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克顿先将打好石膏的雷欧送回家,再驱车将莫伦、麦考夫送回柏树街1号。
这一番折腾,已经是22:30。
今夜不是毫无收获。
至少发现一个疑点,曾经在黑熊剧院出没却又不辞而别的那些人,多是独自在纽约打工,在这个大都市没有关系亲近的朋友。
就像是编剧阿仕顿,他无人能分享喜悦,只能对相对熟悉的邻居报童说出换工作真高兴的心情。
平克顿:“之后,我准备去打听一下百老汇的哪家剧院雇用了这位阿什顿。如果没有的话……”
平克顿摇了摇头。
往好了想,阿仕顿是换工作不成,返回了家乡;
往坏了想,『兰格剧院』就在百老汇。
从时间来看,黑熊剧院的编剧阿仕顿去年二月不告而别,演员洛琳达去年十一月也突然离开。所谓的攀高枝,是不是前后掉入相同的陷阱?
莫伦:“如果百老汇没有阿什顿的入职记录,说明存在一定问题。雷欧说的那天阿什顿身上很臭,找到臭味的背后原因,说不定是一个突破口,明天也可以从这个角度查起。”
平克顿:“好,我会先去打听今晚的警方突袭,是否有人在暗中搞鬼。”
是否有人意识到黑熊剧院被盯上了,继而要搅乱演出呢?
就像是前段时间,他去黑市查避孕套也遇到了一定的阻碍,时不时有警方突击围剿。
平克顿没再多说,这些事都等明天再说。
“时间不早了,两位今天刚回纽约,好好休息。明天可以晚些,我们中午再见。”
“晚安。”
“晚安。”
莫伦与麦考夫目送侦探驾车离开,转身进入别墅。
不急着洗澡,先去起居室小坐缓一缓。
在凛冬夜风里折腾几小时,现在喝一杯热牛奶吃些饼干,驱散一身寒意。
两人靠在沙发上,放松下来。
莫伦侧头,这会颇有闲情地打量麦考夫的肩膀,“我以为您会抱着雷欧走,没想到是扛着。”
麦考夫:“曾经我告诉过您,我没有背人的经验。同样,我也没有抱人的经验。我不认为有必要让雷欧成为实验对象。”
那要谁做实验对象?
麦考夫握着陶瓷杯,喝了一口牛奶,没有再往下说。
莫伦眨眨眼,也没有就此追问。
她话锋一转,“听起来您有扛人的丰富经验?”
莫伦不由脑补,该不是年幼版的夏洛克被扛起来过吧?
麦考夫看得懂莫伦的神色,“不,我没有扛过人。只是体验过田间生活,扛过装满袋的农作物,也扛过被打晕的肥猪。”
这话一出,两人都笑了起来。
半晌,笑意间歇。
莫伦若有所指:“这样说来,您挺久没扛重物了,明天肩膀应该会酸痛。应该需要放松肌肉吧?”
麦考夫心头一跳,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多了吗?难道亲爱的海勒小姐想向他提供一些帮助——比如帮他按摩肩膀?
不,他怎么忍心对方劳累。拒绝,必须拒绝。
第123章
莫伦望了一眼窗户,月光如雪笼罩冬夜纽约。
这种季节与温泉适配。
她给出建议:“为缓解肌肉酸痛,不如明天去附近泡温泉?”
来到美国半个多月,一直忙忙碌碌。
不是在调查捕梦社,就是冒着风雪走在调查捕梦社的路上。
人不是机器,需要适时放松。
“明天也不必晚起,上午先去百老汇转一圈,找找是否有黑熊剧院相关人员失踪的线索。
午餐时与平克顿侦探汇合交换消息。下午,如果没有亟待追击的线索,可以去附近的天热温泉,过一夜再回来。”
莫伦拟定大致计划,问:“您意下如何?了解纽约一带的温泉经营情况吗?”
“温、泉。”
麦考夫缓缓重复了这个词。
在欧美,水疗盛行了几十年。
泡温泉、去海边旅行等接近自然之水的方式,早已成为大众广泛认同的休闲活动。
麦考夫暗道一声失误。
自己的第一反应怎么会是按摩,而没想到泡温泉呢?
他迅速回神,说:“您的提议非常好,我推荐前往同在纽约州的萨拉托加温泉市。”
麦考夫表示:“听熟人聊过纽约附近的水疗胜地,以萨拉托加温泉市为最。从三十多年前开始,小镇经营起温泉旅店。从森林风到宫廷风,有多种风格温泉浴场可供选择。如果午后从纽约出发,当天黄昏能够抵达。”
“好,我们去萨拉托加。”
莫伦其实上辈子去过萨拉托加温泉镇,那不仅享有温泉水疗之城的美名,也是著名的赛马地。
不过,她没有了解过如今的萨拉托加。
未免犯经验主义的错误,这方面还是多多听取麦考夫的建议。
莫伦:“有劳您安排明日的出行路线。”
麦考夫点头,“没问题。”
莫伦正要站起来回卧室,但察觉了福尔摩斯先生的一丝异样——他的情绪过于平静了。
转念之间,莫伦猜到一种可能。
似单纯询问:“对于缓解身体的疲惫,您没别的想法吗?”
麦考夫表情疑惑,仿佛在问‘我该有什么想法?’
莫伦微笑:“比如用按摩放松肌肉。”
麦考夫坚定地摇头,“您是知道的,我不喜欢与陌生人的肢体接触。”
莫伦好奇:“您在伦敦也没去过土耳其浴室?”
“偶尔。”
麦考夫不是苦行僧,他也会去享受蒸汽浴。
“我只预约知根知底的按摩师,他们有一定的医学专业背景。我的挑选标准不严格,底线是他们了解人体构造,不能给人按出新毛病。”
莫伦可以想象,以麦考夫的性格,他所谓的不严格调查,是指在调查按摩师的资历时,堪比筛选谁适合做新一任的大不列颠卫生部部长。
麦考夫推己及人,立刻为莫伦考虑起来。对于伦敦的女性专业按摩师,这一块,他了解得很少。
“如您有需要,等我返回伦敦就去咨询女性按摩师的推荐人选。”
“谢谢您的好意,暂时不用。”
莫伦去年春天就雇佣培训了两位住家按摩师。在她日常健身训练后,提供必要的推拿服务。
“我已经聘请了两位私人按摩师。如果此行美国的主要目的是两三个月的温泉度假,她们其中之一就会同来。可惜了,明天去泡温泉只是一次忙里偷闲而已。”
莫伦不吝享受,但不会在跨洋调查捕梦社时,还把一群私人员工都带上同行。
话到此处,两人可以互道晚安,各自回房洗漱休息了。
莫伦从沙发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却在麦考夫身侧倏然停下。
她弯下腰,俯身,贴近麦考夫的右耳,轻声慢语地问道:
“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对您而言,我不是陌生人吧?刚才您就没想过,请我帮忙揉几下肩膀?”
麦考夫:好痒!
他笔直如松地坐在沙发上,但敏锐地意识到右耳即将失控。
它正被一股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轻抚,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泛红。
麦考夫维持着从容的端坐姿势,似乎自然而然地微微向后仰起头。
直视莫伦的眼睛,回答:“我当然相信您的本领,但怎么能额外令您受累。以温泉水缓解疲惫就足够了。”
莫伦瞧着麦考夫的仰头动作。
这人在看向自己的同时,也让他的右耳不着痕迹地向后移开了几厘米。
莫伦眯了眯眼,说:“您多虑了,我又不是纸糊的,帮你按几下肩膀,远不至于累倒。何况我又不会打白工,我们可以互帮互助,我也信任您对人体的认知。”
这话讲得不能更一本正经,就像在学术讨论肩颈部位有几个肌肉群,针对哪些区域按压能让身体舒畅起来。
“噼啪!”
烛台上,燃烧的蜡烛芯猛地跳了一下,发出轻微爆裂声。
麦考夫表面纹丝不动,但他的心竟然与那一团烛火同步猛烈跃动起来。
这一刻,大脑非常安静,在思考一个好问题——什么叫做互帮互助!
莫伦却已表示遗憾:“但您没有类似想法,就当我从未提过。”
说着,她轻轻拂去麦考夫右肩上不存在的灰尘。“今天您也累了,早点休息,晚安。”
麦考夫几乎要一把握住在肩头恣意游走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