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身后的人便开始低低哼歌——是首京城里传唱的童谣。贺文茵恍惚想起余氏来。那时候她还很小,烧得恶心,她也是这般给她哼歌哄入眠的。
许久没听过这歌了,现下再听,当真好怀念
……还有,好累啊。
迷迷瞪瞪问一句,贺文茵近乎要全然闭眼,“……你原是会这个的么?”
“我琴弹得还有些样子。若是想听的话,改日便奏给你听。现下睡罢?”谢澜挨挨她,轻声哄道,
“明日醒来应当便会舒坦些了。”
“……唔。”
再度说话时,贺文茵语气已然是近乎梦话了。
瞧她果真睡过去,谢澜默然瞧着她阖上的眼睫瞧了许久。
直至从床帐外头透进来的烛光已然逐渐昏沉,他方才小心贴一贴女孩面颊,在她耳侧小痣上近乎虔敬般落下一吻。
若是贺文茵醒来,大抵都感知不到——那吻触感轻柔得不似一个吻。
只是好似什么无言却又沉沉的东西。
“好梦,文茵。”
同她十指交缠,谢澜紧拥着她,同她耳鬓厮磨,低声喃喃,
“明日……可一定要醒来。”
【作者有话说】
小谢是一款热脸洗内裤男主(点头)(点头)
以及宝宝们早点睡吧,熬夜不好呀,我卡文很容易一卡好几个小时,曾创下过连着两天凌晨五六点更新的辉煌战绩(目移),早点睡吧身体重要!
第50章 登堂入室
◎谢澜究竟藏着什么?◎
醒来时,贺文茵的第一反应是怎么这般的热。
勉强掀起眼皮来看,她眯着眼睛瞧了半晌,才发觉外头天竟是已然亮了。只是不知是个什么玩意挡住了她眼前的光亮,才叫她好一阵子才看出来。
……红色的,是锦被?
朦胧伸手去准备将那东西挪开,贺文茵轻搡了许久也不曾搡动。反倒是觉着触感软乎乎的不像被子,像其他什么东西。
……等等。软乎乎的。
昨夜记忆方才疏忽回笼,意识到是谢澜正紧紧环抱着她睡在床角,贺文茵默然盯着自己仍放在那人胸口上的手,盯了半晌,方才骤然红着脸飞快将它收了回去。
这床倒是够大,只怕再睡两个人也绰绰有余——想来是因着本就是婚床的缘故。
但。
瞧着那人近乎近在咫尺,近乎要和她黏糊糊贴在一起的俊脸,贺文茵深深吸一口气。
但这么大的床,他就偏要紧紧把她搂到个角落里头睡吗?
觉着这人大抵是对角落有什么独特爱好,每每发疯都爱将她往这种狭窄地方里头抱,贺文茵瞧着自己与床帐子和那人胸膛间一点点缝隙,无奈闭眼。
这地方狭小得连翻身都困难,还抬眼就是那人的脸,避都全然避不开。
但……这般细细一瞧,她确是发觉谢澜的眼下竟也有了些乌青,远比她初见他时疲惫得多。
……不得不说,他生得是当真好看,是种近乎能用漂亮来形容的好。便是这般模样,也有种病态的俊俏。
只是如果她不是枕在他小臂上,只能被迫欣赏除此外什么都干不了,便更好了。
对自己现下处境颇为苦恼,贺文茵没怀什么希望地试探着动了动身子。
随后,果真如她所想,还不曾挪动半分,她便被牢牢揽回去了。
那人语调带着些微颤抖,可臂膀却有力得紧,
“……文茵?别走……我喜欢你,我……”
被牢牢锢在怀里头,发觉谢澜连指尖都微微颤着,深觉自个儿干什么都不是,她只得望天兴叹。
他能不能别纵使用这般无辜的语气干这般不容拒绝的事情?
还有……他是梦魇了么?
抬眼望去,她果不其然望见谢澜眉毛紧皱,瞧着伤心得很,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梦——听起来好似是她和别的男子跑了一般,
轻叹一声,贺文茵终是心软,犹豫着轻抚了抚他紧揽在自己腰上的手。
谁知她的手刚搭过去,那只大掌便怕她跑似的立即扣了过来。她的手只有他的一小半大,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好一阵才摸索着探进了指缝,与她十指相扣在一起。
做完如是这番动作,口中又喃喃念了堆爱你好喜欢你一类的情话,谢澜又往她身边凑了凑,方才安稳睡下了。
好吧,当真有分离焦虑症。
只觉着自己似是在哄孩子一般,发觉自己现下连手都没了自由,她默默垂眸。
……如今细细想来,他默默守了自己这么些夜,自己却几乎任何回应都没给过他。
便给他抱一小会罢。
偏生她方才认命把脑袋靠到那人身上上去睡个回笼觉,床帐子就被掀开。
一时间,瞧着自己与他无论如何也称不上雅观的姿势,贺文茵的心近乎登时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样子如何能叫人见了!
“嘤。”
随后,僵着脖子看过去,她方才发现费力顶开帐子进来的是只毛乎乎胖乎乎,嘤嘤叫唤着,花色肚皮近乎要拖到脚边上的猫。
被她命名为麻团的猫扭着屁股过来,闻闻她后焦急地嘤嘤叫着,拿脑袋拱她。见她没什么反应,又去拱另一个人,只把贺文茵逗的哭笑不得。
“没事……我很好。”
轻声说着,她艰难地空出一只手揉着麻团的脑袋,试图把猫往另一头挪挪。但猫太沉,半分挪不动弹,只得对猫弹琴道,
“他在睡觉呢。不要吵他……好不好?”
猫不解其意,仍是整个猫往谢澜脸上挤挤挨挨,蹭蹭贴贴。
“啊……别蹭!”
谢澜是被一股诡异湿乎乎的触感唤醒的。
蹙眉睁眼一看是猫黑丢丢的鼻子时,他面色沉得可怕,险些将它撵下床去。
但又一瞧着怀里正强忍着笑意盯着他看的贺文茵与女孩脑袋旁满是无辜的猫,他终是深深吸一口气,把猫提溜到了床边,才再度把头闷回去望向怀里的姑娘。
贺文茵本就身上没肉,身量又不大,抱在怀里头只觉着毫无分量,似是个漂亮的纸娃娃。
但此刻她纤瘦肩头正微微抖着,头埋在胸前瞧不清神色,只能能听到隐约低低笑意从她身前溢出来。
若是她胃口能有她那两只猫的十中一二,他都满足了。
只是……罢了,逗她笑笑也是好的。
讨饶般去抚她温凉指尖,谢澜听她笑得愈发停不下来,只得无奈也浅浅一笑去给她顺气。
……对了,她是因为自己睡着才没离开?
……这般的话,他当真好想一直睡着不醒来。
如是想着,方才要偷摸再闭眼装睡,他便听见贺文茵好不容易笑得缓过来,又笑又气一句,
“不许装睡。我瞧见你醒了。”
谢澜仍是闭眼,静静感受着些怀里许药香味道,委屈道,“我不曾。”
贺文茵好笑,“那你方才是在做什么?”
谢澜讨好撒娇般去挨她鼻尖,“梦游。”
“好了……快些起来。国公往后可要五更起上朝的,如此赖床可不行。”
忽视那人委屈巴巴又幽怨望着她和怀中一片空空荡荡的眼神从他怀里头钻出来,贺文茵探头望了望帐子外头,方才真正松一口气。
……幸好月疏雨眠不在外头。
只是她方才同那人分开几息,准备挽挽发便梳洗,谢澜便黏糊凑了上来,
“我来帮你罢?”
贺文茵摇头,“不……”
但那人只笑眯眯牵着她手将她带到梳妆台前头,又去给她寻了软垫来垫到腰侧,邀功般温声开口,
“只替你稍挽一挽,如此你也能松快些,还能小小睡个回笼觉。”
发觉谢澜如今是越发会堵她拒绝的话头了,贺文茵无奈坐到梳妆台前头小小打个哈欠。
恍惚间,她发觉自己那只匣子里,由平阳候府添上的压箱物件不知何时已经被谢澜换掉了。除去自己原有的那些和令人眼花缭乱的各色昂贵头面以外,他还添了很多毛乎乎的发饰。
是因为觉得自己喜欢猫,故此也会喜欢这些么?
如是想着,贺文茵悄悄看向身侧的人。
他有多久未曾睡好了?
分明手上是在干活,可他面上却带着大抵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浅浅笑意。
好像只是能站在这里替自己挽发,他便已然心满意足了一般。
瞧他那神色,莫名觉着心上沉了一番,贺文茵轻声启唇,
“你这阵子是怎么睡的?”
谢澜只温声,“不必担心。我每日午间会在书房里头小睡一阵。”
但她很早就想问了,那黑漆漆又乱七八糟的书房当真能睡人么?
无奈点点眼下,贺文茵转头认真望向他,“可国公眼下乌青都快有我一半重了。我又不会跑,怕什么?”
语气带了些责备意味,谢澜放下手里木梳一叹,“那若我昨日不在,你是不是便要自己硬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