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桑榆:“他明确跟我说过,他不喜欢拍戏。”
简念:“再问问呢?他人就在隔壁,叫过来当面征询一下意见又不耽误什么。”
程桑榆:“如果他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他肯定觉得自己当仁不让。我不想他为了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做他不愿意的事,除非这件事他真正喜欢。”
简念:“……你就这么有信心,他会为了你勉强自己?”
程桑榆: “他会。不是为了我。你拜托他照样会考虑,他就是这个性格。”
简念没有作声了。
程桑榆:“作为总编剧,顾星燃这条线,我也正式否决了,后面不用再拿出来讨论。明天上班之前,我一定拿出一个新的故事走向。”
简念:“如果你的方案,我们共同评估不过关的话,这个系列就要考虑停止更新了。程总监,你知道这部剧对工作室的重要程度。”
程桑榆:“我知道。”
勺子拿在手里,郁野半天没有再吃一口。
那团本被他强行忽视的火焰,又开始在心脏里寂寥而璀璨地燃烧。
无法拥有却仍然渴慕,并一意孤行,以死证道。
是飞蛾的宿命。
第30章 “你说对吧,姐姐?”
开完会,程桑榆回工位放了东西,到休息室找人。
推开磨砂玻璃门往里一瞧,里面是空的。
转头扫视一圈,没看见人,但她的抱枕那些东西都还在。
她估计人去洗手间了,就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没等两分钟,门被推开。
郁野手握把手,稍顿,往里瞥了一眼,好像不惊讶她会在这儿。
他手里拿着一个外卖餐盒,走进来之后把餐盒盖子揭开,往她面前一放,又拿了旁边的餐具包,递到她手边,“吃饭吧。”
程桑榆接过,手掌轻挨餐盒,有点烫。
微波炉刚刚加热过的。
好像,他又自动切回了那个照顾人的角色。
程桑榆拆开餐具包,转头看他,“你吃了吗?”
“嗯。”
茶几侧边有个懒人沙发,他坐在上面,长手长脚的,稍显局促。
程桑榆有点累,暂时没再出声,拿勺子缓慢地把烩饭送进嘴里。
大脑已经自动开始运转,思索解决办法。
吃了一会儿,顺手端起一旁的马克杯,喝了一口水。
她感觉郁野的目光倏然飘了过来。
……这才意识到,这杯子他喝过的。
这种情况,装作并无意识,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于是她又喝了一口,若无其事地放回去,继续吃饭。
哪里知道郁野并没有把目光移开,而是不易察觉地扬了一下嘴角。
“……”
程桑榆实在不大有胃口,吃了一半就放下了。
她把盖子拿起来盖上,郁野自觉地拎过外卖包装袋,把餐盒丢进去。
“我去做个工作交接就送你回去。”程桑榆说。
郁野“嗯”了一声,无条件服从她的安排的模样。
两人离开休息室,郁野走到前台去等人。
预计等不了多久,他没在沙发上坐下,只双手抄兜,靠住了门边的墙壁。
前台妹子目光虽落在电脑屏幕上,余光却一直在偷瞟郁野——公司的吃瓜小群都在传,那个只客串了三集就下线的神秘的“顾星燃”,在桑姐那儿地位超然。
还有人提供佐证:暑假那会儿“顾星燃”来拍戏,衣服和配饰都是桑姐自己来的,不愿意假手他人;当时台灯倒了,也是桑姐替“顾星燃”挡了下来。
群里消息不断:
【桑姐吃挺好的。】
【“顾星燃”吃得也不差吧。桑姐是我的天菜。】
【性向暴露警告。】
【沈老师追杀警告。】
片刻,郁野看见程桑榆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拎着托特包。
郁野直起身,往她手里看去:“不回公司了?”
“嗯。来回一趟麻烦。反正是想剧情,去哪儿是一样的。”
郁野伸手。
程桑榆当然不肯递过去,他高烧刚退,这包又沉得很。
郁野上前一步,直接勾住包带。
僵持一瞬,程桑榆松了手,任由他拎过去。
前台妹子嘴角翘得快压不下去,轻咳了一声,才说:“桑姐拜拜!明天见!”
“拜拜。”
下午四点不到,路上畅行无阻。
郁野抱着手臂,看着前方路牌——时间流逝得不知不觉,只要再拐过一个弯,泊月公馆就到了。
他忽然说:“……有点头晕。”
程桑榆立马转头看他一眼,“怎么了?是不是又烧起来了?”
“……不知道。”
“你家里有温度计吗?”
“有。”
“那上去量一量。”
郁野并不确定,“上去量一量”的主语,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直到车开到门口,她让他帮忙登了记,驶入地下车库,停了车,解开安全带。
程桑榆望过来:“怎么了?”
“没。”他这才心情愉悦地拉门下车。
两人错了半步,程桑榆走在前,郁野在她的斜后方。
等进了电梯,程桑榆揿下五楼的按键,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托特包被郁野拎在了手里。
“怎么把这个拎上来了。”
“哦。顺手……要放回去吗 ?”
“……算了。”
两人走出电梯,便听见了阿加莎略显嘹亮的叫声,它守规矩,一般不会吠叫得这样大声,显然是十分担心郁野的状况。
“它蛮聪明的。我让它把你叫起来开门,帮你拿衣服,它都听得懂。”
郁野点了点头,大脑高速运转。
他已经渐渐拼凑起了自己被送去医院的经过,阿加莎咬他的衣袖拽他,程桑榆帮他穿衣服,他都记起来了。
既然经她自己认证,这两件事都确切地发生过了,那么没道理唯独这两件事中间的那一件,就是他的幻觉吧?
走到门口,郁野拇指贴上指纹识别区,忽说:“032020”。
“嗯?”
“密码。”
“……你告诉我这个,下次有东西被偷走了我就要成嫌疑人了。”
“已经被偷走的你也没负责。”郁野轻声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门正好解锁,和“嘀”重叠。
“你刚刚说什么?”程桑榆问。
“……没什么。”
门一拉开,阿加莎直接扑上来,冲着郁野又蹭又嗅。
郁野挠挠它的脑袋,“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阿加莎:“汪汪!”
“帮我说,谢谢姐姐。”
“汪汪汪汪!”
“姐姐”这个称呼,他发音的咬字,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微妙。
郁野带上门,给程桑榆找出拖鞋。
室内开了地暖,程桑榆换鞋以后,把大衣脱了下来,郁野接过,挂在衣帽架上。
走进屋,程桑榆催促郁野赶紧去找体温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