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印象里,裴远之根本不是S大的学生,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对方还在国外读JD,怎么会知道这些?
没过多久。
裴远之只回:【家父是S大的名誉教授。】
S大便是季舒楹的母校。
季舒楹终于明白裴远之那天为何要那样说话,事情的始末清晰,又让人叹息。
-【所以你知道陈逸凡有问题,那天看到我和他,才过来那样说话?】
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聊天框里却迟迟没有消息过来。
三分钟后。
Ferek:【不是你,别的女性,我也会这样。】
……
行。
她就知道。
裴父在S大工作过的话……季舒楹又问:【那你能不能给我个裴叔叔的电话?】
裴远之没问她找裴父做什么,只答:【可以】
没想到裴远之突然这么好说话,事情进行得顺利,季舒楹心情大好。
她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继续发消息:
【这周六我有空,你过来帮我搬东西,周天再陪我去产检】
裴远之要负责,那她就如他的意,给他找点事做。没道理她怀孕受苦,他还和单身一样轻松恣意。
Ferek:【行】
主意打定,但季舒楹只准备暂时搬过去,有任何不适,都可以回来,因此公寓里的大部分东西她都没动,只把别的最喜欢、最常用的,挑出来。
挑的过程,也有些难以取舍,她从家里带出来的基本都是她最爱的,现下又要精简,分成几次带过去。
原本约好的周六上午十一点,裴远之提前了十分钟到达。
季舒楹打着哈欠,打开门。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开门前她专门把睡衣换成一件柔软舒适的短袖。
走廊的日光灿烂,男人身影颀长挺拔,眉骨优越,轮廓清冷,戴了副眼镜,更显得沉稳内敛的书卷气和斯文。
他今天穿得日常很多。
宝蓝色衬衣,简约有型,很有质感,黑裤利落经典,唯一不变的是腕上的银色手表。
季舒楹有些纳闷,“搬家师傅呢?”
“师傅十一点到,你都打包好了?”裴远之轻扶了下眼镜框,黑眸像是因为阳光刺眼而微微眯起。
“嗯,都打包好了,可以直接搬下去。”
季舒楹说着,转身进门,带裴远之进来。
裴远之跟在季舒楹背后,不动声色地扫视过公寓内部。
很明显的女孩子的住所,玄关处一排透明鞋柜,内有灯光,不像鞋柜,更似专门的展览柜,很有设计感,琳琅满目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高跟鞋。
水钻奢华,黑色绑带欲感,酒红昳丽,杏色温柔,尖头轻盈,他说不出样式的具体名字,却能看出根都极细,又高,很适合修饰腿部线条。
而她的腿……
裴远之忽而收拢思绪,敛了敛眸光。
玄关往里便是客厅,复古挂画、八音盒、雕花墙饰、一盏法式落地灯……装饰得满满当当,杂乱参差而又不失美感,地毯软糯,奶白色沙发上散乱地放着几个云朵抱枕和ipad,桌上还有没吃完的坚果。
客厅的窗帘有两层,一层是遮光的厚重窗帘,一层蕾丝薄纱,此刻,透明的窗纱随风飘动着,小露台上养着几盆嫁接的蓝花楹。
季舒楹脚步未停,继续往里,直到走到卧室。
“衣服的话,我提前找阿姨帮我打包好了,你让搬家公司的师傅上来,提下去就好了。”
进了卧室,季舒楹指着打包好的收纳箱道。
身后人没说话。
“怎么了?”
她出声,疑惑地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
落在床头。
床头上是她昨天看的书,正翻过来被枕头半压着,封面是一个金发紫衣的女人,温柔地抚摸着腹部,书脊几个大字:海蒂怀孕大百科。
这还没完。
旁边紧挨着的,是她前面匆匆换下来的睡衣,薄荷小熊图案,法式,轻透,极薄,蕾丝边甜美又纯欲。
“……”
季舒楹一瞬间头皮发麻,连带着心尖也发麻。
好尴尬。
她手忙脚乱走过去,扯过床单,将书和吊带睡衣一齐盖住。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裴远之已经礼貌地退出了卧室,“你收拾好叫我。”
“……”
不知为何,季舒楹心脏怦怦跳,耳垂也发烫,烧起来。
又懊悔,她羞窘什么?盖什么?尴尬的该是裴远之才对!
这件睡衣她也很喜欢,穿着很舒服,季舒楹将睡衣收起来,也放进打包箱里。
数个衣物收纳箱,还没有装满,绰绰有余的空档。
她喜欢把箱子塞得满满当当。
再添点什么好呢?
季舒楹打开衣柜,正在思考再带点什么,忽而听到自己放在客厅沙发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一声又一声。
她头也不抬地扬声,“帮我拿进来,顺便接一下,谢谢。”
卧室门半掩着。
裴远之也没想到季舒楹竟然这么信任他,挑了挑眉,走过去,拿起沙发上不停震动的手机。
说完这句话,季舒楹低头挑着衣架,又想起什么。
不妥。
她倏地走出房间,“等下……”
在她开口前,裴远之已经按下了接通键。
电话那边的声响,和她阻拦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小舒,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之前真的是个误会,你听我解释,宝宝……”
熟悉的清润男声,语速焦急、温和。
裴远之拿着手机,动作微顿,与刚走出卧室的季舒楹,四目相对。
第18章 哄睡
季舒楹眼前一黑。
完蛋,前男友的电话。
他竟然还没放弃,又换了手机号打过来。
听到那句‘宝宝’,季舒楹炸毛似的猫,慌忙上前,踮起脚想要把手机抢过来。
裴远之稍稍一抬手,季舒楹就扑了个空。
“你……”干嘛。
“误会?”
修长的手指执着手机,裴远之对着电话
那头的男人说话,视线却落在季舒楹身上。
眼神微妙,咬字也轻描淡写,清冷又清晰从容,“打我女朋友的电话,是哪方面的误会?”
那边的顾柏晏愣住。
陌生的男声低沉磁性,口吻沉稳冷淡,属于成熟男人独有的气质,不动声色间给人以极其的压迫感,似雄兽在外来者入侵领地时的警告。
他想过季舒楹的一万种反应,或许是一句话不说直接挂电话,或许是骂他让他滚,再或者划清界限直接拉黑……唯独没想到会是一个陌生男人接了电话。
“你是谁?”
顾柏晏按下那点隐约跳动的不详预感,警惕反问,“你是不是偷了她手机?我会报……”
季舒楹瞅准空档,伸手一把抢过手机。
这次裴远之没有再抬手,任由季舒楹抢过去,略显慌乱地摁断。
电话那边的男声匆忙中断,像是被人一刀切下。
房间里沉默在无声蔓延。
季舒楹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沉默,率先道,“……现在的骚扰电话真是太讨厌了。”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更不知道这种莫名的心虚感是从何而来。
裴远之注视她半响,薄唇微启,语气似笑非笑,“你是说,现在的骚扰电话都喜欢别具一格地,叫人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