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脸,“不去吃饭了?”
程濯偏脸,说:“到了。”
喻礼没想到吃饭的地点这么近。
她凝望前方,只看见一扇四角齐全的大门,是间四合院。
“你带我来你家?”
“不算,只是落脚的地方。”程濯说:“新聘的厨师不错,带你过来尝尝他的手艺。”
喻礼还以为他会带她到商业区随便找家私房菜馆吃饭,没想到来他的私人府邸。
“你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是我误判了。”她说:“下午忙不忙,不忙的话陪我逛街。”顺便买单。
“当然不忙。”他倾身过来,单手扣住喻礼后脑,柔软乌润发丝在盈满掌心,垂眸凝视她,与她四目相对。
他的气息丝丝缕缕触到鼻尖,语调很轻柔,似柳絮拂过心尖,“今晚有没有应酬?”
当然有,喻景文在会所摆了鸿门宴等她呢。
“没有。”喻礼为色所迷,说:“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然后逛超市。”
“家里什么都有。”
程濯吻了吻她额心。
他暂时不能跟她一起在公开场合露面。
舆论总是对女人苛刻,她跟梁宗文刚刚公布离婚消息,这时候跟其他人一起抛头露面,容易引起旁人的恶意揣测。
他只想她一直屹立云端,风光无限。
“你想买什么?”程濯问。
喻礼望着他漆黑漂亮如黑曜石的眼睛,唇边的话忽然说不出来。
她是不是太龌龊一点,脑子里想得都是那些龌龊事?
按下心底汹涌的想法,她轻描淡写说:“买点火锅底料,我们吃火锅。”
程濯看出她没有说实话,他没有深究,“我让管家提前准备。”
喻礼点下头,轻轻舒口气。
算了,顺其自然,既然他想搞纯爱,她就依着他。 。
喻礼回到集团在两小时后,她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陆子衿在咖啡馆喝咖啡,一眼就透过玻璃门望见大老板,赶紧放下喝一半的咖啡,急匆匆吩咐几句店员,他飞快朝喻礼走过去。
因为做了亏心事,他显得格外殷勤,亲自提喻礼提着礼品袋,又关切道:“喻总不是出去约会吗?怎么来得这么快?”
喻礼言简意赅,“现在是工作时间。”
言下之意,就算出去约会,她也不会忘记工作。
陆子衿提着喻礼带给总裁办秘书的礼物,亦步亦趋跟喻礼上了总裁专用电梯,“梁总我有尽力拦他,但他拿合作的事情当幌子,梁董那里他又拿了免死金牌,恐怕以后您避不开跟他见面。”
喻礼早想到应对策略,如何处理一只紧黏不放的苍蝇?当然是让这只讨人厌的苍蝇被另一只苍蝇黏住。
“帮我联系周晴,我要约她见面。”
陆子衿说:“这是温姐的工作,喻总连礼物都不带给我,就劳烦我为你做事,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喻礼身边两员大将,各负责总裁办半壁江山。
温婧负责她的私人事务,而陆子衿只负责公司事务,甚至为了减少他跟喻礼的相处,自喻礼结婚后,他负责的公务也大大减少,他的职责更偏向行政副总。
喻礼说:“谁说我没给带礼物?”
陆子衿立刻低眸看,望见礼品袋logo后,震惊看她,“我配得上这么好的表?”
依他的权限,要在品牌店排到这块腕表,恐怕要等到退休。
喻礼说:“本来是买给梁宗文的,后来出了这么多事情,表就一直放在旗舰店没有取出来,现在只好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陆子衿当然不会嫌弃。
就算不戴,这块表也足够他再换一套房。
“没把这块表送给那位跟您一起约会的先生?”他暂时还不知道那位先生是谁,温婧只告诉他,大老板身边有佳人相伴,没跟他说具体名字。
“我怕他膈应。”
陆子衿推测,老板的这位新伴侣心思敏感细腻,而且家境不错。
一般人看到这个品牌的表早就两眼放光,谁会在意这块表曾经打算送给谁呢?
电梯到站后,喻礼让陆子衿把礼物分给总裁办的秘书们,她独自回办公室。
喻礼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对下属出手大方却不肯跟他们建立亲密联系。
温婧在半小时之后步入办公室,她先给喻礼添茶,又道:“我已经帮您约好周晴,她想在明天下午见您。”
喻礼写字的手没有停顿,笔尖在文件上行云流水,“我那天没空。”
“我也是这样告诉她。”温婧笑,“那您打算什么时候见她呢?”
喻礼变了主意,“我不打算见她,你让她想办法勾住梁宗文,不要让梁宗文在我眼前晃悠。”
“这恐怕不容易。”温婧说:“家族会议上周晴站在梁董那边,她已经跟梁总撕破脸。”
喻礼放下笔,温和说:“梁宗文不会怪她。”
她回忆着过往,慢慢说:“他喜欢柔弱的女人,周晴身上有他的情感寄托,他不会对她那么狠心。”
温婧有些吃惊,“原来您知道。”
她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却表现得跟他喜欢的模样截然相反,冷冰冰跟他对着干。
喻礼勾唇笑,“我当然知道。”
她当然知道梁宗文喜欢什么样的,当初就是算准他的喜好追求他,然后一追即中。
他一直觉得她变了,不像婚前那么柔弱善良,其实她一直没变,只不过婚前装的好,婚后大权在握,慢慢露出真面目。 。
梁宗文离婚后住在西苑别墅里。
这是他婚前的一座房产,距离中汇集团和京大校园都很近。
下班后,司机将车缓缓开进别墅内部的停车场。
他疲倦阖眸养神,似乎心有所感,他猛然睁开眼。
——他望见一道纤瘦柔弱的身影。
穿着石青色裙子,可怜兮兮蹲在门口的石狮子前,双手抱住膝盖。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才辨出眼前人和心中人的不同。
司机也看见了,“梁总,是周小姐。”
梁宗文跟周晴暗暗相会的日子里,司机也是见证人,他曾无数次把黑色迈巴赫停在京大校园门口,接送周晴到梁宗文的四合院。
现在,四合院已经挂牌拍卖。
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周晴的手很抖,如果不是被那位温助理鼓励,她不敢直接来找梁宗文,她刚刚在梁家祠堂里污蔑他,心底很虚,只想远远躲开,可是那位温助理循循善诱告诉她,她说梁先生对她有情。
有情吗?
或许吧。
在他带她回四合院过夜,在他帮她搞定宿舍和留学名额,在他替她父母安排好工作,在他让人送来一捧捧玫瑰的时候,她确实认为他对她有情。
但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在他名正言顺的妻子面前,她就是一个可以随手丢弃的赝品。
她不会再被温情俘虏,她会利用他拿到她想拿到的东西。
她抱着膝盖,以为梁宗文会视而不见,如他们的事情东窗事发后,他一直对她做得那样。
没想到,迈巴赫车门打开,出来一
截颀长的腿,他走过来,皮鞋踩到青砖地面的声音很轻,温柔说:“怎么蹲到这里,这么冷。”
他甚至伸手,要扶她起来。
周晴心脏跳得很快,一蓬蓬热意从脸颊散开,蔓延到脖颈。
她仰眸望他,眼神亮晶晶的。
而后,一只覆了薄茧的手轻轻抚摸她面颊。
周晴脸上的笑意慢慢泯灭,脸色变成苍白的枯败。
他的手掌是热的,如她一整颗热腾腾的心,只有一丝冰凉的触感,印在她面颊上,金属的质感像一把利剑狠狠刺穿她的心脏。
那是他的戒指。
他离婚了,却还带着戒指。
那枚戒指就随着他温热的手,印在她面颊上。
第20章 抱紧她。
周晴还是跟随梁宗文走进别墅。
她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斟酌着说辞,“我遇到很大的麻烦,学校要处分我,我……”我想找你帮忙。
梁宗文没等她说完,淡淡打断她,“你的困难告诉杨延,他会帮你处理。”
杨延是梁宗文的私人秘书,一直跟在他身边,替他处理各种事情。
周晴轻轻点头,不再说话。
梁宗文坐在躺椅上,阖眸仰靠,没再说一句话。
客厅里压抑得吓人,静谧无声,只听到彼此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