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芷波拿起面前的茶水笑说:“应该我谢谢徐总请我吃饭,以茶代酒。”
徐宇定也端起杯子和她碰了碰说:“蔡总是缪总最信任的人,这次不辞辛苦来面谈,我本来就应该尽地主之谊。而且,前段时间在非洲考察受蔡总照顾了。”
蔡芷波见他官话说一箩筐,喝了口茶放下杯子没接话,只是笑看着他。
四目相对,徐宇定开口说:“蔡总,嘉荣给你们的合作条件并不差,我们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是AL集团,缪总现在只看眼前利益只会让我们双方都陷入僵局。如果第一步合作不能启动,缪总想要更多的利益也都是空想。”
“什么意思?”蔡芷波不解问。
徐宇定观察蔡芷波猜测她是不是装傻。
“徐总是想让我劝缪总接受你们的条件吗?”蔡芷波试探问。
徐宇定微微颔首说:“蔡总果然聪明。”
“我有什么好处?”蔡芷波笑问。
徐宇定想了想,抬手转了转桌面前的杯子,徐徐说:“债务减免。”
蔡芷波略微惊讶,看着徐宇定说:“徐总说认真的?”
“我像在开玩笑吗?”徐宇定直勾勾看着蔡芷波。
蔡芷波似笑非笑思考好一会,说:“徐总的条件真的太诱人了,但我要是没有缪总做靠山,这些好事都轮不到我吧。”
徐宇定抬了抬眉,等着蔡芷波继续说,他察觉到她话里有话。
“我在非洲这几年,缪总对我非常好,我一直想一定要成功报答她。”蔡芷波说。
“报答并不是要盲目追随,而是要在适当的时候,提醒她转弯。”徐宇定说。
蔡芷波彻底笑了,摇摇头说:“我相信我们缪总的判断,徐总,你们要是着急想促成合作就让步就好了,何必费这么大功夫来说服我?是因为徐总知道主动权在手里的重要性吧?所以,你凭什么让我们缪总放弃?我不需要你减免债务,徐总,我会给你还的。”
徐宇定脸色微变,他看到蔡芷波的神色也变得严肃,她原来之前一直在看戏。
“蔡总,我很真诚在和你协商,你们应该很清楚让嘉荣做那么大的让步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我们,你们拿不到LCF的经授权。”徐宇定冷声说。
“那就不拿,我们这个项目可做可不做,别看我们缪总一直忙活这个项目,但她只是想找些事情做做,因为她有这个能力。但工作和利益不是缪总追求的全部。”蔡芷波微笑说。
“我们也可以选择和其他人合作。你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缪总的意思?”徐宇定盯着蔡芷波说。
“那太好了,你可以直接跟我们缪总说明,你们决定选择和其他人,我们双方就不要再费时费力谈判了。话嘛是我个人的意思,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因为我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天下项目这么多,这个不行做另一个,总能找到出路。”蔡芷波微笑说。
徐宇定面色越发难看,他问:“蔡总,你到底想要什么?”
蔡芷波想了想说:“我要的很简单,我希望天上掉下一个钢镚也得先是我缪总的。”
徐宇定听到这种话被气破功了,他又一次看不清面前的蔡芷波,她一会像蔡总一会天真任性的像从前的蔡芷波。所以,他说:“你就继续做梦吧,蔡芷波。”
“徐总,你这么说话好幼稚。我们彼此还有什么条件,明天会议上再谈。”蔡芷波没在意,还笑说。
徐宇定面色一下通红,他正欲再开口,服务员进来开始上菜了。
蔡芷波忙了一天已经饿了,她拿起筷子就开始吃。而对面徐宇定没了胃口,吃几口放下筷子,而后又拿起来再吃,就像他的欲言又止。
蔡芷波见状,还不知死活寻话问他:“你明天可以让我看看绒绒吗?”
徐宇定莫名被这句话一下点燃说:“这几年你都不管不问,现在你有什么资格看绒绒?”
“你当初要说把绒绒给我,我就带走了,可你不同意。”蔡芷波说。
“……你还有理了。”徐宇定咬牙切齿。
“我一向都是讲道理的人。”蔡芷波面不改色。
徐宇定没再说话,放下筷子彻底是气饱了,他告诉自己要理智。他冷静了好一会才说:“绒绒不喜欢出门,我也不能带她去公司。你想怎么见?”
“那我明天去你家看一眼?”蔡芷波抬眼用一种真诚商量的口吻问。
“不行。”徐宇定想也不想拒绝她。
“不方便吗?”蔡芷波笑问。
徐宇定不想示弱说这无疑是引狼入室,他是本能拒绝了蔡芷波。
蔡芷波见徐宇定铁青着脸,想想自己不能太过分了,便笑说:“不方便就算了,徐总,那你以后也别老给我发绒绒的视频和照片了,不然想见见不到,我也挺难受。”
徐宇定听到这个回答又失落了,他的心情忽起忽落,每一根理智的弦都被蔡芷波拉得死死的。他从她的话里看到自己步步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丑态,还有此刻被她试探到自卫抵抗的怂样,他恨自己这么纠结。
他们吃完饭从餐厅出来,发现外面下起了雨。蔡芷波站在门外,抬头看灯火下的雨丝,忍不住高兴说:“下雨了,好久没有看到南市的雨了。”
一旁的徐宇定看她因为一场如旧时的雨就雀跃欣喜的样子,紧绷的弦彻底崩坏了,那弦弹破了爱和恨的矛盾界线。他猜测她和蒋云淮复合了,也猜忌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甚至认为她想利用他,可在这一刻,他都不在乎。他听到自己声音很遥远也很冷漠,可他的心却在滚烫燃烧,因为难以言明的爱恨与愤怒,他对她说:“我可以带你去看绒绒,问题是你现在敢去吗?”
蔡芷波闻言转过头看着徐宇定,笑说:“去啊,我先谢谢徐总。”
第43章
徐宇定开着车载蔡芷波去看猫,而她坐上副驾驶后就一直在发信息,面带笑意看上去和人聊得很开心。徐宇定觉得她的样子像在谈恋爱,他余光瞅着都心烦。
蔡芷波察觉到徐宇定的沉默,她给缪静发完信息滑掉了聊天窗口,侧过脸问:“徐总,你是不是累了,要不换我开一会?这路我也认识。”
“不用。”徐宇定脱口回复。他想这路她怎么会不认识,都生活了多少年了。
蔡芷波便没再坚持换开,转头看路说:“你搬回南岸了吗?”那是他们当时的婚房所在小区。
徐宇定默认。
蔡芷波有些意外说:“我以为你住庆元。”庆元则是徐宇定婚前独居房所在的小区,那时候他们吵架,他就搬回了那里。
“有什么好惊讶?我一直住南岸。难道你不在我就不能一个人住南岸?”徐宇定其实上个月才搬回来,但他不想让蔡芷波知道这事。
“都是你的房子,你想住哪当然都可以。”蔡芷波笑笑说。她觉得徐宇定每次这么反问式辩解的时候,都是在虚张声势,她判断他也才搬回去不久。毕竟她又不是没有看过绒绒之前的视频和照片,她就没有见过比他更要面子嘴硬的人。
徐宇定对此的回复只是调低了一度空调,他觉得有点闷。
蔡芷波也觉得有点闷,她说:“能放点歌吗?”
“蔡总,自便。”徐宇定说。
蔡芷波便真自便了,她关了徐宇定手机连着的车载,连上了自己的手机,开始给他播放自己的歌单。
一个人敢给另一个人播放自己的歌单,潜意识里是信任也是主导。而对徐宇定来说,他理解的是信任,所以内心莫名被安抚了片刻。
车子开进小区到地下车库,蔡芷波都熟悉得不得了,只是墙上一些漆剥落或褪色了。车子停好,她下了车忍不住说:“真的好久没回来了。”
“……”徐宇定看了她一眼,心想她是不是有点怀念。但很快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提步走在前面扫脸开了门禁。
他按着门等蔡芷波,可蔡芷波挥手让他关上笑说:“我试试看我的脸还扫得进去吗?”
“早删除了。”徐宇定说。
蔡芷波翻了个白眼说:“徐总,你好无情,给我留个门禁怎么了?我又不会去你家偷东西,说不定还能帮你喂个猫。”
徐宇定默念不生气,心想她这几年都在非洲连个影子都没有,她才是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做出这么无情的事。
蔡芷波不信邪,还是凑上去试了下自己的脸,结果真显示陌生访客,她才笑嘻嘻作罢了。
徐宇定看着她自娱自乐的玩闹,有种天灵盖都快被她掀掉的感觉,因为她在生活里的这种可爱做作,一般都很要他的命。他就吃她这一套。
他只能不耐烦催她:“你赶紧进来。”
蔡芷波说着好,还是慢悠悠散步一样走了进来。
当两人一同进了电梯,忽然都没有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凝固,蔡芷波都心想离婚后再回来,还真有点尴尬。不过她想她要觉得尴尬,那徐宇定肯定比她更不自在,于是她从电梯镜子里瞅了他一眼,果然这个男人的脸绷得很严肃,再加上他今天一身正装打扮,更是一副严阵以待,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电梯到达,徐宇定率先出去指纹解锁打开了门,这会他不等蔡芷波说话,回头直接说:“你的指纹也删除了。”
蔡芷波笑了声说:“哎呀,徐总真聪明啊,我想说什么都被猜到了。”
徐宇定假装没听到她的揶揄,进屋换鞋打开了灯。室内从玄关到客厅一下灯亮起,蔡芷波跟着进屋,看到熟悉的环境和那扇巨大落地窗外的夜景。她想起那年和徐宇定决定结婚,两人一起去看婚房,看了不少地段,后来她就是一眼被这个大平层外的城市风光迷住了,然后他们就把小家安在了这里。她当时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为他们那时候都不懂结婚是什么,什么又是“家”。
蔡芷波打开鞋柜,毫不意外发现自己的拖鞋没有了,她便找了双给客人换的拖鞋穿上,然后自顾往里走,越过了徐宇定,喊了声“绒绒”。
徐宇定站在了原地,看着她就这么轻巧走进了屋,一时他就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真实,好一会他沉着脸关上鞋柜,进屋脱了外套丢在沙发上,而后进了厨房给这位没皮没脸的客人倒杯水。
绒绒的猫爬架换了,徐宇定很疼猫,给她换了个大城堡,而城堡太大,把蔡芷波之前立画家的位置都占用了。这么大的爬架,猫有时候躲在哪都不知道。蔡芷波站在爬架前看了圈,又喊了声绒绒笑说:“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
而她的话才落,猫咪在一个窗口小心翼翼探出了头,冲着她“喵喵”叫唤。
蔡芷波很高兴,走过去伸手试探着给猫闻说:“绒绒,我是妈妈呀。”
徐宇定端着水出来听到这句话,冷声说:“绒绒,你妈给压在雷峰塔下才出来,她一直没来看你是有苦衷的。”
蔡芷波被逗笑,回头说:“你不会每天在绒绒面前说我坏话吧?”
“我没有那么闲。”徐宇定弯身把水放在了茶几上,起身做不经意唤了声“绒绒”,猫就撇开蔡芷波的手跳下爬架跑向他,他又弯身抱起猫,然后默默看着蔡芷波。
蔡芷波在他的行为里看出了炫耀,她笑了笑说:“徐总,好棒啊。”
徐宇定知道她在冷嘲热讽,抱着猫坐到了沙发上,然后摆出主人的姿态示意蔡芷波坐单人沙发,还提醒她,他给她倒了杯水。
蔡芷波假装没看懂他的意思,越过那张客人沙发,径直走到他旁边就坐下,伸手逗他怀里的猫笑问:“她是不是胖了?你是不是给她吃太好了?”
她说着话,抬眼看他近在咫尺的脸。后者脸色不太好,先不由往后靠了靠,见也避不开多少,便又坐了回来说:“我就她一只猫,我不给她吃给谁吃?”
蔡芷波笑不语,又看了会徐宇定,而后低头继续逗猫。说实话,她有点失落猫对她的陌生。好在隔了会,猫多少还是记得她,试探爬到了她怀里。她很高兴抱着猫抚摸她的下巴,自言自语笑说:“我们绒绒是最棒的猫咪。”
徐宇定靠在一边看蔡芷波逗猫,他们之间有了难得的平静和平衡。但这片刻很短暂,当蔡芷波无意回头看他,他们四目相对,一时间暧昧冲动和矛盾纠结,让他们本来就模糊的关系更难以言明。这么和一个人不清不楚让徐宇定觉得自己很没有底线和原则,可蔡芷波靠过来很真诚对他说:“谢谢你把绒绒照顾得这么好。”这足以让他自我麻痹,他不由伸手抚摸蔡芷波的脸。
蔡芷波则靠着徐宇定的手心,在这时候又笑说:“徐总,你就算给我看猫再柔情蜜意,我也不会劝缪总让步的噢。”
徐宇定给她刺激得一个激灵,却也在一瞬间清醒地彻底沉沦了下去,他凑过去生气吻住了她那张总说气人话的嘴,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蔡芷波回吻了他,却还是在空档和他说:“我只是怕你不甘心。”
徐宇定更生气了,他说:“你是怕我跟你闹?怎么,怕我跟你要名分要关系?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蔡芷波?”
蔡芷波松开怀里的猫,抬手去捧徐宇定的脸,她安抚说:“也不是,我不是也怕被你影响吗?我们是相互的呀。”
徐宇定看着蔡芷波眼里荡漾的笑意,心里臭骂她骗子,行为上是一把搂紧了她彻底堵住了她的嘴。
绒绒跳下沙发,回头盯了会两人的拥吻亲热,她去扒了扒徐宇定的裤脚,没得到回应,她又跳上茶几“喵喵”叫唤了两声。她发现依旧没人理她,反而两人更忘我纠缠,开始脱对方的衣服。绒绒不懂两人在干嘛,又瞅了会低头喝杯子里水,她记得徐宇定平时都不让她喝杯子里的水,结果她咕噜咕噜喝了好一会,也没人阻止她。她就干脆大胆把杯子推到了地上。
杯子砸在地上发出碎裂声,绒绒自己先吓了一跳,一下蹿回到自己的爬架上。而沙发上的两人也惊吓到了,他们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都愣住了。下一秒,徐宇定先回神了,他看了眼已经躲起来的肇事者,起身把另一个拱火的肇事者拽抱了起来,抱回了睡房踢上了门。
蔡芷波对这个房间很熟悉,这里面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置办的,熟悉的安全感会刺激人的情感放纵,她毫无顾忌敞开拥抱接纳徐宇定,还疯狂亲吻他。第一次结束的时候,他们还纠缠着进了浴室,洗澡洗到一半,她忽然看到衣帽间的门半敞着,便好奇问他:“你不会把我的衣服也都丢了吧?”
他说:“是。”
她不信,浑身湿漉漉爬出浴缸扯过浴巾裹上就要去看,他见状急了,也起身追过去。她见他来抓她,更开心了笑闹着跑进衣帽间,疯狂要打开所有柜子。而他觉得她开柜子的样子就像要把他心里所有隐蔽的角落都打开,他又急又气一把抓住她就把她按在柜门上。他们又纠缠在一起,他用力顶撞她,她在痛和乐之间,还不忘伸手拉开了最近的一个衣柜门。从缝隙间,借着浴室的光,她隐约看到了自己的衣裙还整齐挂着,莫名的快感把她的意识推到了最高点。
两人都筋疲力尽的时候,徐宇定抵着蔡芷波的额头问她:“你闹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