙的，大事小事都不管。”

　　“这两天，天天在家里吵闹。我们一家原本离得远，也可以当做不知道。可架不住我婆婆天天过来说大嫂的不是。有一回，还硬要拉着我去评理。这大过年的，也不让人安生。要不是家里事情多，我早就躲到你们这边来了。”

　　周小满有些好笑：“你只管过来，我正好在家无聊，孩子们让他们一起玩去，我们耳根子都清静了。”

　　说起孩子，彭兰香就笑了起来。

　　“我家那几个，只要有吃的还是挺乖的。不过，你们家闹闹一回来，那两个小的都疯了。有他玩，吃的也不要了。昨天还要跟着闹闹一起下池塘摸螺蛳。”

　　周小满就一阵头痛。

　　这段时间天气挺好，池塘的水位也下降了不少。

　　余闹闹就盯上了那口池塘。

　　也不管是大冬天的，裤脚就挽得高高的，要不是小宝看着，早就下水了。

　　他自己顽皮就算了，还要带这底下的弟弟妹妹胡闹。还有生产队其他人家家里的小孩，都跟着他一起疯。

　　有人就跑到他们家来告状，说余闹闹就是个带头闯祸的，让她管管。

　　周小满现在想想都觉得脸热。

　　可余安邦却压根不当回事，别人找来家里时，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等人一走，就道：“小孩子哪里有不贪玩的，自己管不住自家孩子，还怪我们家闹闹，真是没道理。”又对周小满道，“小孩子小时候皮实点，长大才有出息，就像我一样。”

　　周小满好险没被他最后那句话给噎死。

　　可却也没打算太狠管孩子。

　　爱玩爱闹，确实是孩子的天性。只要余闹闹不熊到去祸害别人，都是没有关系的。

　　当然，以后有不有出息，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自己要做好经常被告状的准备。

　　两个女人又聊了一阵孩子经，见时间不早了，彭兰香就告辞离开。

　　晚上，周小满就在饭桌上说起了余卫国这件事，余秀莲是一早就知道的。

　　她忍不住叹气：“卫国这孩子，这两年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做什么，什么不行。我要是你舅舅，早就急死了。偏偏你舅妈还觉得他厉害得不行。因为在机械厂上班，在外头牛皮吹得可大。我回来几次，碰到生产队的，大家都问我，卫国是不是在外面赚了大钱，说你舅妈说话口气大的很，平常买东西也舍得。”

　　“那是卫国嘴巴子厉害。”尤钱就道，“别看他平日里调子高的很，真正给家里拿钱，只怕也有限。主要还是卫民两口子给两个老的拿钱比较多。只是这两人都不像他那样爱显摆，别人不知道罢了。”

　　“生产队的社员不就是喜欢听别人家的闲话吗。卫国那么爱吹，肯定就以为他是赚了不少钱。昨天还有人问我，大牛是不是也会要跟着去城里享福呢。”余秀莲就道。“大牛一直在家吧，不去读书了？”余安邦皱起眉头，问了句。

　　余秀莲就道：“他比小宝还高了一届，说是不读了，读了也没用。这一年多，一直在干农活。我倒是跟你舅舅说过，还是要让孩子多读书，你舅舅说管不住卫国。而且，大牛自己也不想读，就算了。”

　　主要还是余卫国舍不得掏钱吧。至于罗兰这个后娘，就更加不会支持了。

　　周小满暗自腹诽。

　　“明天去大舅家，我再问问吧，大牛最好还是多读点书，总是有用的，”余安邦就道，“他也是个可怜的。”

　　有后娘就有后爸，更何况，余卫国这个亲爸，原本就不合格。

　　周小满没说什么，心底却有另外一层担忧。

　　不过，还没发生的事，又是大过年的，她就不说出来煞风景了。

　　到了除夕这天，周小满婆媳二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全家吃上了丰盛的除夕晚餐。

　　吃过饭，三个孩子开始说吉祥话，就连最小的余天天也有样学样，逗得大人们哈哈大笑。

　　如愿以偿领了各自的压岁钱，由小宝领队，带着去放鞭炮了。

第696章 又过年了

　　孩子们放完鞭炮，却依旧精神抖擞。各个坚持要守岁。余天天早就哈欠连天，嘴里还跟着哥哥嚷嚷要看电视等跨年，被周小满抱回了屋里。

　　余秀莲与尤钱也扛不住，早早就睡下了。

　　等屋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周小满才有时间与余安邦说话。

　　“那两个还在外面看电视呢？”

　　“随他们去，反正有小宝管着，余闹闹也翻不了天。”余安邦毫不在意。

　　周小满就去整理衣服。

　　余安邦朝她招招手：“有什么事明天再做，咱们俩说说话。”

　　周小满却没停，道：“你说你的就是，我听着。我要把孩子们明天要穿的新衣服都理出来，新年的第一天呢。”

　　家里都是男孩子，除了小宝稍微有点自己的审美，另外两个，完全是给啥穿啥。

　　尤其是余闹闹，比起穿新衣服，他更加愿意穿先前的旧衣服。

　　用他的话说，新衣服有股味道，一股他不喜欢的味道。每次要给他换新衣服穿，周小满都要反复洗好几次。以确保衣服上沾满的全部是肥皂味。

　　因为这个臭毛病，他被余安邦骂过几回。可余闹闹哪里是个长记性的，下回依旧如此。

　　也只有到这个时候，周小满才会遗憾自己没能生个女孩。不像周小丽，能将她家静静打扮得跟个小公主似的。

　　当然，这种念头，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绝对不敢让余安邦知道的。

　　要不然，后果非常严重。

　　且说余安邦想与媳妇说说体己话，被无情拒绝之后，只好自己找台阶下，跑到周小满旁边，笑呵呵道：“我想跟你说说明年的事。”

　　周小满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还是想出去到处跑？”

　　“不是，不是，”余安邦忙摆手，“不会跟以前一样天南海北到处跑了。这几年，一直都是你在顾着家里，几个孩子也一直是你教育着，辛苦你了。”

　　周小满就定定地看着他没说话。

　　余安邦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最后，只好道：“好吧，其实，是我自己想定下来，好好把手里的事情做好做大。原先虽然钱来得快，可到底要自己跑，时间拉的长不说，路上的风险也挺大。”

　　“我是这么想的，附近几个省收货，还是我牵线搭桥，运到南边去卖，还有南边的货运去北边，由别人去跑，我就在中间赚一点点差价。重心放在家里。这段时间我跟着六子他伯父跑手续，认识了不少人，厉害的真的很多，从他们身上我学了不少…”

　　周小满认真地听着他说对未来的规划，心下暗暗点头。

　　这个男人虽然没读多少书，却是个有见识的。

　　倒卖只能积累第一桶笔金，随着时间推移，政策变动起来，就不如干实业。尤其是他们涉及的建筑这块，在将来，绝对是大赚特赚的。

　　更何况，如今的治安，可不比后世，后来震惊全国的抢劫杀人案，她现在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冷。

　　他能留在身边，最好不过。

　　孩子们有父亲的陪伴，也只有好的。

　　可周小满还有疑问。

　　“你说的那些打好的关系，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周小满道，“你打算交给谁？”

　　余安邦就笑：“这事，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六子那个堂哥，你认识的吧，就以前带过你军训的那个。他有些朋友，身手好，又没有家庭拖累，跑这个最合适。当然，我也不是完全撒手不管，还是要跟着跑几趟。等他们都上手了，就好了。”说到这，他朝周小满露出狡猾笑，“当然了，该赚的钱还是要赚的，钱多了又不咬手。”

　　估计是使唤别人，自己中间商赚差价。

　　这个奸商。

　　周小满笑了笑，没再多问了。

　　余安邦却突然来了兴致似的，抓着她问辅导书的事。

　　周小满就把这几年逐步增长的收益说了。

　　余安邦听得咋舌。“我原以为你们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赚头这么大，比我一年赚的不会少。”

　　“你那不一样，”周小满道，“账不是这样算的。你们的钱，大部分投到设备里面去了，不比我们，除了压在印刷厂的订金，其实是没有什么积压的。”

　　现在几乎所有的货都是有订单的。有些甚至预付了几成的货款。

　　相对来说，资金流动更快。

　　余安邦他们则不同，有大半部分的钱都砸到设备里头去了，成本极高，资金回笼也慢。

　　“说是这么说，可我媳妇就是厉害啊，每个月还有固定工资呢。”余安邦发自内心地道。

　　“现在不算什么，以后只会更好。”周小满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早点睡。”

　　夫妻两个歇下不提。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有亮，周小满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觉余安邦起来了。随后，就听到了鞭炮声。没过多久，床榻上又多了个人。

　　应该是起来开财门。

　　周小满猜测着，翻了个身又睡了。

　　等天光亮起来，隐约中听到公鸡打鸣声，她挣扎着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与余秀莲一道在厨房煮面条。

　　生产队这边，大年初一早上必须吃面条。

　　余闹闹看到那一大碗面，嘴巴撅得可以挂油壶。

　　只草草吃了两口，就借口说要上厕所，一溜烟跑了，气得周小满直瞪眼。

　　余安邦更是道：“要不是今天是大年初一，非得抽这小子一顿不可。有面条还不吃，我小时候想吃都吃不上。”

　　过年不打孩子，这是所有大人的共识。

　　“算了，你也说是新年第一天，兆头不好，”余秀莲道，回头又看向余天天，“还是我们家天天乖，看吃的多好。来，多吃点肉肉，长高高。”

　　余天天头也没抬，一张脸几乎埋到碗里去了，他笨拙地用着筷子，吃得满脸都是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