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休息吧。”
接下来的几天,查房时贺医生都会一同过来,简单问候两句,又征询主治医师开了一些检查。
江娆也每天必来报道,陪她去楼下透气聊天,偷着抽烟,再偷着买些医院门口的烤红薯烤面筋。
这天她发给朱序一组订房信息,是北岛市的一家度假酒店,刚开业不久,活动力度相当喜人。
江娆说:“看宣传不错,酒店面积很大,里面有童话主题房和情侣主题房,跨年那晚还有焰火表演。本来定的跨年夜我们三口过去玩几天,可刘闯接一大单,泡汤了。”
“……你想让给我?”
“你跟梁海阳的事,到时候也该处理干净了,就当出去散散心,”江娆笑道:“如果不介意是童话主题房的话。”
朱序翻看着度假酒店的网页,提起些兴致:“那我转钱给你。”
“就当送你的离婚礼物。”
虽这样说,朱序仍是给她转去五千块,抢来她的手机点接收。
一周后,朱序出院。
立即向律师咨询离婚程序。
梁海阳在看守所羁押,很多事情都需要过去那边办理。
步骤繁琐,好在顺利。
当这一切尘埃落定,已经两个月以后,时至年底。
这日无风,甚至太阳升起来时,令人恍惚以为提前进入春季。
朱序走下台阶,将得来不易的证件仔细收好,点开手机地图,距离经常光顾的甜品店有两三公里。
她叫了辆的士过去。
这里是老城,窄路和单行道偏多。
司机不是本区的,路不太熟,开了导航,可仍听到甜甜的语音提示:您已偏航,但别担心,已为您重新规划路线。
朱序愣了愣。
多花了些时间才到甜品店,好在玻璃柜里摆着最后一个覆盆子蛋糕。
店员在接电话,她耐心等了会儿。
不久,那边接完,只见小姑娘脸上些微懊恼神色,手上巧克力制的祝福牌不知怎么处理才好。
朱序:“你好?”
店员立即切换笑脸;“您好,买些什么?”
“我要一个覆盆子蛋糕。”
“好。”店员原本带着一次性手套,脱下来,想连同祝福牌一同丢进垃圾桶,却顿了顿,回头同朱序说:“小姐姐,这个祝福牌送你吧,其他客人取消了订单,如果不介意的话。”
白巧克力牌上写着可可爱爱的“福气满满”四个字。
“不介意。”
“好,稍等。”店员把牌子插在蛋糕上,又仔细打包好递给她,甜笑道:“那就祝您今后顺风顺水,福气满满。”
一瞬,朱序眼泪决堤。
第11章 第11章北岛在临城以东,相距四百公……
北岛在临城以东,相距四百公里。
朱序下了高铁,按照指示牌去负一层打车,同司机报上酒店名字,便一路开了过去。
15岁那年,朱序曾来过北岛,是同朱震和沈君一起。
窗外建筑一掠而过,其实她已无任何印象,只隐约记得乘船去过一个岛,岛上有座庙,庙小,围墙却高而厚,红彤彤的山楂果缀满了整个墙头。
司机是个热心肠,一路上推荐当地美食和小众旅游景点,帮朱序把这七天安排得满满当当。
车子开进停车场,拐两个弯,又穿过一条长长的林荫路,才到酒店正前方。
司机叹道:“嗬,够气派。这么大的占地面积,得投入多少?这世界不公平啊,有钱人活得多滋润,咱小人物只有羡慕的份儿。”
朱序扫码付钱,笑着说:“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快乐,相反,越有钱越没自由,睁开眼就是债务往来、公司运营,想睡个懒觉都是奢望,您说是不是?”
这话给司机师傅逗得乐呵呵:“对,对,姑娘你说对了,咱知足常乐。有钱人过得不一定舒心,那句话怎么说的了?”师傅点点脑门:“忙成狗,累成狗。”
他说完哈哈大笑,样子有点可爱。
朱序也笑笑,准备下车:“谢谢您了。”
“等会儿,姑娘。”司机叫住朱序:“给你写个号码,这里要是难叫车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想去哪儿保证不绕路再给你打个折。”
朱序直接加了对方微信。
有服务生过来接行李,朱序跟着走入大堂。
酒店欧式古堡风,仅大堂就极尽奢华典雅,穹顶、壁画色彩绚丽,水晶吊灯熠熠生辉。
整体分为AB两座,中间以小型商业区连接。
拿好房卡,朱序随服务生坐上电瓶车,虽是室内,仍有细细的风迎面扑来。
朱序有些感叹,抬起头,沿途穹顶雕刻精美,两侧以罗马柱及拱廊为分割,各类店铺镶嵌其中。
大概三分钟的车程,下车前服务生道:“B座这边以童话房和家庭房为主,相对比较热闹,如果有打扰到您的地方,请联系我们。餐厅在A座,您明早可以打电话叫电瓶车,或走路过去顺便逛逛也可以。”
朱序道谢,坐电梯到四楼,刷卡进门,稍微愣了下。
房间水手风,以海洋色调为主,床是船的造型,有儿童滑梯和秋千,除此之外,房间倒明亮宽敞,落地窗外是一片海。
朱序放下行李箱,推开门去阳台,下面紧邻马路,横穿过去直达海边。原来刚才走的北门,这边才是酒店正面。
吹了会儿海风又休息片刻,她换一件更厚些的外套出门。
走路
去A座,沿途的商铺大多是西餐厅、咖啡厅、茶室,还有两三家女装店和内衣馆。再往前面是个小酒馆,尚不再营业时间,里面空无一人,但看装修和布置都花了小心思,夜晚降临必定氛围感拉满。
朱序在转角处看到一间未招租的店铺,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向海的那扇门,目测三十来平,不算大,但光线很充盈。
她稍微逗留了会儿,继续往A座的方向走。
来到前台:“请问……”
“朱小姐?”
声音自后方传来。
朱序微顿片刻,不确定声音是在唤她,以为陌生城市遇见熟人的几率很小。
可迟疑着转头时,那人已走到近前。
他穿着黑夹克和牛仔裤,肤黑,平头,明明不好惹的面相,笑时偏爱露出八颗牙齿。
“我就说我没看错,还真的是你。”他笑着。
朱序一时不知怎样称呼对方:“你……”
他提醒说:“我们见过,换车胎?砂锅店?”
“记得的。”朱序完全转过身,看着他道:“只是见过好几次,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郑治。大禹治水的治。”
朱序笑笑:“你好。”
郑治单手搭在柜台上:“来旅游的?一个人吗?”
“是。”她答。
“北岛好地方,别看现在是冬季,也有不少人来看海。过几天就元旦了,可能更热闹。”他伸手指向门口:“出门百十来米就有个海滨公园,我昨天过去走了走,还真不错。”
朱序说:“也准备去看看。”
郑治意识到话题扯远了,直了直身:“贺总也在,我正等着他出去办事。”
“你们来出差吗?”
“是的。”他说话时,眼睛一直扫着电梯口,“来两个多月了。”
朱序点点头,想想应该是自那次在医院见面后,他就一直没有回临城。
不知再聊些什么好,无声的空隙,隐约听见后方电梯“叮”一声响,随后是有些杂乱交叠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头,见电梯口走出数位西装革履的男人,为首有两位,一位年长,另一位正是贺砚舟。
朱序呼吸微滞,竟因为与他的不期而遇紧张了下。
酒店大堂很是空旷,电梯在柜台的斜对角,加上往来行人,朱序站在小小角落,本不会被注意。
可身边人忽然正色说:“朱小姐,再聊。”
不等朱序回应,他已小跑着先往门口去,细微动静足以引人侧目。
所以当她再扭头,便撞上贺砚舟目光。
相比之下,他好像并未因与她在异地相遇感到惊讶,只冷峻的表情有极细微的松动,盯了她两秒便转开视线,自她身旁经过,未做半分停留。
朱序便也收回目光,管前台要了份资料,也走出酒店。
冷风一下子扑了过来,叫人不禁缩起肩膀。
天空和海是种清冷的蓝色,海浪澎湃,几只海鸥来回盘旋着,发出空寂的叫声。
朱序背风点了支烟,沿着海岸线慢慢往东走,大概十分钟就看到了郑治所说的海滨公园。
这里是片港湾,风熄浪止,阳光照在身上似乎也比刚才温暖许多。
朱序把围巾松开些,整理了下被吹乱的头发,原想拿出手机看一看时间,屏幕上显示五分钟前收到一条贺砚舟的消息。
他问:什么时候来的?
朱序打字回复:上午刚到。
贺砚舟:打算待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