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捞来沙发靠背上的白色T恤套在身上,又回身去衣帽间里找裤子。
不多时,他白衣黑裤,一身休闲,是朱序从未见过的装扮。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这人有些清瘦,那硬朗的身体曲线和结实的肌肉群,完全被掩盖在这件T恤下。
不由自主想起刚才的种种,依稀记得他臂力惊人,可以撑住床垫完全悬在她上方,然后低头去看连接处。
走神间,朱序无地自容。
恍然抬头,发现贺砚舟正神色不明地瞧着她。
倏忽猜到他的意图,朱序忙道:“我自己走就可以,不麻烦了。”
贺砚舟拉开门:“到电梯口,这里有点绕。”
朱序没坚持,低着头从他身前先溜了出去。
贺砚舟随手带上门,步子较大,越过她走在前面。
走廊里光线略暗,地面铺着厚厚的吸声地毯,他脚上一双皮质拖鞋,走起路没发出半点声响。
朱序也尽量将脚步放轻,默默跟着他。
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到电梯口,贺砚舟为她按了下行按键,等待期间,银色拉丝的电梯门上,浅浅映着他的身影。
不多时,“叮”一声电梯门缓缓开启。
贺砚舟朝里面摆了下头。
朱序沉默着站进去,转过身,视线偏低,可以扫到他的棕色拖鞋。
第一次感觉电梯闭合需要那么久,直到听见极细微的机器运作声,她才敢稍微抬起眼,却不经意间,看到了他注视自己时的样子。
朱序胸口无故出现一丝针刺的痛感,这种感觉一直涌到嗓子眼。
她用力干咽,往下压一压。
电梯门终于合严,对面镜子中出现她的身影。
努力提着的一口气即将耗尽,朱序双腿打抖,顺着墙壁缓缓蹲下来。
一时厌恶看到自己的脸,她抬起手,遮在了眼前。
第17章 第17章新年快乐。
回到房间,朱序衣服都没脱,倒头就睡。
睁眼时,落地窗外日光刺眼,摸到手机一看,已经上午十点钟。身体的酸痛以及某处火烧火燎的隐痛慢慢唤醒她的记忆,朱序绝望地闭了闭眼,一时悔恨无比。
在北岛的这些天,与贺砚舟的接触就像一场情事的整个过程,先有情绪的攀升,既渴望又满怀期待,这个阶段她的意志完全被操控,以至于一门心思、不计后果。
后来到达临界点,她愈发迷失,直至被满足后突然厌倦一切,这时候,沸腾的情绪才慢慢冷却下来,理智回归,发现不知怎样面对。
她翻了个身,埋进被子里。
手机嗡嗡振动两下,是条微信消息。
在看清屏幕上贺砚舟的名字时,她心脏惊跳不已。
犹豫片刻,点开来,上面只有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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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砚舟结束早会后,回去换了身衣服。
原定计划今早飞临城,助理把航班信息发到了他手机上,他顺便转给郑治,要他准备出发。
昨晚的雪下了一夜,一部分化在海中,一部分覆在了沙滩上。
天空浑浊,世界暗淡得仿佛只剩灰白两色。
贺砚舟站在落地窗前系领带,无意识地看着外面。
房中安静,他最后按着领带结向上紧了紧,转身时,不经意瞧见一旁玻璃上两道混乱且被拉长的痕迹。
他看了半晌,想起是什么。
这玻璃清洁工人擦拭得没装似的,一丁点指痕都尤为明显,何况昨晚朱序当做救命稻草般抓蹭。
贺砚舟屏了下呼吸,想起她扭动腰肢迎合自己的样子,她里面温热、潮湿,让他一时不能自已。
觉得闷,又把领带松了松。
他去倒了杯温水,走回来,靠坐在沙发扶手上继续欣赏她的杰作。他将水一口一口慢慢喝完,把杯子随手搁在茶几上,去浴室浸湿了毛巾,将那些印记抹去。
他这里不是绝对隐蔽,助理时常出入,郑治也偶尔上来送东西,除此之外还有清洁工人和厨师。
稍微有点生活阅历的人,不难看出是什么,他无
所谓,但私心不想她成为别人议论中的某个女人。
把毛巾扔一边,他拨开袖口看了眼时间,准备出门。
向外走时脚下踩到个什么东西,他稍微顿了下,撤回脚,低头看,沙发底部的空隙里露出一根棕色绳带。
贺砚舟弯腰捡起,是朱序的背包。她昨晚缩头乌龟似的逃走,随身物品都来不及看管好。
随他的动作,响起轻轻的细细的“叮叮”声。
贺砚舟把包翻转过来,发现仍是去吉岛背的那一只,肩带上还系着他送她的平安符。
一时思绪飞远,想起自己曾经也有一个,和这个样子差不多。
仍是15岁那年,与朱序初见面。
他在墙头帮人摘山楂,她坐树下,捧着脸静悄悄地看着他。
她开口第一句话问他围墙那边是什么,他说是海。
之后她没有开口,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的,没制造任何多余声响。
贺砚舟继续摘山楂,却已有些心不在焉。
没多久,他有意无意向下瞥去,发现她仍在看他,准确来说,她目光在跟着他的手移动。
贺砚舟大概猜出她意图,扬了扬手上的山楂:“想吃?”
她忽然正襟危坐:“酸吗?”
“有点儿。”
他顺势抛过去,山楂相当精准地落在她蜷起的**。
她没客气,拿起来蹭了蹭表面的灰尘,咬了一口。
“酸吗?”他也问。
她摇头,将那颗山楂斯斯文文吃干净了。
贺砚舟看着她面不改色的样子,口中生津,难以理解有人会偏好酸味。即使卫暂,也是拿回去叫袁奶奶放入大量的糖,制成罐头。
他又从树上摘了些大的,丢下去,有的落在她腿上,有的滚落在她脚边。
她俯身去捡,边捡边吃了第二颗,然后将剩下那些全部收进背上的书包里。
不远处的主殿台阶上,有个男人朝这边喊了句什么。
贺砚舟在高处,视野宽阔。
见那人身穿咖色条纹的Polo衫和牛仔裤,不是极胖那种身材,但被腰带勒住的啤酒肚略有些突出。他头发一丝不苟,向后梳得很整齐。
现在时节秋高气爽,却感觉这人一身油腻味。
贺砚舟瞧回树下的女孩,她在捡藏进草丛里的最后一颗山楂,对那唤声无动于衷。
等到终于捡完,她直起腰,双手遮在额前看向上方的贺砚舟,“太多了,谢谢你。”
“小事儿。”贺砚舟抬抬下巴。
“回去可以吃好久。”
贺砚舟点头。
远处那男人又嚷了几嗓子,不知何时,他旁边多了一个穿长裙的女人,她脚上是双白色高跟鞋,紧挨着他站着,两人几乎一样高。
贺砚舟提醒说:“在叫你吧。”
“嗯。”她应道,仍是没看那边。
她整张脸几乎埋进书包里,认真翻找着什么。
卫暂在围墙另一头没完没了地催促。
贺砚舟又看了女孩两眼,一时无话可说,打算翻身跳下围墙。
“等一下。”她忽然喊住他。
贺砚舟回头。
她费力向上抛来个东西。
这围墙足有三米高,她脚尖随着动作稍微离地,却力气小,扔的也不准。
好在贺砚舟身手够快,下意识俯身一捞,有根红绳子勾在手指上,视线略垂,看见下面坠着一个丝绒袋子的平安符。
贺砚舟不解地牵了牵眉头,目光询问。
她把书包重新背回肩上:“刚请来的,送你了。”
“送我?”
她点头。
贺砚舟想拒绝:“这么有意义的东西……”
“祝你平安。”
不等贺砚舟说什么,她已朝着主殿方向跑去。
发丝随她动作像把散开的扇子面,阳光下散发乌黑亮泽的光。
跑很远,她再次回头,高举起手臂朝他挥了挥,一蹦一跳的样子鲜活而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