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年糕,咬下去又酥又脆,内里却软,透着股米香。
“行啦,进去吧。”徐美玲搂着她的腰。
店里人几乎坐满了,谈广来坐在吧台后串串儿。
“玲姐,再加三串年糕。”
“我去吧。”谈广来摘了手套起身。
“哟,谈声回来啦?”
靠近吧台的方桌坐着隔壁几个叔叔阿姨,抓着扑克在打掼蛋。
谈声一一打过招呼。
隔壁化妆店的姐姐说:“怪不得你妈妈一大清早就去买鸡买肉买虾子的,他们俩在家哪里舍得花这个钱哦?”
徐美玲眉毛拧着,佯装发怒:“小陶,你乱七八糟讲,我要赶你出去哦。”
大家哄笑起来。
谈声也跟着笑,把年糕吃完,签子扔进垃圾桶,洗了手,坐到吧台去,从抽屉里取了新手套戴上串串儿。
“不要你干,念书好累,放假好好休息休息。”徐美玲上手要阻止。
“不累啊,这个好玩。”谈声说。
“那也不行,水冷,冻手。”
两人僵持不下着,外面传来玻璃移门声儿。
“诶嘿嘿。”
谈声抬头,一张笑吟吟的脸夹在玻璃门中间。
“康乔也放假啦?进来进来。”徐美玲招呼着。
他笑眯眯叫了声玲姨,略过其他人,搬了凳子坐到谈声身边。
“怎么样啊酸菜?新学校没我是不是很寂寞?”
谈声表情淡淡:“再乱喊我把你杀了。”
第13章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康乔听了龇牙咧嘴,道:“你在新学校也这么横吗?”
谈声想到自己泼的那一大脸盆水,眉梢微扬。
这表情康乔再熟悉不过了,他啧啧两声:“说吧,谁遭你毒手了?”
谈声懒得说,她将豆结攥在手里挤掉点水,绕在竹签上。
康乔算是她的发小。
他爸妈是本地人,年轻时在外面做生意,把他也带着,直到要念书的年纪,才给送回来。
没几年洛镇发现出了铁矿,他们抓住商机,从外地回来,去了矿上开超市,是镇里数得上的大户人家。
初三那年,为了康乔的学习成绩,康家把他转去了县城里最好的初中,谁知道他成绩不升反降,中考分只够得上个普高。
在康爸康妈一整个暑假的努力下,如今他学籍挂在隔壁镇高中,人在余江中学借读。
“你选科了吗?”谈声问。
“没啊,得到下学期。你们选了?”
“马上选。”
“那你选什么?”
“选理。”
“多余问你,你这成绩选什么都行。”康乔甩了甩额前的刘海。
“你是不是该剪头发了?”谈声觉得碍眼,一点也不清爽,“看着像二流子。”
“才不像。”
谈声歪下脑袋,让马尾落在胸前,自言自语道:“我该剪了。”
“那明天一起去,我早上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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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谈声起来,先陪徐美玲去菜市场买了菜,吃了馄饨,又回小区做了两套数学卷、一份英语报纸。
康乔醒了去楼上敲门,没人应,给她发 QQ 消息也不见回,于是电话打给了徐美玲。
到店里时,谈声正帮着谈广来在后厨熬酱。
谈家炸串在整个镇上赫赫有名,除了干净明档,关键就在于这辣酱。
每到吃饭的点,总有隔壁邻居捧着碗出来,在摊上蒯一大勺放饭上。红艳艳的辣酱,吃起来香气更多些,不需要旁的佐料就能下一碗白米饭。
谈广来掌握核心配比,秘方就是随心情。这么多年所有分量全靠一把汤勺,看心情往里抖。
如今厨房里弥漫着那熟悉的香气,闻得人分泌口水。
“谈叔叔好。”
“哟,小乔啊。”
康乔应得不怎么乐意,以前小这么叫还行,现在他大了,又读过书,总觉得这名儿听起来太女气。
徐美玲:“又找谈声问问题啊?”
“这回不是。”康乔说,“我找她一块儿剪头发。”
谈广来嘴上说好啊好啊,但看他俩并肩走远,神情还有点担忧。
他对徐美玲说:“你说这小乔不会跟咱丫头早恋吧。”
“不可能。”徐美玲头也不抬,“你闺女说了,不喜欢生活不能自理的。就康乔那个少爷样儿,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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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少爷果然不负众望,洗着头觉得口渴,使唤谈声去给自己买水。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二十的:“剩下跑腿费。”
苏打水一瓶才三块,谈声净赚十七,不跑白不跑。
谈声回来的时候康少爷正跟洗头小弟聊得正欢。
小弟长得很面熟,应该是以前在学校里见过。
洛镇就一所初中,考不上的、不想念书的,大部分会去学门手艺,最抢手是理发店,再有就是面馆,也有人想来谈声家学炸串的,被徐美玲严词拒绝,说小孩不读书,一辈子得吃苦。
谈声把水递给他就要走。
“别呀,陪我一起呀。”
“你自己不能剪?非要人陪?”
康乔一脸正义:“我刚都陪你了。”
谈声无语,心说要不是等他,自己一早就剪完了。
“你就等我一会儿呗,很快的。”康乔不自觉央求起来。
谈声不想为这事儿浪费口舌,她刚拿跑腿费买了本小题狂练,只想先做几题,于是在等位的长椅上坐下。
康乔笑了,又想犯贱:“谢谢酸菜。”
谈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干嘛叫她酸菜啊?”小弟问。
“她不是姓谈吗?老坛酸菜。”康乔边说边从镜子里看她,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耳机,腿上还摊开一本题册,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
手机震动一下,谈声打开看,是好友申请:「你卷子写完了吗?」
她第一次见这么清奇的申请理由,来自那个跟她头像很像的人。
谈声对陈彦舟这会儿倒没太多敌意了。
起初,她气第一次见面时他装菜鸟,但当时又何尝不是自己先入为主?
后来连着两次使坏被他撞见,都能算是有缘分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还是更喜欢自己做那个蛰伏在暗处的观察者。
她能力有限,没办法做到坦然面对任何人的关注,更何况陈彦舟还是她的对手。她从来没有人针尖对麦芒过,还需要时间去学习怎么处理这种关系。
脑子里又闪过徐贝贝的话——先体验,再决定。
谈声:「写完了。」
陈彦舟:「那对个答案?」
谈声:「等会儿吧,我现在没在家。」
陈彦舟:「好。」
陈彦舟:「那你现在在干嘛?」
陈彦舟:「我意思是说,你卷子不都做完了吗?」
谈声没犹豫,拍了张题册的照片发过去。
陈彦舟没再回了。
她也不在意,继续做题,过了会儿,有人推她。
谈声抬头,是理发店叔叔。
“谈声啊,小乔一直叫你呐。”
“怎么了?”被人打断思路感觉不是太好。
“你说我剪个什么发型比较配得上我完美的容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