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弗医生:很好,不撞南墙不回头。
他又看向老板的小儿子,不都说诺亚威廉寡言冷漠,这人是结婚就变了吗?
西尔弗拼命使眼色,「你不要太过宠溺新婚妻子,她想去哪就去哪,小心把蜜月之旅变成死亡之路。」
麦考夫眼看队医的眼睛都要眨抽了,这个明示不能更明显了。
他握住了莫伦的手以示坚决的同行态度,又冠冕堂皇地给西尔弗一个必须去看书的正经由。
“您的提醒不无道,可这趟旅行本就是探索新景点。”
麦考夫表现出为家族产业全面考虑的态度,“对某些游客来说,恨不得天天撞鬼享受刺激感,他们一定喜欢浏览《魔鬼圣经》。我既然到了斯德哥尔摩,应去踩点。”
西尔弗医生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诺亚作为「威廉旅行社」的分红获利者,为了旅社盈利着想冒风险去踩点,也是合情合。
但有一个小疑惑,老板小儿子真在公事公办吗?
西尔弗在心里大声说不,对方假公济私的可能性更高。
算了,作为医生能劝的也劝了,他也不多嘴招人厌。
西尔弗:“好的,等图林醒来,我会和他说明两位的打算,今晚送去邀请函。”
麦考夫:“有劳了,您也好好休息。”
告别队医,麦考夫与莫伦回到客房。
旅行团的突发性腹泻打乱了原来的行程,这件事却给两人带来了新的调查方向。
昨天幽灵船的记忆显形,旅行团其他人都读不懂影像里的文字。
不恰当地类比,这些人天生缺乏某类“灵魂基因”,接触灰雾就会引发腹泻的躯体表现病症。
与之相反,麦考夫接触灰雾但没有更多身体不适,是因为具备了“灵魂基因”。
莫伦:“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两本书为我们提供了保护。”
人皮书开启梦境任务,让外来者的思维入侵本世界,恰似潜水者需要氧气瓶等特殊装备,任务者的意识被套了一层防护罩。
所谓的通关失败死亡,也可能是这种防护罩的有效期限到了。
以上都是臆测,暂时无法验证正确与否。
不过,有的事雁过留痕。
某些发生灵异传闻的区域,同时出现灰雾弥散,伴随人群突发疾病,它极可能意味着曾经有类似幽灵船等穿行两个世界的古怪物品出没。
现在去调查传闻真伪,说不定能发现乘船远航异世界的正确方式,或窥见未知世界的一角。
第一步是拜访三年前幽灵船的发现者。
或许,三个年轻人没有把所有见闻告诉报社;或许有的内容被编辑删除了,未能被完整地刊登出来。
距离发现幽灵船已经过去了三年,「幽灵船博物馆」尚未正式对外宣传营业,大众对这艘船的关注早就淡了。
作为海船的第一发现者,尼尔松、埃里克松与约翰早就没了相关新闻热度,也没有被报道参与其他事件中,变回了原本默默无闻的状态。
幸而博物馆方面保留了幽灵船事件相关人员的联系方式,否则想顺利找到三人有些难度。
莫伦与麦考夫顺着地址,先前往距离旅店最近的约翰家,却在一个小时后得到坏消息。
——约翰早就死了,死在遭遇幽灵船的半年后。
家里人认为他是被船只亡魂索命。
三年前,在约翰登上幽灵船后,他严重腹泻了整整一周。
本以为病愈就是结束了这次古怪遭遇,没想到时隔半年后的复活节前夜,他突然就疯了。
这一切是在约翰父母与眼皮底下发生。
约翰去购买复活节使用的鸡蛋,蛋没有买回来,人满身是泥地回家。
他嘴里不断念叨“诸神的黄昏降临了”“洛基来了”,就冲到花圃里找出钳子,活生生地把自己的手、脚指甲全都拔掉,然后跳海溺亡。
第157章
约翰死状异常惨烈又诡异,这却不是幽灵船索命的终点。
距离儿子约翰死亡过去了两年半,母亲宝拉依旧悲痛不已。
她怒骂:“都怪尼尔松与埃里克松那两个坏小子,要不是他们带约翰一起上船,我可怜的约翰绝对不可能惨死!”
宝拉骂着又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桀桀!死了!两个坏小子也没逃过幽灵船亡魂的追杀。”
尼尔松、埃里克松也死了?
莫伦与麦考夫对视一眼,这真像是幽灵船的诅咒了。
再看宝拉,中年丧子让她的精神备受打击,她或多或少已经失控的趋向。
这时,老约翰及时拍了拍妻子宝拉的手臂,非常担忧地看着她。
“你快别想了。每次想到约翰,你都会越想越伤心,快去休息一下吧。”
宝拉瞬间嘴角下沉。
有些话憋得太久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一吐为快的机会。
刚才倾吐了小儿子的惨烈死状,她可怜的约翰,怎么能忍心他一人承受幽灵船的诅咒。
宝拉想要甩开丈夫的手。
老约翰却加大力度,牢牢抓着妻子的手臂。
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说:“你去休息吧,两个小家伙也要听午睡故事。”
宝拉紧紧抿唇,深呼吸后直接进里间,甚至都没与前来打听消息的两位客人打招呼。
莫伦与麦考夫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老约翰对两人不好意思地客套微笑,“抱歉,宝拉与孩子们的感情很好。两年半了,她还没能从约翰的去世中走出来。”
麦考夫表示解,“与抚养孩子长大二十多年的时间相比,两年半只是一个零头而已。”
麦考夫又似缓和气氛随意地问:“您还有别的孩子?已经结婚了?”
老约翰:“是的。约翰有一个哥哥,提姆结婚五年了,生了两个小孩。”
说到长子,老约翰的眉宇间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这与他提到次子时的眉头紧锁不同。
麦考夫确定老约翰对两个儿子的态度着实不同。
偏心是人类的常态。
在家庭关系中出现喜恶偏向,不能更常见了。问题在于这种偏袒是否适度,有没有引发恶劣后果?
麦考夫又问:“您开了一家木工铺,想必提姆随您习得一手优秀的木工手艺。约翰呢?也是继承您的本事?”
“提姆的手艺比我还要好。”
老约翰语气自豪,“这两年他接管了木工铺,经营得一天比一天好。至于约翰……”
提到次子,老约翰的神色就淡了,“那小子自从与尼尔松、埃里克松在海边跑,后来做了三年海员。如果没遇上那艘可恶的幽灵船,之后也是要继续出海的,我管不到他。”
莫伦听到这里基本弄清这家人的情况。
冷不丁切换话题,“这样说的话,约翰对大海的认识不低。三年前,他有没有在幽灵船上发生特殊物品?”
“没有!”
老约翰非常迅速地否定,“那小子能有什么眼光,去船上傻逛一圈,结果把命给丢了。”
莫伦:“那么尼尔松与埃里克松也什么都没赚到?他们又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
老约翰眉头下压,上眼睑的皮肤出现了明显褶皱,下眼睑紧绷起来。
“我不知道。”
老约翰又重复了一遍,“只是听说他们也都死了。”
莫伦瞧着这人的面部微表情,压抑着愤怒与厌恶。
她故意追问:“约翰从小与他们玩在一起,您与尼尔松、埃里克松家不熟吗?他们家住得很远?”
这是明知故问了。
从博物馆工作人员给出的地址,三家人住得不算远,步行半小时就能走到。
老约翰却说:“那两个野小子早就没了父母,我和他们家亲戚完全不熟,不知道他们家的具体位置。”
说谎!
现在莫伦与麦考夫百分百肯定老约翰有所隐瞒。
老约翰也终是不耐地赶人,“我得去砍柴烧火准备午饭,你们还有其他事吗?”
莫伦与麦考夫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装作无所察觉地告辞了。
等离开约翰家,直接前往尼尔松生前的住址。
屋子早就易主。
从现任屋主口中获知,是从帕克佩索斯手里购入这套房产,时间是1874年的十月。
走访邻居,确定了佩索斯是尼尔松的叔父。
这套房子本在尼尔松名下。在他十岁时,他的父母出海捕鱼,遇上海难死亡。
他没有兄弟姐妹,算是叔父佩索斯给口饭吃的,凑合着把他养大。叔侄关系却没多亲密,一直不咸不淡地相处。
尼尔松死后,房产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就是佩索斯。佩索斯在侄子死后卖掉房子,全家离开了斯德哥尔摩。
相似的情况出现在另一位死者埃里克松的身上。
在十一年前的同一场海难里,埃里克松也失去了双亲与姐姐。他被姨妈佩琪抚养长大,但相处不算融洽,否则他也不会早早出海做了水手。
埃里克松溺亡后,姨妈佩琪一家也很快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