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雅今天身体不舒服,就不能跟着过来了。晚一点我下了班,直接过来。】
周赴渝:【行。】
程宿茗:【老谢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不清楚,但应该是这样。晚上你过来的时候,直接问他本人。这小子,我一肚子话憋着难受,非得搞个清楚。】
周赴渝发了一大串,发现赵文青同蒋延庆一个字都没回复。
有心想缓和蒋延庆同谢斯风的关系,但又拿不准对方此刻是不是在忙,压根没时间看消息。
于是打了个曲折线路,【@赵文青今天和老蒋可别忘记局儿了。咱几个也已经很久没一起聚聚了,正好聊聊。】
【知道了。】
赵文青躺在绿荫下,【我先午休,下午还要继续工作,等我下班再详聊。】
周赴渝:【好。】
赵文青退出聊天框,给蒋延庆发了条消息,谁料对方消息倒是回得挺迅速。
那么大概群里的消息也都看见了,就是单纯懒得回复。
她问:【刚才群里消息,你都看见了吧?】
【嗯。】
【我今天没开车过来,到时候下班要先回家里换套衣服。你今天公司忙不忙,要是比较忙,我到时候弄完过去找你。】
【不忙。】蒋延庆靠坐在办公椅,视线盯着消息,唇边衔着极淡的弧度,【我去接你下班。】
可惜赵文青看完那句‘不忙’后,就将手机锁屏了。
她不大爱长时间看电子产品,除非工作需要,一般时候,手机于她而言都是回复简讯的工具。
从事这门行当,用眼频繁。时间看屏幕久了,容易不大舒服。
午休过后,继续工作。这阵子的任务,是修复一座
乾隆时期的铜镀金大型钟。
它原本一直都是在库房里放置,最近展览需要,就从里头搬了出来。
工作时间,赵文青全神贯注,几乎不会被外界事物干扰。就这样,一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
醒神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的点了。
赵文青忙完手上的事,将东西收拾好。转而将自己的防晒外套套上,同周津道别后,出了门。
工作时间,她向来穿得随意。
一件纯黑色的修身长袖,外面套一件杏色的防晒衣。从自己的通勤包里将遮阳帽翻出来,戴在脑袋上,站在修复室外的水龙头下冲手。
因为传统的钟表修复讲究的是用煤油清洗机械构件,双手必须长年累月地浸泡在煤油里。有时候光是洗手,就得花上一个小时。
鼻子、手,哪样都受不了。
她用洗洁精简单搓了下手掌,再用清水浸泡一下。收拾好后,打卡下班。
从故宫走出来,还没发现蒋延庆的车已经停了进来。被对方“滴”了一声,转头看去,发现熟悉的车牌号。
非常意外。
走上前,拉开车门坐进去。将遮阳帽取下来,往前随手一放,“你怎么过来了?”
“没看我消息的后半截?”蒋延庆单手打着方向盘,将车驶离停车位,“接蒋太太下班呢。”
“是吗?”
赵文青笑说,“周赴渝他们催你没?我刚看了下群消息,他们好像都已经出发了。”
“不用管他们。”
蒋延庆眯了眯眼睛,将车驶入主干道,看了眼时间,“他们愿意等,就让他们等着吧。”
赵文青其实也本不想弄得太麻烦的,不过身上似乎有股淡淡的煤油味。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但还是有点忍耐不了,让蒋延庆给大家说一声可能会晚点到,去了淋浴间冲了个澡。
换上了一件黑色圆领正肩短衫,下面是一条浅杏色高腰长裙。头发盘了个低马尾,耳边缀着两粒珍珠耳饰。
收拾完,出了房间。发现蒋延庆就靠在屋外的墙壁上,身上原本的正装换掉了,现在这身夹克看起来休闲、年轻许多。
他低着头正在看手机。大概是周赴渝组的群聊里发出的消息。
“等很久了?”
“没。”
蒋延庆听见声,收起手机。笑着走上前,揽过她的腰肢,“出门吧。”
-
两人按照周赴渝发的位置进行导航,过去的时候,除了谢斯风,其余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
见到他俩,原本还算沉静的包间,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平常因为工作和家庭的因素,大家聚在一块儿的时间很少。
只不过老友相见,哪怕很长时间没怎么联系过,这一刻也没多生疏。
从前那些个爱逗赵文青的,哪怕过了几十年,哪怕她现在已经成为蒋延庆的妻子,也仍逃不脱。
大家会开玩笑,却又都很默契地避讳掉了两人曾是兄妹的这段过往。
“够了啊。”
蒋延庆抽出一旁的椅子,让赵文青先坐下,自己则坐在她的身旁。
大家闲散地聊着天。不多时,今天的主人公才姗姗来迟。
一进屋,忍不住感叹,“这十几年没怎么回来,北京真是大变样。一到周末,就堵得厉害。就你刚发来的地址,我兜兜转转大半天,才找到。”
“行了,你这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多堵堵,你就习惯了。”程宿茗拍拍身侧的座位,“快过来坐。”
“你小子,在挪威那边过得如何?”他问,“这么多年,干出你想要的事业了吗?”
“好汉不提当年勇。”谢斯风笑说,“已经落魄了。这不就回国了,还指望着兄弟们提携提携我呢。”
“去你的。”
-
天色暗淡,院中的地灯皆已点亮,溪边的水在淙淙地流淌。
迎客松正对弯月,树下水面轻漾,吹皱了月影。
这是一家茶室雅间。
室内垂下房梁的三角灯,折出暖黄的光。
从前年少轻狂的时候,偶尔会偷摸着烟酒不忌,试图寻求神经上的刺激。
现在年岁上涨,心态成熟,办公间常年备着的也都是从各处搜罗而来的好茶。
蒋延庆抬手,从一旁的茶壶中滗出茶水,递给身侧的赵文青。而后抬眼,不冷不淡地看向周赴渝,“你组的局。说吧,什么想法?”
“那还不是谢斯风回来了,”周赴渝朗声笑,手臂一展,搭在对方的肩上,轻撞一下,“这人去国外几十年,也真是耐得住。狠心肠得很,也不舍得回来看我们一眼。”
“呵呵。”
“上次在挪威,难得碰上,原本想着大家一起坐下叙叙旧的。”谢斯风见蒋延庆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也没恼。
目光移去赵文青脸上,话是对着她说的,“不过工作缘故,等闲下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回国了。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嗯?”
蒋延庆手搭在椅背,姿态闲散靠着,唇边衔着笑,“所以,这次回国,不走了?”
“瞧你这话说的。”程宿茗不赞同的语气,“留下来多好,咱们都在这儿。有空一起聚聚,否则一个人在外,多孤苦伶仃。”
说完,八卦地撞了撞他的胳膊肘,“况且我听说。你小子,现在还单身着呢?”
“暂时没遇上合适的。”
“你说你当年追在陈斐俞身后,还跟着人家跑出国了。结果,现在我听说人家小孩现在都上中学了,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兄弟,要不要这么扎心?”谢斯风揉了揉胸膛,装作一副被刺到的模样,转瞬又插科打诨,“人到中年,什么都有了。对于感情的事,慢慢的也就不着急了。”
“这事现在讲究的,只有缘分二字。况且,我一个当事人都不着急,你在激动什么?”
……
-
程宿茗的妻子—舒雅,今天没有来。
赵文青偶尔听听他们的谈话,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和陈睫俩人坐在一旁,交流着最近生活中发生的有趣事。
谈到一半的时候,放在包包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
她同陈睫致歉后,捞过手机一看,发现是女儿的班主任打过来的。
其实原本想着今天给蒋珈禾请假,今天不上晚自习,带她一块儿过来玩的。
只是昨晚沟通后,对方表示抗拒。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今天一大早,就跑去上学了。想来最近的学习积极性很高涨,这是一件好事。
没想到,这才过了一会班主任的电话就打到手机上了。
“我先出去接个电话,待会再聊。”赵文青给陈睫打了个招呼,便起了身。
拉开扇门,站在空旷的庭院里。耳边是溪流虫鸣,她身子半靠在墙上接了电话。
“秦老师你好,”赵文青开门见山,语气轻柔,“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珈禾在学校里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秦雨知道对方误会了,赶忙否认,“不是不是。”
“很抱歉这个时间点打扰你们,不过有些话我作为班主任还是不得不告知于你们。”
她站在教室门外,看着教室里心事沉沉的蒋珈禾,斟酌再三,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孩子们精神多少有点紧绷。但是也有不少孩子过于放纵自己了。青春期,处于对异性朦胧的探求期,不少孩子背地里在谈朋友。”
“作为过来人,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高考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