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婧走过来,含笑说:“玫瑰是送到前台的,收件人是您,我就做主拿上来了,插了瓶。”
她插瓶的时候喻礼在会见事业部总裁,没留意。
喻礼脸色冷淡起来,启唇刚要说什么。
温婧笑吟吟说:“送花人署名的那个英文名我看着眼熟,C开头的!”
喻礼脸色回温,“收着吧。”
温婧笑眯眯说:“跟你这么多年,我难道这点成算没有么?如果是梁老师送的,我早就收起来搁在自己家里,只有你的‘男朋友’,我才会特意搁在里面插瓶!”
喻礼无奈看她一眼,“怎么变得这么八卦了。”
温婧不以为耻,跟随她一起到餐桌坐下,分筷子吃饭,“小程总是愿意讨好你的人,你也受用他的讨好,自从二少爷入狱,你很少这么开心。”
喻礼说:“我或许是因为二哥即将出狱高兴,不单为了他。”
温婧只是笑,说起另外一桩事,“夫人那里收了您送的包,她让人传话,说是景山的菊花开了,问您要不要去赏菊。”
喻礼暂时不想见谢琬音。
“先不去了。”喻礼说:“梁宗文出轨事情刚爆出来时,母亲第一时间跟我打电话,她说‘既然你当初要我忍受喻介臣,你现在就该忍受梁宗文’,从那之后,我们没有通过电话。”
温婧叹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夫人那时候,脾气太爆了。”
喻礼说:“你告诉母亲那边的人,说哥哥快出狱,到时候我跟哥哥一起去景山赏菊。”
温婧道:“如果这样,夫人恐怕会后悔邀请您!”
京城谁人不知,喻家二公子跟其生母关系紧张,几乎撕破脸皮。
喻礼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垂眸吃饭。
饭迟到一半,手机屏幕微闪。
程濯:[中午吃了什么?]
喻礼将餐盘图片发给他,惜字如金,[就这些。]
程濯:[太朴素,带你去另一个地方吃饭。]
喻礼指尖微顿,问:[你在哪儿?]
程濯:[在楼下。]
喻礼放下手机,温婧看她,“要出去?”
喻礼将餐盒收好,“是,他在楼下。”
温婧赶紧起身给她拿挎包和大衣,笑眯眯伺候她穿戴好,“好好享受,反正下午不忙。”
喻礼垂眸系扣子,“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她猜测程濯带她到购物中心附近,她没什么需要买的,但绝不能空手回来。
温婧也不跟她客气,“我需要个翡翠镯子参加邹青婚礼,Lily要一套护肤品,Anna要一枚胸针……”
Lily和Anna都是喻礼总裁办成员。
喻礼道:“列个单子给我。”
温婧比了个“ok”手势。
喻礼下到一楼后,前台已经等在电梯前,她笑说:“BOSS,您的客人已经在咖啡厅等着了。”
喻礼点头,径直走到休闲室旁的咖啡厅前。
一扇玻璃门掩映,金属屏风阻隔,他的身影立在一片绿融融的兰花枝蔓旁,若隐若现。
她很少这样细致打量男性,上一位观摩的男性是来喻公馆拜访的梁宗文——
想到梁宗文,喻礼心底乏味起来。
指尖触到水晶门把手,刚要推门,玻璃门从内部旋开。
刚刚还隔着屏风的人此刻便立在眼前。
程濯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搂住她的腰,五官因靠得近愈加清峻深邃,含笑,“走么?”
喻礼收拾了下心情,点头,“好。”
在他们相伴离开喻氏大厦后,另一道身影也出现在前台,见到来人,前台小姐甜美的笑容微微凝固,“梁总?”
天可怜见,她真不想接待大老板那位出轨的前夫。
碍于职业道德,她不好直接冷脸对他,露出一抹笑,温柔说:“梁总,您如果要见喻总,可能见不到她哦,她跟陆特助应酬去啦,下午再回来。”
陆特助当然是指陆子衿。
在喻总跟梁总缔结婚姻的四年里,前台和秘书们为了大老板的婚姻幸福可谓煞费苦心。
每次喻礼去了什么容易被梁宗文误会的场所,前台小姐都拿陆子衿当幌子。
什么,喻总去了会所应酬?
不,喻总没有,喻总只是跟陆特助一起去出差!
反正什么都推给陆子衿就好了。
梁宗文立在原地,儒雅面容微沉,片刻后,他抬手指向一个位置,“如果陆特助陪喻总出去应酬,那是谁?”
前台一瞟,望见陆子衿在咖啡厅里排队买咖啡。
“……”
她笨嘴拙舌,不知如何搪塞,只好叫来陆子衿解释,“陆特助!”
陆子衿听到呼唤,回眸,一眼瞥见梁宗文。
他捏着咖啡杯走过来。
梁宗文直直看着他,气压很低。
前台三言两语把事情解释清楚。
陆子衿勾了勾唇,慢条斯理说:“雅雅,梁总已经跟喻总离婚了,喻总的行程没必要再汇报给梁总。”
叫雅雅的前台笑眯眯说:“不能这样的,即使梁总出轨了,但BOSS好歹跟梁总有情分在,我们不能不尊敬他的。”
梁宗文不为所动,淡淡道:“我跟喻礼有公务要谈。”
陆子衿微笑,“那请您提前跟喻总预约。”
他面上虽然在微笑,但恶意几乎要从眼睛里渗透出来。
陆子衿一直很厌恶梁宗文,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吃飞醋,他的工作职能不会非得分一部分给温婧,总裁办也不会多那么多秘书平衡性别比例。
此刻他装也不装,双目冷冷看着梁宗文。
梁宗文没搭理他,神情很淡,心底已经做好计划该如何向喻礼诉说她贴身秘书的无耻和狂妄,正想着,指尖发颤,心底一阵阵发冷发慌。
他的理智一遍一遍提醒他——你刚刚所想皆是妄想,你跟喻礼已经离婚了。
既然已经离婚,他再也没有资格插手喻礼身边的任何人任何事。
——美梦该散开。
第19章 自欺人。
程濯的车停在喻氏大厦的地下车库里。
他轻轻牵着喻礼的手走到地库,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旁人。
坐到驾驶位,他侧眸看向喻礼,她安静垂着眼睫,眼眸被纤长睫毛遮住,看不见她眼底的情绪。
他伸臂,为她系上安全带,状似漫不经心问:“在想什么?”
喻礼在想梁宗文。
刚刚步入电梯那一瞬,电梯门闭合,影影绰绰,她似乎望见梁宗文推门而入的身影。
他来这里做什么?
“在想跟中汇的合作。”喻礼说:“现在梁总跟梁宗文闹得那么僵,继续接洽项目的是谁?”
原来是在想梁宗文。程濯淡淡笑了笑,说:“母亲信任舅舅,合作会由舅舅继续负责。”
喻礼:“……”
梁桢跟梁宗文暗地里已经撕破脸,只表面还维持着一团和气的假面,亏他还能说出‘母亲信任舅舅’的鬼话。
“两位梁总之间做了交易?”
程濯道:“舅舅同意销毁那封遗书,母亲便同意让他继续负责中汇跟喻氏的项目。”
喻礼很理解梁桢的做法。
虽然大权已经掌握在她手里,但那封遗书也确实刺眼,倒不如先交换利益把遗书销毁,先控制住梁宗文,其他的事情再徐徐图之。
喻礼垂眸思考,冷不丁手机铃声响起,她瞟一眼,来电人是陆子衿,陆子衿一
般不在休息时间打电话给,他得午睡。
她接听电话,“怎么了?”
陆子衿坐在总裁办外的待客室内,对面坐着梁宗文,梁宗文闲散倚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喝茶。
总裁办待客的都是明前龙井,香气清幽馥郁,陆子衿闻着烦躁,他说:“中汇集团梁总拿着项目合同过来,说有细节要跟您磋商,您有空见见他吗?”
“没空。”喻礼说:“找我谈事情都要提前预约,梁总不懂规矩你也不懂吗?”
手机开着扬声器,喻礼的话在待客室回荡,梁宗文听得一清二楚。
他起身走过来,对着手机倾身,确保自己的声音能被喻礼听见,“喻礼,你要躲我一辈子吗?”
喻礼当做没听见梁宗文突如其来的问询,直接点名陆子衿,“陆特助,我今天没空,你替我招待梁总,关于合同的细节问题,有需要磋商的地方我会直接找梁桢梁董来处理。”
不等那边人答话,喻礼立刻挂掉电话。
她侧过脸看窗外景色,平复心绪。
望见车窗外一动不动的风景,她缓缓意识到,不知何时,程濯把车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