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猛踹他,干什么!没礼貌!
“你没事?你没事!”里昂抱紧了我,急促的心跳声近在咫尺,“老天啊,你吓到我了,我都忘了你是个天使——”
?
啥玩意?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一只丧尸,”里昂的手臂微微发抖,好在他还记得把我放回地面,“我们得快走了,小狗!”
还需要你说?走,上天台!
我们穿过被暴力破解的铁门,沿着落了灰的台阶向上奔去。雨水,狂风和闪电的声音从楼梯尽头的窄门的缝隙滑进我的耳朵里,令我加快了脚步,兴奋地冲上了上去。
最后的窄门并没锁——要是真锁了我可就要骂人了——我一脑袋顶开它,和里昂一起冲进了倾盆大雨中。
目所能及的天空已经彻底被夹杂着闪电的深紫碎痕污染了,像被布鲁斯剪毁的折纸,更像是碎裂的镜面。当我抬头望向它们时,惊雷炸响,昏沉的天地也被这道雷光彻底照亮,为里昂指出了那个鲜明的目标——
——一面表面布满了裂痕,正悬空漂浮在天台正中央的圆镜。
“我现在要怎么做?”由于狂风和大雨,里昂只能大喊起来,“打碎它,还是去捡它?”
你问我?我看起来像很清楚这玩意的样子吗?!
不要为难一只边牧!
总之往前走!我半匍匐着,努力在一道道风和往脸上砸的水珠里往那边走,先到那面和你一边高的镜子旁边看看!
我俩就这么在雷光涌动的天地间缓缓蠕动,像两只腿脚不便的毛毛虫一样向前,向前,再向前——直到来到那面镜子下。
“怎——么——办——”里昂喊道,“那我——摸摸看——”
摸吧!朋友!我汪汪两声,我陪着你!
里昂伸手了。
里昂的手离镜面越来越近。
里昂的指尖在碰到镜子前停住了。
还没等我扣两个问号给他,他就用空着的那只手捞过我,用力在我湿得像抹布一样的脑袋上用力亲了一口。
“给我点运气,”他的声音那么轻,那么低,几乎要被雨声淹没,“让我能回到我的世界吧,小朋友。”
我闻到他的恐惧和游移,但那张还有点孩子气的脸上连一丝迟疑都没有。
就好像他不是一个今天刚上班的菜鸟警察,没有目睹那些本来想给他开欢迎会却惨死在丧尸嘴下的同事的惨状,没对这个他没听说过的三十年后的世界感到任何陌生和无助。
他的蓝眼睛在我的注视中熠熠生辉。
“再见!”里昂笑道,“再见啦!”
——他松开我,用力拍向了那面镜子。
·
狂风,暴雨和闪电都在里昂和镜子消失时一同退去,金色的朝阳从灰色的云层后探出头来,又悄悄地越爬越高。
我一屁股坐了下来,对着地平线发了会儿呆。
……然后我打了个喷嚏。
……身上好湿,好冷。
……不会感冒吧,我不想吃药!
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嗡嗡声,我一边又打了个喷嚏,一边向那架绝对超速了并猛降落在天台上的直升机望去。
坐在驾驶座上的阿福好像被水浸过,眉头皱得紧紧的,直升机刚停稳,他就从驾驶位里蹦了出来——身手利落,和多年前并无差别——然后在看见蔫吧吧的我时松了口气。
那真的是很大的一口气,他仿佛要把自己肺部里的空气全部吐出来那样吐气,又缓缓吸了一口我见过他吸过的最长的气。
“辛苦您了,”阿福微笑起来,“那么,任务圆满完成,没人受伤……墨提斯小姐,我们可以回家了。”
他还在说一些我得快点洗个热水澡,或者需要被紧急吹干防止感冒发烧的话,但累得直翻白眼的我不是很想听,所以我干脆利落地往他脚底下一躺。
好的,我闭眼,那把我抱上去吧,阿福,爱你。
第19章 迎面痛击
◎屋子里的是什么?我问你屋子里的是什么?!◎
等我和阿福到家时,我的喷嚏已经越打越响了。
没办法,毛比较厚,光用毯子擦不干。
“这边走,”阿福加快了脚步,“进去后您先在沙发上躺一会儿,我得去拿药和吹风机……”
所以还是得吃药。
我垂着尾巴,蔫吧吧地跟在管家的脚后。
唉,不想吃,毕竟它们尝起来都比较……嗯?什么味道?!
我在阿福推开庄园大门时警觉地抽了抽鼻子!
狗味!
从门里飘出来的狗味!
从我家那扇厚重的大门缝隙里飘出来的陌生狗味!
大胆!我汪了一声,在阿福的劝阻声里猛地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哪个不长眼睛的小狗崽敢跑到我的地盘作威作福了?!给我滚出来!
……当然,在冲进去后,我第一时间扫视了一下客厅里的家具摆件有没有什么变化。
……防止打起来时不占优势嘛。
嗯……沙发没变,地毯变了,大摆件的位置稍微挪了挪,墙上的画换了几幅,还有角落里的狗窝和水碗……
……
……?
狗窝和水碗?狗窝和水碗?!
我竖起了尾巴!
我的鼻子没堵,眼睛也没瞎,无论是从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气味,还是狗窝里玩具的磨损程度,都能得出【这只不知道从哪来的狗已经在韦恩庄园里生活了有一段时间】的结论。
阿福!我不敢置信地回头,这些是什么?我问你这些是什么?!
“沙发就在那边,墨提斯小姐。”已经去拿药片的阿福的声音远远地飘了过来,“我稍后就到。”
……快憋炸了的我毫不客气地跳上了柔软的沙发,将黑白色的毛毛和水迹蹭得到处都是。
……忍一忍,总之,先忍一忍。
阿福很快就回来了,我面目狰狞地在吹风机的嗡嗡声中嚼着苦涩的药片,决定等亲爱的管家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而那个人就是在我的毛吹得半干时出现的。
他脚步轻快地推开了大门,黑色的额发一晃一晃的。他又向屋内走了几步,两只明蓝色眼睛转了几圈,然后和怒目圆睁的我对上了视线。
“哦,嗨!”提姆看起来很高兴,“我们之前见过,还记得我吗,小狗——”
“墨提斯小姐——别——提姆少爷!当心!”
我想这是我狗生第一次故意撞开正在给我吹毛的阿福,且彻底无视了他的指令,向着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冲去并一脚蹬上了他的肚子,并大喊出声!
臭小子!你对我弟和我家干了什么!!!
·
我安静地缩在沙发扶手旁,试图当一只不引人注意的海豹球。
提姆吸着气坐在我身旁,慢腾腾地揉着肚子,表情还算平静。
我悄悄地瞥他,又悄悄地瞥阿福。
阿福正在往外搬一踩就能发声的狗狗交流按钮,但我能闻出来这些按钮已经被屋里那个不请自来的狗崽子用过了。
……不仅用过了,还没几个词,和我曾经那能铺一地的按钮形成了鲜明对比。
提姆挪了挪腿。
我不安地挪了挪屁股。
——给了他一脚后,拎着吹风机冲过来的阿福用最快的语速给我解释了提摩西·德雷克的身份,以及他现在为什么住在韦恩庄园。
家人出事,性格很好,脑子够聪明,和我弟关系很好,住处离韦恩庄园比较近,平时帮着我弟上班。
发现之前完全是惊天误会的我:“……”
尴尬和愧疚让我当场背着耳朵躲到了沙发扶手旁,不太敢正眼看兢兢业业工作却无端被我来了一脚的提姆。
但冷静了一会儿后,我就从阿福的故事和描述中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提姆父母遭遇袭击后将还没成年的孩子扔在德雷克庄园里自己跑去全世界晃悠,听起来有点惨,不过亲子关系较淡的话还能够理解——可布鲁斯?
提姆是怎么和布鲁斯‘关系很好’的?
……他甚至会替布鲁斯上班。
……这可不是普通的关系好能够解释的信任,除非我不在的三十年里我弟被阿福用铁锅砸了脑袋,要不然他不会傻到这种地步。
奇怪,我皱眉,阿福是不是隐藏了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信息?
“唉……”提姆自言自语道,“好疼。”
我连忙心虚地又斜眼瞥了他一眼。
虽然刚刚一脚踹上去时的脚感很结实,但从外形来看,提姆确实比较清秀,有点像那种闲的没事就往图书馆跑的学习很好的高中生。
阿福正好把发声按钮都摆好了,他一边去给我做饭,一边说新的按钮已经在路上了让我先坚持一下。
于是客厅里只剩下了背着耳朵的我,和唉声叹气的提姆——有那么疼吗?!
……而且你这家伙的疑点很多!我甩甩尾巴,虽然家里的新狗是布鲁斯带回来的(阿福说的),我弟也没被你软禁,阿福也没被你赶出庄园——
……
……错怪你确实错怪得有点多哈。
我尴尬地起身,在发声按钮旁转了两圈,结果没找到【对不起】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