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来劲,如同瞬间打开了话匣子,她和别的男人的故事在车厢中回荡。
“我有时真觉得世界很小,我和他很久没见过了,毕业后几乎断绝了联系,没想到能在京市重逢,还成了同事。”
“他是小提琴专业的。我今天才知道他不仅小提琴拉得好,钢琴还弹得很厉害。”
实在听不下去了,齐衍礼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轻颤,手背青筋虬结,沉着声线打断,“祁佑航弹钢琴?”
“对呀。”纪知鸢依旧没察觉到身旁男人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地往下说,“乐团还给我们俩还排了一个四手联弹的节目。”
话音落下,路口红绿灯变色,但车速没有慢下来。
眼见汽车即将冲过白实线,纪知鸢连忙出声提醒:“前面是红灯——”
齐衍礼动作比大脑更快地踩下刹车,车轮与柏油地面摩擦,拉出一道刺耳的噪音。
最终车轮擦着白实线边缘停下。
在惯性下,纪知鸢的身体猛地往前冲,还好被安全带及时拉回。
汽车停下,后背撞上车椅,发出沉重的闷声。
她还没缓过神来,齐衍礼已经焦急开口:“没事吧?没有哪里受伤吧?”
他双手钳住她的肩膀两侧,扳过她的身体仔细检查,表情里满是担心。
纪知鸢没有回答,默默地摇头。
路口红灯变绿,后方车辆鸣笛催促。
再三确认纪知鸢没有明显受伤迹象后,齐衍礼继续驱车前进。
“对不起。”
他为自己方才的失误道歉。
因为嫉妒分神,差点儿闯了红灯,也差点儿让她遭遇危险。
“今天加班很累吗?”
纪知鸢没有问齐衍礼,为什么看见红灯不停,而是提前为他找好了理由。
加班累吗?
齐衍礼在心里问自己。
好像很累,好像又不累。
无法分辨。
他早已习惯了高强度的工作。
但无法直言自己分神的原因,只能接受她提前为他找好的理由。
齐衍礼说:“是有点累了。”
离香山樾还有一段距离,纪知鸢贴心地提出建议。
“要不要换我来开车?”
“我的技术还不错,应该不会出问题。”
疲劳驾驶不可取,纪知鸢不想因此丧失性命。
二十岁正是闯的年纪,她还没活够呢。
齐衍礼接受了她的提议。
“好,下个路口换你来开车。”
“我相信你的车技。”
“放心大胆地开。”
如果不幸出现意外,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护住她,哪怕放弃自己的生命。
齐衍礼想。
秉承‘安全第一’的原则,纪知鸢开车稳当,并且格外遵守交通规则,遇见黄灯便开始踩刹车减速,最终安全到达目的地。
回到家,纪知鸢迫不及待地甩掉高跟鞋,不顾形象地扑向沙发,嘴里催促道:“齐衍礼,你快去洗澡休息。”
她还记得他加班很累,差点闯红灯的事情。
稳健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齐衍礼提着一双与他本人气质相差甚远的粉色小兔子拖鞋,走到沙发前,单膝蹲下,右手搭在右腿上,十分自然地把拖鞋放在纪知鸢脚边。
“降温了,光着脚容易感冒。”
“是啊,降温了。”纪知鸢抱着沙发靠枕,盘腿坐在沙发上感慨,“我又要开始泡琴房了。”
齐衍礼心间警铃大作,脑袋微微仰起,目不转睛地盯着趴在沙发上的女人。
他问:“泡琴房,练习四手联弹吗?”
“是呀。”
“临时调整,我要与不同的人练习不同的曲子,压力山大。”
纪知鸢把脑袋埋进靠枕,发出闷闷的声音。
人是比较熟悉的人。
乐曲也是比较熟悉的乐曲。
但两者合在一块就变得无比陌生,她需要在练习中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
“练完琴
之后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每天。”
第36章 “不是男朋友,……
纪知鸢以为齐衍礼口中的‘每天接你下班’仅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
没想到泡在琴房的第一天,他便发来了消息。
晚上七点,晚高峰。
“我们再顺一顺这段反复的地方,总感觉差点意思。”纪知鸢指着谱子说。
她没有注意到放在一旁的手机倏地亮屏。
直到练习结束。
“好了,今天先练到这吧,反正离正式演出还有段日子。”
合上乐谱,关上琴盖。
纪知鸢如往常一样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齐衍礼:结束之后告诉我,我去接你。】
【齐衍礼:还在练琴吗?】
【齐衍礼:我在乐团门口。】
纪知鸢瞟了一眼左上角的时间,又看了看聊天界面的时间,心下一惊,收到的最后那条消息来自一个小时前。
也就是说,齐衍礼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
豆大的雨珠打落在玻璃窗上,划出深一道浅一道的交错水痕。
水雾弥漫,模糊了视线。
祁佑航问:“外面好像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没有。”纪知鸢下意识接过话,注意力却全在聊天界面的三条消息上。
祁佑航又问:“我今天开了车,可以送你回去。”
“不用了。”纪知鸢不假思索的拒绝,手上动作没听,连忙给齐衍礼回拨电话。
趁电话没接通的间隙,她拿起长款针织外套,朝门口走。
“我老公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拜拜。”
离开后,纪知鸢带上了琴房门。
未曾发现留在琴房里男人的失落神情,也没有留意自己称呼齐衍礼为‘老公’时的自然。
“齐衍礼,我刚结束练习,看到你发来的消息。”
“我现在就下来。”
纪知鸢快步向前,电梯正好在面前停下。
男人的声音通过电流传出,好似染上了漫天水雾,清醇温润又有点儿模糊。
他说:“好,不用着急,外面在下雨,小心地滑。”
而后,齐衍礼再次出声:“你……今……天……”
电梯里信号不好,声音断断续续,字词一个个蹦出。
很难精准地捕捉到他说的每个字,更别说把这些破碎的字词连成一句话。
纪知鸢挪近手机,与耳朵紧贴,无奈地说:“我在电梯里,听不清楚你说的话。”
不知道齐衍礼有没有听见她的话,断断续续的字词仍旧顺着电磁波流出。
他的声音更模糊了。
“等一下再说,我先挂了。”
想着马上就能见面,纪知鸢不愿耳朵再受折磨,率先挂断电话。
一楼大厅。
人来人往,手中湿哒哒的雨伞在瓷砖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小水坑,稍不留神就可能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