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他没说,老狐狸防备心太强,到时若是没用了,除去都棘手。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易修尧,让他来动手,一箭双雕。
“你说的也是,不过谁不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呢?有些选择都是个人机缘。”南平莫名笑了一下。
邢少霖耸耸肩,算了给了一个回答。
“话也谈了,茶也喝了,还有什么活动吗?我手里的事可不少呢,时间耽误不了一点。”他又道。
南平意识到他这是想走了,不禁笑起来,轻轻拍了一下桌面,“瞧我,只顾着跟你聊天,马上就要到饭点了,留下吃一顿再走吧。”
“就我们两个人?” 邢少霖偏头一笑。
南平一怔,遂即笑着反问道,“那你想要几个人呢?我也可以多叫几个人来陪你。不如我把小沈叫过来?”
“好啊,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邢少霖拍手。
南平注意到他笑若灿然的表情,不由心下嗤笑,果然是没放下沈裕川当初背叛他的事。不然就不会接她的话了。
“还是算了吧,我突然想起来,他今天说了公司的事务很多,需要忙一阵时间不能回了。”南平故作恍然想起的表情。
邢少霖跟着挑眉,“那倒是可惜了。”
…
吃完这顿饭,天也暗了不少。
邢少霖在被管事客客气气的送出来时,很是碰巧的见到了刚回来的沈裕川。
至于为什么说是刚回来,人家刚刚才下车呢,看上去风尘仆仆的。就是奇怪,这副样子反倒刻意了些。
就像是在等他的模样。
“好久不见了,少霖哥。”沈裕川看到他时,不由停住了脚,笑着先打起招呼来。
邢少霖也勾了勾唇,“原来是沈领主啊,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精英呢,现下身价不同往日,怎么当的起您这一声哥?”
沈裕川听了,也不生气,依旧笑得温和,“少霖哥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说笑,我听说你今天来天马庄赴约,真是不凑巧,我没能赶上饭点。”
邢少霖闻言,摆手诶了一声:“这都是小事。再说你这不是赶上和我碰面了么。”
“这确实也是赶巧了。”沈裕川笑了笑。
“是很巧,早知道你这个点就能回来,我就让南平晚点准备饭菜了。她说你今天忙碌,不得空呢。显然没料到你这么快就忙完了,真是效率颇高呀。”邢少霖眯了眯眼,语气听着像是在赞许。
实际沈裕川知道他这是在讽刺他。
不过他并不在意,他赶回来是想知道林也的下落,失踪这个说法他可不信,真要受了重伤,那么偏僻的地方,谁能救他?
说不定就是邢少霖留了一手,想要借此挑事。到时林也再出来说出支援一事,南平一定会不喜他自作主张。
“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当然得早点回来上报才行。今天少霖哥不也是来上报林也一事的么。”沈裕川慢条斯礼的理了理衣袖。
邢少霖似不可置信的抠了抠耳蜗,“上报?”遂即弹了弹指甲盖,咧嘴笑起来,“你可真会用词。不过林也这事你应该很有知情权吧?轮的着我来上报么。”
沈裕川抬眸,眼神露出些许疑惑,“少霖哥指的是什么?”
“是什么你心里清楚不是?何必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呢。”邢少霖走近他身侧,转了一周打量他,刻意压低了嗓子,道:“当初你能背叛我,现在又在林也的事上动手脚,你是怎么呢?这回想要背叛卢南平了?还是说你单纯看不爽林也?我倒是好奇,他能威胁你什么呢?一个天马庄安插进南门行的小小棋子,也配你亲自做这些手脚除去?我真不知说你一句蠢,还是说你——”
他刻意停顿住。
脚步停在沈裕川的身前,与他四目相对,眉眼带笑的说出了他最后的猜想,“——对自己上司那点龌龊的心思?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沈裕川淡淡凝视着他,像是没感情的生物,没有一丝动怒的迹象,“少霖哥原来是这么想的。”
邢少霖见他如此,不由又眯了眯眼,继续攻心:“不是我这么想,是你的行为让我这么想,南平恐怕迟早也会知道,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沈裕川偏头,又是疑惑不解,“小姐知道什么?林也的事我是真的尽力安排了。”
邢少霖鼓掌,很是佩服起来,“好啊,很好。不承认也没关系,这事是不是真的,你心里最清楚。”
沈裕川摇头,无奈的笑了笑,“少霖哥怕是误会我了。当初我其实也并没有背叛你,而且从加入天马庄那一刻起,我就一直是小姐的人罢了。”
邢少霖闻言,脸上的笑突地戛然而止,盯着沈裕川的眼神沉得可怕,“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沈裕川望着他的眼神,笑意愈发深了起来。
邢少霖想要试探他对小姐的心思,他以为他是谁?也配知道这些。
何况,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他想除掉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他眼底露出一丝讥诮。
第256章 Chapter 256 破裂
天际一片暗浊, 夜幕浓得像墨一样,很快便笼盖住诺大的庄园,南平伫立在落地窗边, 不紧不慢地喝着咖啡,冷眼注视着下方, 管事和几名下属正簇拥着西装笔挺的男人进门。
她眼底有片刻聚集的冷凝,只一瞬便消散而去,缓缓收了视线不再看, 随后走到了书桌前的办公椅上落座。
沈裕川上来书房的时候, 打开门便看到南平低头小酌着咖啡, 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若不是轻抬眼睫的那瞬间太过清冷,他至少还有几分自持的镇定。
她没有说话, 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沈裕川不由自主地屏息,指尖几乎是反射性地蜷缩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低垂眼帘的功夫顺势关上了门。
定了定心神, 向前走近。直到站在办公桌前才停下脚步。
在这长时间的对视里,他眼底某些复杂的情绪才有了一丝破绽, 就在南平几乎以审视的眼光打量着他时,终于提前打破了此刻的平静。
“你都看到了?”
空气滞住一瞬,他眼神暗了几许, 声音也哑了些,指尖陷进肉里, 因用力过度,连带着唇瓣都泛起苍白,莫名抽搐了两下。
可望向他的那双眼, 仿佛似利箭能穿透他的心脏,又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对而凝视时没有半分温度。
“是你做的吧。”南平淡声,话语间带着笃定。
从看着他身影出现在天马庄园门口堵邢少霖时,答案就浮出了水面。
沈裕川想要除掉林也,所以从中做了手脚,可惜没能处理干净,才会出现傍晚门口的那一幕。
他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自作主张。
可她却还琢磨不透他的动机。
说实话,这种感觉令人很不舒服。
南平放下咖啡杯,轻轻抱臂凝视着对方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嘴角微微翘起的弧度,显得异常讥诮玩味。
“请您相信我,不管我做了什么,我绝不会做不利于小姐的事!”沈裕川见状,双手撑在办公桌上,俯身向前解释道。神色急切中有一丝懊恼的慌张,手掌中心被指尖凹陷的那处正隐隐作痛,令他的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而沉重。
紧接着,只听对面一声冷笑,“是吗?那你的意思是除掉林也,也是有利于我的一件事了?”
沈裕川一顿,身体僵冷起来。深深注视着她的神情里有一瞬的悲怆,他甚至没法开口说出上一世林也背叛她的事,甚至无法将爱意宣之于口,没法为自己做一丝一毫的辩驳。
她不相信他,所以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而她是上位者,怪他自作主张都合乎情理。
沈裕川张了张唇,半晌才道:“林也野心很大,我担心后面不受我们掌控。我知道我不应该不跟您请示就出手,是我太心急了,您罚我吧……”他眼神暗了下来,眼底的不甘心都被一并掩下,低垂着头,说着看似逻辑通顺的话。
南平见他这副颓废恍惚的模样,不禁皱眉,自己也没说什么要他如何的重话,不过是质问了一句,就受伤至此?
她眼神久久凝视在他俊美精致的面容上,没有挪开。她在确认,沈裕川是不是在她面前演戏。
长久以来,他对自己的忠心,的确毋庸置疑。人聪敏,办事也稳重。没道理就因为处理一个人而失了她的倚重与信任。他还范不着这么蠢笨。
所以,她猜测,大概率是林也做了什么忤逆沈裕川指令的事,她了解林也这个人,自尊心很强,不会轻易就服从一个人。
两个人意见不合,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南平暂时还没往深了去想,毕竟为了林也就把自己的左膀右臂卸去一条,本就不至于。
沈裕川她留着,是有大用的。
这么想着,她语气也缓了几分,“罚是要罚的,不过既然你也是为了集团着想,我就不计较你这次自作主张了,但…这也是最后一次。至于林也这事,既然没找到他的s身,就证明他极大可能还活着,你尽快吩咐人继续去查,他要是被什么人救走,那就必定会有回来的那天,到那时,我可不想看到你们两个斗得你死我活,继而有损于安盛。你自己做下的局,自己就要考虑后果,要么就彻底解决后患,要么,技不如人,你就忍着。”
“是,我明白。”沈裕川默然点头,只要南平还用他,让他怎么样都好。
他刻意忽略掉心口的闷痛感,抬头注视着对方,异常卑微的扯起了一抹笑意。眼底掩盖住的汹涌情绪,一并让他强势且克制的压了下去。
有些东西,只要不想,他就不会痛。
这是绝处逢生的第二世,自己不能太贪婪,局面已经改变了很多,一切都要慢慢来。
沈裕川垂下眼帘,蛰伏的情绪化作轻颤的羽睫,晃动几下,便消散不见。
他想,
林也在这一世,其实不过就是一个没有靠山的蝼蚁,眼下还受了重创,已然不足为虑了。而……那个男人,也从未出现过,即便他眼下出现了,从南平如今的成就来看,根本不需要倚靠他的扶持。
沈裕川眼神冰冷,心底发出一声嗤笑。
纵使他权势大又如何?
江棱始终还是樊家做主,没有契机,他的手就永远伸不过来。
…
次日清晨
霞光穿透玻璃窗面,驱散了房间的昏暗。床上的人双眸依旧紧紧闭着,似乎睡不安稳,额间细密的汗珠不断的生长在他皱起的眉头上。
不一会,便见他身体猛地抽搐了两下,随后立时睁开了双眼,似受到了惊吓一般,瞳孔剧烈收缩着,看起来空洞又苍白。
又梦魇了。
他久久喘息后,伸手拭去了额角的汗液,随后撑着胳膊坐了起来,背靠着床头,视线看向进房的佣人。
不远处的佣人见他醒了,脸色却不太好,以为是自己开窗吵醒了客人,便连忙推着餐车走近,解释起来,“吵醒您了吗?是先生吩咐说给您送早餐上来的,您还生着病,房间需要开窗通风,好的更快些。”
林也淡淡地点了点头,“多谢你了。”
佣人见他态度温和,立马又笑着多关心了几句,“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能进食吗?要不我让医生过来给您先吊针?”
“不用了,我只是没什么力气。还是照常等吃了早饭后再吊吧。”林也听闻摇头。
“那好,那我给您把早餐放在案几上,您洗漱好就可以直接吃。”佣人笑道,随后便转身忙碌起来,林也看着对方,直到对方摆放完,推着餐车离开客房后,他才松开眉头,放松警惕下了床。
早上的时间过得很快,他养伤的这段时间根本走不了很多路,只待在这个卧室内,每天吊完针就看着窗外发呆。
也不想去思索到底是谁救了他,只一味沉寂在反复发作的那个梦境里。
林也不明白,也想不通。沈裕川想让他死,南平知不知情?而邢少霖最后的手下留情,又到底是因为要履行南平的那封邀请函,还是他故意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