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你有毛病啊,我何时污蔑你的驸马了,现在是你的驸马在背叛你被我撞见了,我还没说他碍了我的眼呢。”
“行了,都闭嘴。”
宏德帝沉着脸看向两人,轻声呵斥,他看了看沈枝意一副委屈不可置信的样子,又瞥了眼沈琳琅挑衅地脸。
“是不是真的,去偏院一看便知。”
宏德帝率先站起身,紧跟着一众来参加宴席的贵女们紧随其后。
沈枝意走在最后,她故意走得很慢,等所有人都到了偏院的厢房处,看见被太监们围在房内的林谢和卫云瑶,她才恍惚着上前,茫然摇头。
“不可能,我不相信这是真的,驸马怎么会背叛我呢?”
沈琳琅昂起脑袋,满脸得意,宏德帝则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看见了吗,这就是你千挑万选的好驸马!”
林谢和卫云瑶被拦在厢房里,里面不知何时已经点了灯,沈枝意能清晰地看见林谢惊恐的神情和躲在他身后,眉眼低敛的卫云瑶。
看见沈枝意来,林谢慌忙唤她,求她救命:“公主,你要相信我啊,公主,我不会背叛你的!”
门前乌泱泱围了一圈人,有人看戏,有人恼怒,还有人幸灾乐祸。
沈枝意长袖遮面,欲泫又泣,打算将这场戏继续演完。
人群不知何时已经让开了一条路,沈枝意踉跄着步子走上前,站在宏德帝身侧,她白皙的小手轻轻攥着宏德帝的袖口,抬眼,睁大一双朦胧杏眼,央求着说:
“父皇,驸马他真的答应过,不会背叛儿臣的,还请父皇给驸马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看着往日乖巧漂亮的小公主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他捧在手心的宝贝会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央求自己,宏德帝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漂漂亮亮的公主,怎么能被林谢这个蠢材迷惑至此!
想到这里,宏德帝恨不得立马将林谢打入天牢,将他粉身碎骨,五马分尸!
可沈枝意都这么说了,宏德帝又禁不住心软,不忍驳了她的意,只能妥协道:“好,寡人倒要看看,他还能解释出什么花样来。”
听见宏德帝如此说,沈枝意面上委屈,但心里却舒了一口气。
不枉她费尽心思为林谢筹谋了这么一场戏,甚至不惜利用沈琳琅来达到目的。
沈琳琅一向咋咋呼呼的,又素来看她不爽,但凡能有让她丢脸的事,沈琳琅一定第一个去做。也只有沈琳琅,才能毫无心机的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她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事摊开来,暴露在父皇面前,借父皇的手惩处林谢。
可若是单单与舞姬私会,并不足以让父皇重重地责罚林谢,甚至还有沈明睿替他辩解,但要是再加上一条谋害皇嗣,忤逆犯上的罪名呢?
林谢慌忙解释,宏德帝却并不相信,如今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可不是他空口平白能说得清的。
于是沈枝意提议道:“父皇,倘若驸马真与这舞姬有私,那他必定时常出入长乐坊,想必长乐坊里的鸨母也会知晓,不如就将长乐坊的鸨母叫来,一问便知。”
“公主……”
一听要将长乐坊的鸨母叫来,林谢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登时慌了。
他担心,万一鸨母说漏了嘴,又或者禁不住羽林卫的恐吓,把他给交代出去了,那可怎么是好?
宏德帝沉着眸子,瞥了眼沈枝意:“就按五公主说的办,来人,去把长乐坊的鸨母叫来。”
高公公领命,一招手,身后的羽林卫便立时冲了出去,动作迅速。
没过片刻,羽林卫便赶了回来,宏德帝见他只身一人回来,并未带回长乐坊的鸨母,于是拧着眉问:“人呢?”
羽林卫统领拱手答道:“回禀陛下,卑职方才赶到长乐坊,鸨母听说宫中召见问话,便吓晕了。”
“晕了?”沈琳琅嗤笑一声,“真晕还是假晕啊,该不会是早就跟某人串通好了,故意隐瞒什么的吧?”
她这话是冲着林谢说的,嘲讽的眼神又瞥向沈枝意,翻了个白眼,真是没用的东西。
“父皇,此事可太蹊跷了,儿臣觉得还是要彻查才好啊。”
听着沈琳琅的话,宏德帝的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他睨了眼面前的羽林卫统领,示意他继续说。
羽林卫又道:“不过长乐坊鸨母在晕之前透露,林驸马确实时常出入长乐坊,卑职又在那舞姬的房中找到了几封书信,经查验,确是出自驸马亲笔。”
羽林卫将手中书信递上前,高公公正要将书信拿给陛下查验,沈枝意快步上前,一把拿在手里,口中还喃喃地说:
“什么书信,驸马给她写了什么?”
羽林卫低下头,不敢说,旁人看着他的神色,自然知道那不是什么正经的东西。左不过是些你侬我侬,讨好人的酸文句子,肉麻得很。
但沈枝意打开书信,却陡然变了脸色。
她猛地抬头,惊恐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林谢,忽然泪水夺眶而出,她扑到宏德帝膝前,哭着说:
“父皇……父皇,你要为小五做主啊,驸马……驸马他要杀我……”
闻言,在场之人皆是一怔,面上满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宏德帝接过她手上的信封,里面娟秀的字体赫然写着他是如何谋划要陷害沈枝意,污蔑她谋权篡位的。只要沈枝意失了势,林谢便想法子与她和离,届时他不仅能保住官职,还能风光迎娶锦绣进门。
一石二鸟。
“蠢材!”宏德帝怒气上涌,一把将书信摔在地上。
他抬手指着跪在面前的林谢:“你,包藏祸心,胆敢欺君罔上,谋害公主,十恶不赦。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沈枝意躲在宏德帝身侧,环着他的手臂轻轻抽泣,面上满是惊恐的模样。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何时得罪了驸马,竟让他生了这般狠毒的心思,为了区区一个舞姬,竟然连父皇的赐婚都不放在眼里,还想要害了儿臣的性命。”
“父皇……儿臣真的好害怕啊。”她轻声说着,语气里带着哭腔。
这时的清宁宫已经乱作一团,四周烛火燃起,亮如白昼。
沈明睿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没开口,也不打算插手,毕竟父皇还在,他要为沈枝意出气,谁也管不了。
可万一林谢今天要是折在这里,沈明睿想,那他只会觉得可惜。
林谢跪在地上,看着宏德帝将书信扔在他眼前,面上还一片茫然,心中并不知沈枝意为何说自己要杀她这话。明明那些信件上,只是他平素与锦绣互诉衷肠的话,是他为锦绣作的诗词,并无其他。
“公主,您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会杀你?”
他看着那些信件,跪着向前几步,捡起被宏德帝摔下的宣纸,打开一看,面色也陡然变得惊恐起来。
他摇着头,几欲扑向沈枝意的脚边:“不是的公主,这不是我写的,我从未写过这些话啊。公主,你相信我,这一定是有人要害我……陛下,请陛下明鉴啊!”
他如今还只是个依附于公主的驸马,就是再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生了要害死公主的心思啊。
宏德帝问:“你说不是你写的,那信上的印鉴可是你的?”
林谢垂首,小声应着:“是……”
“公主府的宣纸一直都是从内务府送去的,其他地方绝不会有,你用着宫中的宣纸和翰林院的印鉴,还说不是出自你的手笔?”
宏德帝如鹰般锋利的眼神扫过林谢,惊得他浑身一颤。
林谢一心想解释,可他怎么也解释不出为何他送给锦绣的信件上会写着谋害公主的话,而且还是用着他的笔迹。
可他真的从来没有写过这些,况且,就算他有这样的心思,可那是公主啊,他又怎么会写出来,送到长乐坊去,成为别人拿捏他的把柄呢。
所以林谢笃定,这一定是有人要害他!
眼见情况焦灼,林谢也拿不出证据来,沈枝意从宏德帝身侧站出来,想了想,说道:“父皇,这些信件既然是驸马写给那舞姬的,她必定也看过,知晓其中内容,不若问问她,这些信到底是不是驸马写的,不就清楚了吗?”
宏德帝听着,也觉得沈枝意说得有道理,便看向一道跪在地上的卫云瑶。
“你说。”
知道宏德帝是在跟自己说话,卫云瑶抬眼,看了一眼挺立于自己面前的宏德帝,随即又赶紧低下头,跪地伏拜:“民女锦绣,参见陛下。”
林谢着急地望向卫云瑶,期待的眼神看向她,期盼着她能帮自己洗清冤屈。
如今,也只有锦绣一人能还他清白了。
“锦绣,你快说,这不是我写的,我从未给你写过这些话,你快说啊。”
他着急地让锦绣帮他澄清,着急到面色竟也有些扭曲,丝毫没有往日文人书生的风雅气质。
“放肆。”沈琳琅出声呵斥,“父皇面前岂由你置喙!”
被沈琳琅呵斥住,林谢闭嘴不敢言,身旁有太监将他拉开,不让他继续靠近卫云瑶半步。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卫云瑶,等着她开口说话。
紧接着,众人便听她轻柔的语气缓缓说道:“驸马身份尊贵,文采斐然,不是民女区区一个舞姬能高攀得上的,民女自知身份低微,所以他写给民女的信件,民女都好好的保存着。”
“陛下看见的这些信,也都是出自驸马之手,并无错处。”
“锦绣?”
林谢原本还志得意满,以为锦绣一定会帮他洗刷冤屈,他与锦绣互诉衷肠这么久,她一定能理解自己。
可当他听见卫云瑶说出口的话时,林谢面色一滞,整个人呆愣的往地上一瘫。
他不明白,他心爱的人为何会害他?
林谢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连声质问:“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啊,锦绣,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他起身上前,不顾太监的阻拦,攥着卫云瑶的肩膀,手心使上了全部的力气,攥的她面色痛苦。
他明明那么爱她,宁愿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她,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前途。
他连金枝玉叶的公主都不要了,也要想法子将她留在身边,光明正大的娶她进门,最后就得来这么个下场?
林谢想不通,他只能问:“是不是有人威胁你,是不是有人故意要你这么说的,锦绣,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林谢撕心裂肺地吼着,像是沉寂已久的天突然塌了,直到被羽林卫再次拉开,他整个人还是茫然无措的。
他以为会等到锦绣告诉他实情,不想她只是淡淡地开口,说:“驸马,民女劝谏过您的,是您一直执迷不悟,怪不得旁人。”
“我执迷不悟?”林谢突然大笑起来,眼神里满是失望。
他终于体会到被人背叛的滋味了。
宏德帝道:“如今事实已摆在眼前,林谢身为驸马却与舞姬厮混,有损皇家颜面,不仅如此,还意图谋害公主,罪不可赦。来人,将林谢拉下去,打入天牢!”
羽林卫上前,将人架起,林谢还不打算认罪,他一边被拖着下去,一边扬声大喊:
“我没有,公主,那不是我写的,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要害你啊……”
眼看着林谢被拉走,沈枝意长舒一口气,她闭了闭眼,神情肃穆。
前世,林谢就是用谋权篡位的借口来陷害她,让她被父皇责罚,最后落得被囚禁至死的下场。这一世,她终于将这报应还到了林谢的身上。
她用同样的方式将林谢送进大牢,下一步就等着亲眼看他被折磨至死吧。
林谢被羽林卫带走,如今地上还跪着一个卫云瑶,宏德帝还打算将她也处理了,但被沈枝意给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