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妄檐:“不行?”
“行行行。”谢亦宵说,“反正太阳从西边升起也是正常自然现象,绕路五公里,堵车半小时,有什么好奇怪的。”
谢妄檐:“绿灯亮了。”
谢亦宵半开玩笑地打趣,“你该不会喜欢上了昭昭吧?”
直到确认路青槐安全地从人行道通过,谢妄檐才从后视镜里望过来,本以为会迎来否认,谁知谢妄檐淡淡扫他一眼,还是刚才用来堵他那句。
“不行?”
许昭雾看破不说破,笑道:“要是真这么简单,他会陪你试穿?只是订婚宴上穿的而已,又不是真婚礼,他一个上市公司总裁,哪用得着亲力亲为。”
其实路青槐隐约能感觉到萦绕在她和谢妄檐之间的氛围跟从前不一样,但又怕是谢妄檐给她的错觉,所以潜意识里,一直在默念逃避,免得将来离婚时,会生出不舍的情绪。
许昭雾见她不吭声,“不相信啊?”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但这种感觉上的东西,太难确定了。也许他对我好,只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很好的人,而不是因为感情。”
“这样,我们打个赌。”许昭雾换了个思路,“订婚宴上,新婚夫妻总得接吻吧?我们就看是真枪实弹,还是借位。”
路青槐:“可是订婚宴好像没有这个流程……”
“没有还不简单,可以加啊。”
路青槐没把许昭雾的玩笑话放在心上,当晚夜里,她回了路宅住,路政安也在,同几位晚辈说了些嘱咐和祝福的话,顺道安排次日的流程。
梁雪根据箱单,清点好了嫁妆,百克金条共有八对,剩下的则是红丝绸床品、玉镯、金银首饰,以及一些其他挂着囍字的日用品。
“订婚宴办得简单点,后面等你们拍好婚纱照了,再由着谢家操办。”
谢妄檐知道她已经在极力调整了,但她可能被吻得太狠,亦或者他刚才太不知轻重,彼时声音娇得令他喉结发紧。
好在除了亲近的人,旁人听不出异样。
他难以自控地咽了下嗓,在发小的揶揄声中,平静道:“好了,别闹我们俩。昭昭累了,我先送她回去。各位请自便,玩尽兴。”
订婚宴现场还有几位长辈坐镇,下了台,谢妄檐抱着路青槐,同他父亲交代后,便大步穿过庭院,往宴会厅对侧的独栋包厢走。
谢庭晚看着两人的背影,示意妻子,“咱们做父母的,还是别操心年轻人的事了。我看妄檐和昭昭相处得挺好的嘛,要真是为了演戏给我们看,哪至于在台上接吻?”
赵月这会也开始怀疑自己了,琢磨不透,决定暂时放下,等后面有别的机会再试探。
她想了会,一拍手,对丈夫道:“不行,我还得再去一趟俪湖湾。”
谢庭晚:“你又要过去打扰俩孩子的生活?”
“不是。”赵月说,“我得去把上次偷藏的那盒安全套拿回来。”
谢庭晚无语凝噎,失笑道:“你说你这不是给她们俩平添矛盾嘛……”
穿过庭院,那种浑身发热的感觉消散不少,绕过长廊,宴会厅那边的景象已然不再能看清。
路青槐的手还环在谢妄檐肩上,“他们看不到了,你放我下来吧。”
谢妄檐:“腿不软了?”
她抿紧唇线,低虚的语调没什么底气,“我哪有腿软。”
谢妄檐果真放下她,路青槐高跟鞋穿了这么长时间,起初没感觉,现在才发觉脚后跟似乎磨破了,以至于足尖落地时,没站稳。
谎言不攻自破,对上谢妄檐漆黑的眸,路青槐承认得也快,“是有点。但不是你亲的。”
工作以来,她有保存重要聊天记录、通话录音的习惯,本意是为了保护自己,规避风险责任。没想到意外存了不少赵维明贪污腐败,调用供给客户的材料,以次充好,甚至篡改实验数据的各项证据。
高层的邮箱全都对外公开。只是普通层级的员工无法直接发起对话。
做好一切准备后,路青槐选择了蛰伏,按时完成了组长派下来的工作,安静到所有人都为她鸣不平,却惋惜她性格太软弱,最后到这件事被遗忘。
她搬来婚房已有一段时间,谢妄檐的确一次都没回来过。
照常洗完澡,她心里记挂着匿名举报信的事,偷了个懒,想着反正谢妄檐也不会过来,索性没穿内衣,披着件睡裙来到了书房。
坐在电脑前,确认好措辞、加密文档,以及群发的人数后。
干脆利落地点击了发送。
手机落在了浴室,以至于她没有及时看到三十分钟前,谢妄檐发来的消息。
[今晚有场酒局,在婚房附近,我开不了车,晚上可能会回来住]
第19章
婚房很安静。
谢妄檐抵达时看了眼时间,21:35,路青槐还没有回复消息。
在谢宅住的那几天,两个人睡觉的时间是错开来的,唯一一次共眠,还是在不熟的时候,因此他对她的作息时间不太清楚。
要说这个点休息照也不是没可能。
主卧在楼下,房门紧闭,他淡扫了眼,便移开了视线。
只是单手解松领带的动作,放轻了许多。
今晚的应酬本不用饮酒,合作方是谢颂予的朋友,关系还算融洽,不知怎地提了一句婚房装修的事,谢妄檐便没推拒。总不能在这处露馅,让谢颂予发现异样。
谢亦宵击碎了众人的臆想,“男的,忘年之交。”
谢妄檐视线淡扫过去,唇边含着清淡温和的笑意,“这么快就走了?还说让你也帮我一起参谋下求婚的规格。”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不解的,也有困惑的,“你和嫂子不是都已经结完婚了吗?”
“婚礼还没办。”谢妄檐神情平静,“再说,求婚、订婚、婚礼,该有的步骤一样都不能少。总不能因为我和昭昭领了证就委屈了她。”
顺序乱了,爱却不能残缺不全。
谢亦宵动作微滞,回过身时,面上看不出丝毫破绽,帮着出谋划策,“浪漫策划我在行,回头你们商量好了发群里,我帮你找团队把关。”
谢妄檐也压下情绪,“谢谢二哥。”
听见他喊二哥,谢亦宵觉得稀奇,松散地笑了声,“冲着这声哥,你的求婚计划我保证尽心尽力。”
贺之逸透露过路青槐喜欢大海,但由于海上游艇的一张船票太贵,加上怕水,所以一直没以航行的方式去过大海中心,算是她自初中起就没能完成的遗憾。
谢妄檐当然不会尽信贺之逸的话,特地找许昭雾确认过,并要求她帮忙保密。
但他毕竟没谈过恋爱,对于海上求婚计划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想着从发小这里取经。
众人十分乐意参与参谋,七嘴八舌地给建议。她拍拍他的后背,迎合着他的吻,“那就讲我们的?”
察觉她的回应,谢妄檐同她纠缠在一起,将她发软的身体弯折着不可思议的弧度。
粗沉的喘息声令声音低到尘埃里,“从第一次见面讲起,好不好?”
他总是这样,看似是在询求她的意见,实际上骨子里的坏劲藏于其中,蛊惑她随他一起沉沦下坠。
在他身下的人香汗淋漓,回应的音节被撞散。
不知是不是为了较劲,他说话的语调刻意放得很慢。
“那天家宴,我正好在青川附近开会,恰逢路滟雪出了点交通事故,老爷子便点名了要我来接你。”
谢妄檐刻意停顿须臾,捕捉她细密而急促的低吟,“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路谢两家的关系纯粹是由两位长辈在维系,众人不喜路建业当断不断的行事风格,更不愿将晚辈的婚姻捆绑于利益之上。
因此,决口不提联姻的事。
谢妄檐自然也不会掺和其中。
“但那天很巧,国际关税政策因政客换代做了重大改变,要拿下订单,必须争分夺秒。”
路青槐被他架着坐直,清晰地望见他眼底酝着的欲色。
她有些不满地咬着他的锁骨,不愿再安静地听着他冷静地讲着接她的动机。
谢妄檐任由她作乱地点火,“昭昭,不喜欢听这个?”
她轻哼几声,主动攀着他的肩,在他身上摇曳生姿。原来那时的他,如此理智又遥不可及,好似她这辈子永远也触碰不到的月亮。
是她太贪得无厌,如今再听时,胸口竟蔓延出一阵苦涩。
她不想要月光孤高皎洁了。
既然照过她,那便独照——
现在的境况与过往天差地别,她等来了他的回应,不再是一腔孤勇的暗恋,拥有任性的底气。
路青槐想到这里,骄矜地扬起下巴,“我要听你讲心动的契机。”
“我没办法具象化到某一个确切的时刻。”谢妄檐轻柔地掐着她不堪一握的腰肢,“它是由很多个瞬间组成的,汇聚时,发生了一系列绚烂的化学变化。”
远超乎于诗人对爱情的描写,斑斓得像是彩色的蝴蝶,从心脏奔涌而出。
足有一万蝴蝶。
自那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彻彻底底地栽了。
“我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盛况,第一次拥有如此鲜明的感受。”
难以言说,无法宣之于口。
爱本就一道自由解题。
谢妄檐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里,抵死纠缠,试图同她灵魂共鸣,“你呢?”
路青槐的腿被他夹住,感受到他的指骨寸寸收紧,几乎快将她揉进骨子里,而她也沉浸其中,在他宽阔的背上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抓痕。
她忽然觉得,难怪会欲壑难填,一旦爱上他此刻为她疯魔的感觉,又怎能轻易戒掉。
“我也是。”
“游艇一定要够大、够豪华,最重要的是包场,无关人员围观很扫兴的。”
“嫂子喜欢什么花?从船舱到求婚地点建议铺满红毯和鲜花,再邀请乐团伴奏,比如小提琴、钢琴等,营造氛围感。”
“西服、婚纱都得找个女孩子帮忙鉴赏,最好是跟嫂子关系好,熟悉她的审美倾向的,争取精准击中她的少女心。”
“再来个海上烟花怎么样?”
贺之逸接到直属领导派他出差去京北的消息,汗毛都竖了起来。奈何领导在办公室恩威并施,给他施了不少压力,明白告诉他,和启创的合作就是他升职的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