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麦考夫抽空在今天午休时见一面。从十一点半起,自己将在附近的『雾都餐厅』等待他的到来。
*
11:46,『雾都餐厅』的大门被推开。
麦考夫步履匆匆,尽快赴约。他确定今天出现了突发事件,才会有临时邀约。
可看到莫伦在包厢里不紧不慢地翻看菜单,这件事应该不算太严重。
“中午好。”
麦考夫不确定地问,“之前说好的,您进行照射实验时让我从旁围观。今天您该不会一时手快,提前完成实验了?”
有此一问,是半个月前从剑桥返程的途中,听莫伦提过要搞一种新实验。
她准备用自制光线照射魔眼雕像,从而进一步分析这玩意的属性。
对此,麦考夫不敢掉以轻心。
魔眼雕像接触古堡浮雕,让古堡化为乌有。莫伦用自制光线照射这座雕像,说不定会引发什么异状。
他不会要求莫伦放弃尝试,但提出必须同在现场。
今天收到约见口信,最不想听到的见面由是莫伦“不小心”单独完成了实验。
莫伦挑眉。
听听这话问的,是该夸奖福尔摩斯先生对她的随心所欲有深刻认识呢?还是该谴责他对她的信用缺乏信心呢?
“瞧您说的,我找您必须是为了实验结果吗?”
莫伦故意凑近对方,笑着问,“我就不能是单纯地想您吗?”
莫伦说得情意绵绵,“毕竟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而上次见面还是五天前。四舍五入,我们已经十几年不见了。我非常思念您,不行吗?”
哪有这种四舍五入,数学还能及格吗?
麦考夫却低眉浅笑起来,“行,当然行,这是我梦寐以求的荣幸。午休时间一到,我也是一秒不停地来见您了。这绝不只是您一个人的思念。”
“谢谢牵挂。”
莫伦煞有介事地回应,把菜单递了出去,“请先点菜,其他事等会说。”
麦考夫很清楚莫伦所谓的想他只是玩笑,心底不免闪过一丝遗憾。假设真是这个原因,这顿午餐会更美味。
两人先叫来服务生点单。
等待上餐期间,莫伦低声讲述了荆棘冠失窃事件。
“最快今晚,最迟明天,吕蒂必会去拜访您。”
莫伦临时相约是让人有事先准备,也想问一问近三天伦敦是否已有荆棘冠被盗的传闻,“或者,您已经收到相关风声?”
麦考夫轻轻摇头,“伦敦确实存在一些人很关注圣物的消息,希望能购入一两件藏品。但我暂未听闻荆棘冠流入黑市,也没听闻巴黎圣母院出事,下午我会再着重留意这方面的消息。”
从作案手法来看,干净得很像捕梦社行为。
以往D先生麾下盗窃了不少古怪物品,但从来不曾对圣物下手。
麦考夫回想已知信息,“其他地区也没传来圣物被盗的消息。您怀疑这是肖恩侦探做的,想去巴黎圣母院一探究竟?”
莫伦点头,“如果您没收到更多消息,说明这起盗窃并非牟利团伙所为。肖恩的嫌疑增大,我们就有必要去巴黎追踪一番。”
*
*
法国巴黎,三月初春。
莫里亚蒂行走在塞纳河畔,心情恰似春光明媚。
距离纽约惨败快要过去三个月了,他已经彻底走出失败阴霾,迅速找到了新的集资方向。
读书,很有用,赚大钱的方式往往写在书里。
这次说的不是法律书,而是《坎特伯雷故事集》。
乔叟在十四世纪写的著名故事集,其中有一篇《赦罪僧的故事》给人启发。
中世纪,教士卖圣物能赚钱。
如今,别看一些国家宗教改革了,但是对圣物的推崇尤胜当年。
莫里亚蒂才不会费力去偷盗被教廷供奉的“真圣物”。
他从美国卖怪蛇相关保健品商人处学到了,以假乱真才是迅速致富之路。
阳光之下,塞纳河波光粼粼。
自动屏蔽了河里飘过的垃圾,瞧着河水倒映出他的新形象。
纽约的“乔门罗”已经暴毙死亡。
如今摇身一变,他成为来自爱尔兰的红发胖商人“吉姆麦基”。
莫里亚蒂:巴黎不是纽约,这一把,他一定稳赚了。
第170章
三月三日,是夜,莫伦与麦考夫来到巴黎。
两人特意进行乔装,扮成一对来自奥地利的表兄弟。
距离纽约轰动一时的莱蒙兰格组织食人谋杀案曝光,仅仅过去三个月。
假设侦探肖恩注意到捕梦社覆灭,势必也会留意到是谁把魔眼雕像带走了。
如果肖恩是荆棘冠的偷盗者,他对真正有古怪力量的雕像会不闻不问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早晚他都会来抢夺雕像。
莫伦与麦考夫必须做出选择,是随身携带雕像去巴黎,还是找个隐秘地点把它藏起来?
哪个选项都有风险。
未免肖恩有特殊的感应方式,仅凭雕像气息就能认出两人,还是选择将它藏在了伦敦的某个角落。
两人变化身份进入巴黎,避免出现敌在暗我在明的情况。主要为了提防侦探肖恩,不想被他先一步认出来。
先前往吕蒂预订的酒店。
放好行李,直奔巴黎圣母院的侧门。
夜间九点,鲍勃勒鲁瓦主教已经等候多时。
吕蒂为双方做了简单介绍。
勒鲁瓦主教几小时前得知两位调查员即将乔装而来,但见到真人后还是暗中吃惊。这对“表兄弟迈耶与穆勒”演得逼真,瞧不出其中之一是女士。
莫伦提着检测箱,直入正题,“先去失窃的房间看一看。”
“这边请。”
勒鲁瓦带路,拾级而上。
他打开了一道又一道上锁的闸门,带三人走向珍藏荆棘冠的尖塔密室。
夜深人静。
塔楼里只有四人的脚步声,感知不到其余的活物气息。
麦考夫打破沉默,问主教:“能否详述一下荆棘冠的情况,比如谁能接触它?”
勒鲁瓦:“大众要膜拜荆棘冠,只能在圣诞节、主显节等这类重要节日。我会将它请去礼拜堂,让信众近距接触它。如果是贵宾来访,也必须由我亲手开启保险柜,把圣物请去贵宾室。”
麦考夫:“上周2月23日是「忏悔的星期二」,那天是荆棘冠最近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
勒鲁瓦点头,“是的。按照规矩,下次需要等到四月初的复活节。”
在复活节之前的四十天是天主教的大斋期,旧时要求信众在这段时间里斋戒苦修。
「忏悔的星期二」则是开始大斋期的前一天。这天通常会举行热闹的欢宴,放开了吃吃喝喝,进行一次狂欢。
勒鲁瓦表示在2月23日弥撒结束后,就立刻将圣物放回保险柜。
“之后三天,我没有开过柜子。我通常是在每周六下午检查保险柜,亲自做密室的清扫工作。2月27日,周六黄昏,当我打开柜子,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柜子居然空了!”
勒鲁瓦至今不敢置信。
今年是他成为巴黎圣母院主教的第七年。
上周一切如常,与过去七年每一个寻常日子没有区别。没有可疑人士出没,没有可疑征兆出现,他怎么会弄丢了荆棘冠呢?
莫伦问:“圣母院其余藏品都还好吗?”
“我核查了,其余藏品都在。”
勒鲁瓦说,“与荆棘冠在同一间密室存放的还有路易九世的祭服,它仍然原封不动地放着。”
说话间,四人到了密室。
房间偏小,六平方米。没有窗户,只能通过唯一的金属门出入。
在煤气灯的光照下,房内一尘不染。
摆设是一目了然的,室内仅有一只单门柜。它高2米,长0.8米,宽不足0.5米。
“这是存放路易九世祭服的柜子。”
勒鲁瓦打开了锁,可以看到一件略微泛黄的白袍被悬挂在柜中。
他又指向地板中央的地毯,“荆棘冠本来被保存在这下面。”
掀开地毯,撬开一块未封死的大地砖。露出了四方形的小坑,其中是一只带锁保险箱。
勒鲁瓦打开了锁扣,箱内空空如也。
“上周六,我就是看到这幅场景。从一楼走上来,所有的锁眼都完好无损,但荆棘冠原地消失了。”
莫伦默数了一路的闸门数量,前前后后要开十次锁,二楼以上都是非游客区域。
她问:“除了您,荆棘冠被盗之前还有谁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