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考夫自动转译:查德的离职应该是表象。
人有病是真的,但看病是借口,应是去美国搜集某方面的情报。
阿诺德继续:“两个月前,他发来电报,说左耳的病越来越严重,还是想回伦敦再找靠谱的医生。我表示欢迎他回家。一个月前,他的妻子带着一双儿女先抵达了伦敦。”
麦考夫秒懂。
没有一起回来,多半是当时查德又盯上了什么危险或可疑事件。
阿诺德爵士:“最后一次联络,他在3月1日发来电报,说是将在3月18日与我喝下午茶,但他没有来。
今天距离约定日期过了两天,查德仍旧没传来半个字的口信。我托人问过查德夫人,家里也没收到消息,不了解查德具体乘坐哪艘客船回国。”
麦考夫毫不意外,假设查德携带秘密情报,他可能特意乔装遮掩。
阿诺德爵士:“你去中欧跑一趟,辛苦了。档案馆不忙,一周去一次也就够了。四月社交季即将开始,你不如去舞会或沙龙放松休闲,听听新鲜事。”
麦考夫完全没听出这是让他休假,而是要他去找出查德失踪的原因。
“我不常参加舞会。不知您有没有推荐?哪些场次更有趣?”
阿诺德爵士微笑,“五十多年前,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拿破仑去世了。令人遗憾,我没有亲眼见过那位搅动欧洲风云的男人。
今年一月,拿破仑的侄子路易波拿巴在英国病逝,这次我见到了。如今的法兰西不再是波拿巴家族的帝国,但说不定有人迷恋旧日荣光?舞会上,难免闲谈这类杂事。”
麦考夫明白了。
查德从美国回来前,查到一些与「拿破仑」相关的事情,他没来得及汇报就失踪了。
麦考夫:“谢谢您的推荐,我会如期前往。”
阿诺德爵士最后半是叹息半是期盼地说:
“但愿查德能及时赶回吧。如果你见到他,让他来一起参加舞会。”
麦考夫清楚这句话被实现的可能性极低。查德怕是凶多吉少,已经发生不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到消失在茫茫人海的查德。
目前线索太少,连对方是否回到伦敦也是未知数,能去哪里找呢?
第一站,麦考夫去了雷斯垂德家。
他清楚概率非常低,低到堪比终有一天他养活了金鱼,但仍要去例行询问苏格兰场有没有在近期接触过无名尸体案件?
小巷幽暗,雨夜黑伞,静默无声。
雷斯垂德第二次被麦考夫堵在家边巷口。
他还是被吓了一跳,仍旧不免汗毛倒竖。福尔摩斯先生就不能在阳光明媚的时候,正大光明地找他吗?
雷斯垂德平复呼吸,问:“您有事?”
“我来关心一下伦敦治安,向您打听一个人。”
麦考夫描述了查德的外貌,问:“最近,您听过这样的男人出没吗?”
不等雷斯垂德说话,他已有了答案。
“您知道他。”
麦考夫说得肯定,是看清警员先生的面色变化——雷斯垂德很诧异,像被天上掉落的馅饼砸到了脑袋。
雷斯垂德知道自己的表情管不到位,也就直接拿出肖像模拟图。“您问的男人,是他吗?”
麦考夫看着95%相似的肖像图,点了点头。
雷斯垂德忽然悟了。
当莫伦与麦考夫同时出现在一起案件里,这案子一定会古怪起来!
瞧!他之前的直觉果然正确,这两人之间存在某些不可言说的诡异化学反应。
雷斯垂德:今天,自己又向伦敦知名大探长前进一步。
麦考夫眨眼,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警探,怎么情绪突然不正常了?苏格兰场不会又疯一个吧?
第37章
“咳、咳。”
雷斯垂德很快从底层小警员晋升超级大探长的美好愿景中回神。
假咳两下,问:“福尔摩斯先生,您正在寻找的男人是谁?”
麦考夫不答反问:“这幅肖像素描有小部分的失真。我希望先见一见真人做最终确认,可以吗?”
雷斯垂德心说画像不是100%还原就对了。
这是莫伦根据1/2脑袋做出的模拟图。
假如分毫不差地推测出死者全脸真容,她可能被冠上「通灵女王」之类的奇怪称号。
雷斯垂德问:“您想现在去确认?”
“不方便吗?”
麦考夫看了眼怀表,“现在是20:03,苏格兰场全面取消夜班值守制度了?”
雷斯垂德:“尸体不在苏格兰场,我没申请到停尸位。”
麦考夫不意外听到「尸体」一词。查德失约且没有发来口信,已经被害的可能性很高。倒是年轻警员的处境,比他想得更糟糕。
“看来哈蒙局长确实该退休了。”
麦考夫一脸为苏格兰场局长考虑,“年纪大了,精神远不如前,严重到无法安排充足的停尸位。与其被人攻讦,不如主动退休。”
雷斯垂德当然希望哈蒙局长赶快滚蛋,连带着把自己的上司伯德也打包一起带走。
他忍不住说了几句,“多么期望明天上班,发现上帝赐予我一个和蔼可亲的新上司。您说这一天什么时候会来?”
“那就难说了。”
麦考夫仿佛是安分守己公务员,不可能干预苏格兰场的人事任命。
“有些事像是伦敦的晴天,总会出现的,但又难以估量准确时间。或许在这起案件告破之后,但谁又说得清楚呢?我们又不是首相。”
雷斯垂德无奈点头,他也确实不能指望福尔摩斯先生救他于办公室斗争。
麦考夫扯回主题,“为什么现在不便认尸?是停放警戒森严的地方,需要提前预约吗?您又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雷斯垂德:“准确地说,那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二分之一的人头。我觉得您无法从那上面再获得更多信息。”
这就讲述了『水族馆鲨鱼呕吐事件』。
雷斯垂德:“那部分脑组织需要被冷藏保存,放在水族馆不便拿取,海勒小姐就提议暂时把人头与骸骨放到她家的地窖冰库。”
麦考夫认真地听完事件始末。查德的出场方式也让他有点小惊讶了。
“所以说,这幅肖像是海勒小姐画的模拟图?”
雷斯垂德点头。
麦考夫客观评价:“画得真不错,充分把握了死者生前的状态。”
雷斯垂德:……
善变是您的标签之一。十分钟前,是谁说这画失真的?
麦考夫丝毫不觉自己有双重标准。
之前不清楚查德只剩半个脑袋,他用了写实素描的标准进行评价。现在知道这是一幅模拟推测图,评价体系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只剩半颗脑袋,我还是想尽快见一见他。”
麦考夫:“没有预约,晚上直接登门拜访海勒小姐,确实略显冒昧。您忙碌了一天不如先回家休息,就由我来做那些打扰人的事。那就下次再见。”
雷斯垂德一时吃不准了。
福尔摩斯先生究竟是希望自己同去一起加班呢?还是单纯地让自己回家早点休息呢?
麦考夫抬步就走向,准备拦一辆马车。
“等等。”
雷斯垂德的直觉再次启动。假如他现在回家,颇有领导加班我放假的感觉,他有点不敢这样做。“我陪您一起去,还没听您说明死者是谁。”
麦考夫似真诚赞美:“您太敬业了,真的辛苦您了。免得等会重复说明,不如等见到海勒小姐后,我再一次性说清楚。”
“好吧。”
雷斯垂德只能耐心等待,要麦考夫吐露一些实情是真不容易。
马车来了。
两人上车,车厢有点安静。
一秒、两秒、三秒。
车夫疑惑,这两个乘客在做什么?为什么稳稳坐好之后却不说目的地?
车夫大声问:“两位去哪里?”
“花园街6号。”
雷斯垂德脱口而出。当马车行驶起来,他后知后觉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不是麦考夫报地址?该不是压根不清楚该去哪里找莫伦吧?
所以说,这家伙是早就预判到自己会追上来一起加班?
雷斯垂德张了张嘴,想要问个清楚,但又闭嘴了。
有的事,难得糊涂。问得太清楚,反而显得自己的智力被碾压。
雷斯垂德仅发动了无声的眼神侦测。
试图通过上下打量的目光,看穿对面这位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