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
……真好。
瞧着女孩微微挨着自己的毛绒绒黑色发顶,在她听闻不见的地方,谢澜贪婪瞧着她,一丝也不愿放过,又餍足极了般地轻轻一叹。
她怎得会这般的好?
于是,借着这姿势一遍遍留恋摩挲着她发丝,他忽地低低去笑,
“……好不好闻?”
贺文茵莫名,什么好不好闻?
“昨夜说过的,特地为你调的香。”
瞧着身前姑娘疑惑扬起的,将将到他心口处的巴掌小脸,谢澜笑得愈发好听,“喜欢么?”
闻言,贺文茵登时便红了脸,直乱搡一番他的腰侧便苹果般捂脸转过了身。
这姿势太近,近得她好似被那暖香味道死死纠缠着一番,她怎能不清楚那香好闻得很?
瞧她羞涩模样,谢澜心下了然,稍稍失笑。
于是他悄悄去勾着她发丝,低声诱哄,
“那再抱我一下?”
听闻这话,贺文茵气呼呼地扭过头来,跺跺脚不理他。
……可他好想她。
瞧她这般,谢澜默然。
昨夜他分明便坐在她床边,如她分明便站在他面前,可他却不敢去抱她,也不敢去吻她。
这距离直叫他快要疯魔了。
为何分明离得如此之近,可他却仍觉着她是那般地远?
……若是自己忽地去抱她,她会怕吗?
便是想着,他矮下身子,手抚着那心口处,近乎恳求般喃喃,
“……可这里疼。我好想你……抱抱我,好不好?”
瞧着眼前人仿若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般,叫他整个人都显得难过起来的委屈神情与模样,贺文茵终是心软了。
她红着脸过去,再度抱了他一下。
然则,感受着怀里的分量,谢澜只觉心里头空洞仿若无底洞一般在疯狂叫嚣。
……完全不够。
那些没有她的,他一人失了魂般的时日,哪里是如今小小一个拥抱便能叫他满足的?
他想将她一直圈在床榻上头,一直一直拥着她,同她说话,听她轻轻地笑,直到海枯石烂,化作一对儿蝴蝶双双而飞为止。
觉着抱得差不多,贺文茵正准备抽身除去,忽而,便被他松松抱住了。
谢澜故意凑过来,在她冰凉耳垂跟前吹气,温热气息叫她近乎整个人都要一哆嗦。
“……好喜欢你啊,文茵。”
瞧着那人湿漉漉的黑眼睛,又瞧着他的伤手并着胸膛伤口,贺文茵半丝拒绝的由头都没有,只得红着脸去轻轻搡他腰侧,小声道,
“你……你不要蹭……”
谢澜仅是低低地笑,复又矮下身去,将脑袋埋在她颈侧,贪婪无比去感受那药香,又叫发丝故意扫过她耳朵尖。
如此这般许久,近乎将怀里姑娘羞得要发火时,他方才收手,温声道,
“用膳罢?用完便送你回去。”
……是错觉吗?
如释重负般坐回位子上,望着眼前温润男子,贺文茵心下疑惑。
方才松手那一刻,她只觉着那人拥过来的结实双臂骤然收紧,好似不想叫她出来,要就此叫她死在里头一样。
这叫她莫名回想起昨日被抱到那软垫子里头时,那人仿若瞧着什么……此生再也不愿松开的珍宝的眼神。
可他分明清醒着呀?
望向那被他夹过来的精致糕团,贺文茵摇头一笑。
自己也真是爱多想。
……
用完膳,谢澜笑着跟在女孩后头,由着她红着脸团团转,念叨她的衣裳。
因着这个,贺文茵又不叫他牵了,便是连衣袖也不让,还气鼓鼓地要他将她的东西还回来,莫要叫人误会。
“昨日沾上了污渍,那衣裳早已穿不得了。啊……放宽心,是丫头替你换的。”
于是他这般答。
那些衣裳他自是要自个儿留着的,便当作这些日子等待她嫁过来的补偿。
不知她有没有发觉,如今的她,较之自己与她初见那日的她,早已相差甚远?
望向眼前鼓着张小脸瞪他的女孩,谢澜垂眸笑了。
……她身上全部是他一件件抚过的衣裳,耳上是他手制的耳铛,气色也叫他养得稍好了些。
而便是她瞧着他的气呼呼眼神,里头也藏着满满信赖与心疼。
瞧着姑娘一边生闷气,一边仍忍不住偷摸望向他脖颈处的目光,谢澜神色只愈发晦暗不明。
……她当真好得叫他舍不得放开拥着她的手。
此后,带着笑意送别执意不叫他送的贺文茵,他立于府门前愣怔许久也不曾回去。
……原本想着要送她回去,哪怕多瞧她两眼都是好得。
罢了,她不日便要嫁过来。
彼时自己会好生娇养着她,将她养成世上最快活的姑娘。
而待到她完全离不开他时……
瞧着姑娘身影逐渐远去,谢澜低低一笑,随后近乎厮磨般垂首,去吻那小蝴蝶结,许久也不曾放开,只叫那原先漂亮的结被折腾得软趴趴,蔫蔫贴在那伤口上头。
——她便此生都是自己的了。
……
再度叫十一打探一番,确认院里头确是没有人,贺文茵当才叫她捎带着自己与月疏雨眠,偷摸进了这院落。
……她的衣裳!这混蛋!
还说要送她回来,那她成什么了,不是全大晋都要知晓她同国公并未成婚,她便不知检点地在他家过夜了么?
瞧着外头天色昏沉,怕是又要落雪的模样,她正欲再睡个回笼觉。
可忽地,外头匆忙进来了个丫头。
只觉着心下忽地一紧,贺文茵只想钻回被窝子里头去。
然则来不及了。
同那丫头交谈一番,月疏皱着眉匆忙过来,直道:
“……姑娘!那丫头说……说是徐姨娘的孩子没了,要寻您对峙去!”
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锅都能扣到自己头上?她究竟招谁惹谁了?
只得再度披上那将将解开的披风,无意识望向来时方向,贺文茵默默发着呆。
她忽地……便有些想念齐国公府中的清静了。
第32章 落水
◎她很累了。◎
连放下去重新暖的手炉也来不及抱,贺文茵便同月疏雨眠一起,随着那传话人去了徐姨娘暂居的院落。
放眼望去,只见那不大的院落里头乌泱泱跪了不少的丫头小厮,都不用细细去瞧,便能看见他们身上满是叫器具砍过,或是鞭打过的伤口。
更有甚者,竟是颓然瘫倒在地,身上满是血红,似是已然没了气息。
便知此事八成不能善了,悄然抚了抚月疏雨眠发颤的掌心,又叮嘱十一留下来陪她们,贺文茵深吸一口气,便嘱咐她们留在外头,自个儿进了厢房。
“你这孽障!还不跪下!”
甫一进门,迎接她的,便是老太太近乎要戳至她双眸里头去的拐杖。
而随之而来的,便是徐姨娘挣扎着,险些直直砸至她面上的烛灯。她挣扎着下榻,跌跌撞撞走至她身前,臂膀一推,便近乎要叫贺文茵纤细身影摇晃着倒下。
然则她丝毫不觉,只仍凄厉问着,“——你!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子!”
贺文茵勉强站定,满是不解,
“如何便是我害了姨娘的孩子?”
不知何时出了她那禁闭的院子,贺文君微掩着脸,扬着嗓子在一旁帮腔,语气中得意近乎要压不下去,
“姨娘便只吃过你们院里的东西,不是你害的还能是旁人害得不成?”
……她算是明白了。这怕是又是不知谁人给她作的局。
尽管她什么人都不曾碍着。
……这近乎无人能与之好好讲话的,令人恶心的府当真是一日也不想呆了。
望着这密密麻麻挤在一小间厢房里头,面容近乎全部狰狞扭曲成同一种模样的众人,只觉着耳边声音近乎要刺穿她身体,贺文茵定了许久心神,方才勉强开口,
“我近日的吃食是国公府送来的,妹妹不知晓?”
竭力压下急促喘息声,贺文茵仍笔直挺着腰板,不卑不亢,
“国公难不成会给姨娘下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