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好似瞧见什么可怕的东西,那妇人骤然蜷起身子来,厉声尖叫道,
“他们方才要离了那灵堂……那棺材……棺材,忽地就动了!”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迟了……这章总共写了可能有1w+但总是觉着不好所以删删改改就从周六中午改到了这个点,实在抱歉宝宝们(滑跪)(滑跪)
第61章 心绪
◎她什么时候开始怕谢澜不喜欢她了?◎
……闹鬼了?这不大对罢?
听了这话,贺文茵只觉着一头雾水。
打心底里,她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当真有劳什子鬼魂存在的。毕竟若是当真存在,那平阳候和之前的兴庆伯,怎么没被他们祸害的那些人给索了命去?
贺文茵再度疑惑望向眼前女人。
方才不曾仔细去瞧,如今一看,才发觉她眼下乌青重极,整个人神色都呈出一种恍然,近乎是整日整日都处于惊吓的状态里才会有的模样。
可见眼前女人模样,显然是被这素未谋面的鬼魂惊吓已久啊?
“……她动了。”
近乎已然完全不能理会现世的事,只沉入噩梦般不自觉蜷起身子,那女人抱着脑袋喃喃自语,
“分明……分明,那女人明日便要下葬了。可那棺材里头……竟忽地冒出了声音!”
“那女人……不,女鬼,口中喊着什么,不,不要,不要一类的话,便抖着棺材,要将棺材盖抬开,从里头爬出来!!”
“我父亲……当时便在棺材角旁。”
“他生前说……”忽而怔怔流下泪来,那女人神色空空,“那女人指尖瘦长,泛着青色……怎可能是活人!!”
“直至那户人家的主人忽地进来……那好似是个武将家罢,煞气重,一进门,那女鬼便消失了。”
“父亲回来时……便面若土色,直道自己活不久了。我问他为何……他说,他碰上了世上最可怕的厉鬼……”
闻言,脑内忽而有灵光闪过,贺文茵忽而睁大双眼,近乎是立刻想到了什么。
而那女人仍在失魂般喃喃,
“后来,我和其余姊妹及母亲连夜搬到了京城之外,要回老家去住。”
“而我的父兄……留在京城里头,第二日一早,便急病死了。”
“彼时……彼时我便觉着这户人家未满七日便要下葬有蹊跷,叫父亲莫要去。”
“可他便是不听……”
未满七日便要下葬。
十几年前的事。
一户武将家。
进来那女鬼就不吭声了。
还有……
那句格格不入的,“碰见了世上最可怕的厉鬼。”
得益于前世爱看刑侦片,她自是知道溺死之人的指尖不可能是纤细的。
忽而发觉什么,一时间只觉着浑身汗毛倒竖,毛骨悚然,宛若整个人都被拖进冰窟里面,贺文茵愣愣望着地板上头,随着方才进门动作飘进来的细小雪花,半晌不曾动作。
六月飞雪乃是有冤。
那……在这分明方才还照着太阳的白日里忽地下雪,也是有冤屈吗?
直愣愣扭头望向窗纸外头不知何时已然变大的鹅毛大雪花,直至那女人被谢澜唤了人搀扶着带回里间,贺文茵方才被谢澜的声音拽出思绪。
“还好么?”
他满脸神色难掩担忧地望向她。
而贺文茵只愣愣点头。
瞧她模样,谢澜心下一紧。
他所担忧的便是这个。
若非这妇人精神属实不大稳定,他定是不会让贺文茵在今日伤心过后便匆匆来见她。
她心太软了,今日又碰巧接二连三听到这种腌臜事情,只怕很容易便会陷进去难以自拔。
……可若是经由他或他人转述,只怕她也仍会坚持着要见人罢。
默默将她拥进怀中,谢澜一叹,“这仅是个故事……文茵。莫要因此魇着了,好不好?”
“累了罢?”说罢,又一遍遍轻抚她面颊,他温声道,“这人我会遵照先前诺言安置好,不必担忧她。我们回府歇息?”
而贺文茵仍是只愣愣瞧他。
许久后,才吐出一句,
“……好。”
……
大抵是因着年后便要回去任职的缘故,谢澜近些日子耗在公文上头的时间显著增加。
除去时不时便能瞧见有下属来寻他外,她在院里暖房里头同两只猫胡闹或是午睡时,他有时也会把公文挪到她所在的地方去批——以这人平日里作风而言,只怕是宁愿死死盯着她瞧,他也不愿看半眼公文的。
因此,回府用过午膳,谢澜便照例牵着她手,准备去书房拿过公文后便回房陪她午觉。
……但今日,她不想午睡,也不想去和猫玩。
默不作声瞧着身前人勾着金线的衣角,贺文茵只觉着好似什么也没看到。
唯有心里头空荡荡的,又焦急难过得慌。
因此,小尾巴一样默默跟在谢澜后头,瞧着他进了书房,挑挑拣拣从堆成山的公文里头拿出些,便迈步照例要往她所睡的那屋拿,贺文茵犹豫着看了半晌,纠结许久,方才有了动作
最终,她轻而又轻地闷闷拽了拽他衣袖。
“怎的了?”
只觉着好似衣角被猫挠了爪子,谢澜转过身来轻声问。
“我不想睡觉。”还不等他给出别的选项,贺文茵便垂眸闷声道,“也不想玩,也不想去园子里转,也不想干别的。”
“……那陪我看一阵公文如何?”谢澜闻言轻声。
于是闷闷嗯一声,她便随着他又进书房。
那些日子里她熟悉的书房早已换了模样,里头挡光帐幔尽数被去除,灯火照得里面无论日夜都始终亮堂,便是那灵堂般的床也不知了去处。
至于那案几,现下专门空出了一半来,不光摆着专门给她备的小一号笔墨,上头还放了好些话本册子与小说——大抵是这人对要她来此处早有预谋,特地放到这里给她解闷的。
案几旁,谢澜则给她置了张榻。
榻大得要命,她裹着毯子翻两翻才能从这头翻到那头。
闷闷窝在上头枕头堆里面翻来覆去滚来滚去,时不时偷偷瞥那人两眼,贺文茵只觉着好烦好烦。
大夫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还有……除去平阳候外,背后是谁,又究竟为什么,要几番坑害一个毫无背景,甚至可以称得上孤苦无依的女子,一定要让她死掉?
还有……谢澜。
心下默默盘算着,贺文茵不自觉便偷摸瞧了一眼那人。
他似是碰见了什么叫他不悦的事情,微微蹙眉,神情冷得可怕,连带着往上头批注的字迹也锋利许多。
可一发现她眸光移了过来,便又立即变了脸色,微微垂下眼睫,露出一个极好看的,近乎是故意勾她欢心的笑来。
若是往常,只怕她现下已被这人美色迷得昏头,当下便要红着耳尖钻进软垫子堆里头装作睡着什么也不曾发生。
或许还会信手拿软垫子没好气轻轻砸这故意勾人玩的人一下。
可她今日却只是默默收回目光靠了回去,没有再做什么。
现下她心里头全然是一团乱麻。
谢澜又是怎么知道这桩子事的?
不知为何,她从未想过要将这事告诉谢澜,也……从未想过,要借着他的帮助查清这事,哪怕借着他帮助,这事大抵便会轻松很多——事实也确是如此。
她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只能靠碰的人,他如今便这般送到了她眼前。
可一则,她始终认为这是自己私事,若非紧急,不该经由不相关的人插手。
二则……
再度偷瞄一眼身侧又蹙起眉的人,贺文茵只觉着思绪好似一团乱线,剪不断理还乱,头疼的很。
发觉谢澜给她寻来那人是何意时,除去因着事件本身而浑身发悚外,她的第一反应是又惊又喜。
第二反应,则是怕。
若说,她觉着身上那些见不得人的疤已然是难看丑陋到极致,是被他看一眼便会叫他厌弃自己的玩意。
那被他知道这事……便是比之过而不及的,更可怕的事。
深深吸一口气,头疼发觉便是吸气,那软垫子上头也全是谢澜身上的香,心下只愤愤气他是不是亲手拿香把她会挨着的物件都熏了个遍,贺文茵索性换了个没软垫的地方团着。
……归根究底,是因为她怕谢澜因着这事,会像旁人一般,觉得她和她姨娘也是不好的人。
可他这般的人娶亲,能不将人挖个底朝天吗?
只怕是一开始,她的底细便被这人知晓了个底朝天吧。
没来由觉着心里闷闷,贺文茵深深一吸气。
说到底,这些她并非是不知道,只是宁愿自欺欺人,也不愿意去想罢了。
为什么?
是怕他因着这些“缺陷”,便不再对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