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睡好不好?万一你夜里头忽地着凉……”
只觉着这人好似有什么接触饥渴症,艰难从他怀中扭过头去,她没好气道,
“……你是觉着我不知晓近些日子你总是三更半夜来床边坐着么?”
“……啊。”闻言,谢澜立即变了脸,笑眯眯俯身来抚她眉心,“怎得发现的?”
还能怎么发现的?
她每日醒来,都能发觉自己床边那厚厚的褥子与毛毯被坐得塌下去,身上锦被总是被掖得好端端。
……还有,每每梦魇时,总会莫名被人安抚下来。
“我仅是想你,文茵。”瞧她面色便知她不曾当真生气,谢澜阖起眼来笑着挨过来贴她掌心,鼻尖蹭得她手心发痒,
“故此夜里头难以入睡时便会忍不住想着要过来瞧瞧你……是不喜欢吗?”
一点他鼻梁,贺文茵冷脸,“不喜欢。”
于是谢澜委委屈屈垂下眉梢,“那我……”
“……但。”
话锋一转,贺文茵垂着眸子犹豫许久,方才极轻道,
“我……昨夜梦魇了。”
谢澜立即会意,“那我抱你好不好?”
贺文茵低低嗯一声。
感受到那人近乎是迫不及待地拥了上来,圈什么珍宝一般把她牢牢团到了怀里抱着,她索性卸下力来歪歪斜斜靠在他身上,闭目乱想。
……不得不承认,他身上热乎乎,被他牢牢抱着其实稍稍有些舒服。
身后,谢澜在黏黏糊糊贴她耳侧与腕子——他大抵是想如发疯那几日般亲亲,但没她准许,也不曾做些别的,故此只委屈巴巴在她允许的范围里头疯狂索取。
……既然这么好,既然她已然沉沦,那……
如是想着,迟疑着稍稍碰一碰谢澜垂到她手边的长发,随即便被那人低笑着拿头发蹭蹭,贺文茵轻轻推他一下,也不曾过多拒绝。
……在他放手之前,她是不是可以再放纵自己一些?
这般,纵使是日后被他放手,彼时她大抵也已做完该做的事,差不多也快命不久矣,也可以圆满地撒手人寰。
“今日忙了许久……好好睡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隔着她发丝稍稍一吻她颈侧露出些许的,没遮好的疤,谢澜轻声启唇,“明日我有好东西给你瞧。”
贺文茵闻言疑惑睁眼,“什么好东西?”
谢澜笑道,“明日醒来便能瞧见了。故此睡罢?”
模糊应他一声,本就又困又累,贺文茵近乎是没有多久便沉沉坠入了梦乡。
朦胧间,她感受到身后那人语气与目光骤然沉了下来。她的腕子上头寝衣被轻柔挽起,随即有什么薄而温热的柔软贴了上来——
是谢澜在吻她。
他好似极熟悉那些疤痕的位置,将那些难看狰狞的丑陋万一珍而重之一道道沉沉吻过,激得她痒得要命,本来的睡意都驱散了不少。
只是,方才要醒来瞪他,她便听见那人沉沉一叹,额轻轻抵到她额上,拢着她腕子喃喃低语,
“……这么久过去了,这些还会疼吗?又会忍痛,又不告诉我……叫我怎么猜好?”
“方才……你又想问什么呢,文茵?有时……我也不能时时猜到你想要什么,再给我些时间吧?再让我靠近你些……”
话毕,他的唇再度轻轻挨了上来。
这次是在她脸侧,唇边。
不知如何是好,她原本以为他还要接着亲——事实上他的唇也近乎已然贴到她唇角,也确实近乎要亲上了。
可他忽而停了下来。
“好梦。”骤然同她分开,他声音低低,贴着她额间轻轻抚她脸侧,“……我稍后回来,好不好?”
只感觉自己被放到锦被里头裹好,贺文茵缓缓睁开眼。
那人已然走了——不知是去何处。
愣愣抚着他方才吻过的腕子,贺文茵心下一片空白。
她方才想问的是。
若他某日发现一件物件,外头的漆看似漂亮,形也修得好看,于是他花高价买回来好生养护,把它弄得愈发光彩照人——
可后头他才发觉那物件里头已然烂了,满是破损的伤痕与疤,压根不值那些钱,也不值得那些珍爱……
如是想着,感受手上粗糙触感,贺文茵沉沉闭上眼。
纵使她已然不想回到原来的地方去,他也仍会把她扔掉吗?
【作者有话说】
现在惯着他亲的下场就是以后口口的时候会被亲坏啊小贺[墨镜]
以及明天不更啦休一天,不出问题的话周四/周五会试着恢复日更(鞠躬)
第59章 真相
◎可她半点高兴不起来◎
第二日醒时,贺文茵照例是被名为“谢澜”的报时钟带着笑意唤醒的。
不知何时,谢澜已然悄然从月疏雨眠手中接过了她的一应起居事务,小到穿衣大到出行,全都由他一手包办。
无奈瞧着那人微微掠过自己耳尖的好看指节,贺文茵无奈垂眸,
“我自己可以梳洗。”
谢澜闻言却只贴贴她脸颊,发丝缠绵绕在她颈侧,指腹轻而缓去抚她耳后小痣,弄得她耳侧一阵不自觉泛红,语调好似什么艳鬼一般勾人,
“便叫我帮你罢,好不好?”
便是如此说着,他可怜巴巴垂下眼睫,故意凑过来给她瞧,“怎得了……是我何处做得不好么?”
他就是惯会讨巧装可怜,讨她心软。
对他没辙,只得伸手赌气般把他故意耷拉下去的眉梢挑起来,贺文茵阖目瘫回椅子上,
“哎……梳罢梳罢。”
不仅如此,连着她周身物件,好似也全是……在他手中过了一遍的,以至于无需去刻意闻,也能感受到全是他身上的好闻味道。
这给她一种微妙的,近乎不大好的错觉。
她好似,太放任谢澜靠近自己了。
感受着那人指腹似是无意间擦过自己颈侧疤痕,贺文茵一阵发颤,随即果不其然听到那人低低笑声。
虽说心知她已然有些放纵自己,可……谢澜现下近乎要粘在她身上,一时半刻也不愿同她分开的模样,是正常夫妻间应有的吗?
便是想着,她忽而发觉自己被腾空抱起来。
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然熟悉了被他抱的感觉,此次连惊呼也没有,贺文茵只扶额问,
“你做什么?”
“瞧,好看不好看?”边是示意她去瞧那台前琉璃镜,便笑眯眯去勾她耳尖,那人故意在她耳边低低道,“……怎得这里红了?”
……还不是因为他那举动,她才想起夫妻二字,方才觉得不自在。
没好气拍掉他在自己耳侧作乱的手抬眸去瞧镜子,对着里头被环抱着的人影瞧了半晌,她方才发觉原是他今日给她新挽了个不寻常的发髻。
这种事也要来跟她讨个宠爱吗?
于是她好笑地去望他那双含笑凤眸,“好看好看……你放我下去。”
谢澜却愈发委屈,“不喜欢我抱?”
只觉着这对话似曾相识,也觉着他身上怪是好靠,懒得挣扎,只无奈一叹气往他肩上一靠,贺文茵近乎心平气和地启唇,
“……你要抱我做什么?”
……她今日,竟是不曾拒绝,也不曾乱动弹?
望向怀中女孩只露出来一点的雪白面颊,谢澜有些发愣,半晌过去方才小心翼翼试了试女孩额上——不曾发烧,瞧着也不像是在梦游的模样。
他就是……想同她时时刻刻都能贴在一起。
瞧着她疏懒模样不知不觉间已然紧紧攥住衣袖,谢澜垂眸轻声问,“文茵?”
“嗯?”
怀中女孩仍是那幅懒得理他的样子,只没骨头一般靠着他肩膀,小小打个哈欠,“要做什么……怎得不应我?”
“……文茵。”
谢澜只轻轻去抚她手,宛若在梦中一般,低低又唤一遍她名字。
平日里贺文茵羞得很,稍稍一挨便要炸毛,故此他不敢去同她贴得太近,生怕惹了她生气,每每都是见好就收。
……今日她是怎得了?
心下纠结许久,见身上女孩无甚动作,半晌,他方才试探着稍稍往贺文茵面颊侧贴了贴。
而贺文茵只猫一般安心窝在他肩头小眯,乌黑眼睫耷拉着,呼吸声轻轻,闻言只不解嗯一声,全然不曾对此有何反应。
既没有往后推,也没有推拒。
于是谢澜心下一紧,再度一点点试探着贴了上去。
——她的面颊是冰的,稍稍带着些姑娘家独有的软,还有些微好闻的药香味道,叫他……想起每每下朝,都能瞧见的一家点心铺子里药膳点心。
而现下那药香味道逐渐与他身上暖香交缠在一起了。
……她便这样,毫无抗拒地,同他相依偎在一起了。
近乎连身子都微微颤着,谢澜便这般挨了许久,方才又试探着去轻勾她指尖。
近乎是不久之后,贺文茵的指尖便犹豫着轻柔搭了过来。
第一次搭过来时,她不自在地缩了缩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