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稍等。”
男孩等了会儿,再次瞧向她那边:“请问,大概要等多久?我赶时间去接机。”
朱序手上动作麻利,似乎没听到。
男孩提高声音:“老板?”
朱序应道:“稍等。三分钟。”
贺砚舟抬眸瞧了瞧她,片刻,回手将水瓶搁在桌上,起身走过去。
他问:“有什么需要帮忙?”
那人转头看过来,见面前男人一身黑色正装,相貌及气质上佳,压面而来的强大气场可以判断他绝非店员。
他反应了会儿才问:“想买束鲜花送我女朋友,有什么好的推荐吗?”
贺砚舟说,“玫瑰。”
“好像有些普通。”
贺砚舟:“刚听你说去接机,玫瑰热烈直接,如果很久没见,比较符合目前彼此的心境。”
对方略一挑眉,内心更加迫切。他目光扫向花丛,的确是那捧红玫瑰最为娇艳抢眼,便果断听从了贺砚舟的建议。
贺砚舟将整个花桶拎到操作台上,恰巧朱序也把包好的向日葵递交出去。她下意识抬眼瞧了瞧他,那番对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暗暗吐槽他当真只和玫瑰熟。
之后又陆陆续续忙了一阵子,墙壁挂钟的时针指向数字八时,店里才算清净下来。
满地的金粉、纸屑和摘下的叶子,朱序用脚尖拢了两下,抬起头,见贺砚舟正侧靠着躺椅看手机。
朱序撑着操作台:“还有工作要处理?”
贺砚舟有些随意地瞧过去一眼,翻转手机:“游戏。”
朱序托着下巴:“刚才多谢你。”
“下次记得多进些玫瑰。”
朱序忍不住一笑,“没想到贺总还有销售天赋。”
“我也刚发现。”贺砚舟幽默道。他快速结束掉游戏,将手机揣兜里:“店里应该请个人帮忙。”
“正在考虑。”朱序说。
“去吃饭?”
离打烊还有段时间,但朱序果断答应下来:“我洗个手,顺便拿包。”
贺砚舟起身,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经过操作台旁,从工具桶里拿了把弯头剪刀:“剪根用的?”
朱序回头,又点点头。
“借我用用。”他顺走剪刀,先一步出门开车去了。
临街开了许多家海鲜大排档,越是夜晚,越人声鼎沸。
随便找一家进去坐,朱序看了看有些杂乱的环境,征询他意见:“要不换一家?”
“我都行。”他其实在吃饭上面没那么多讲究。
“那点菜了?”
“好。”
朱序翻了翻菜单,点了份招牌海鲜拼盘和烤芝士红薯,贺砚舟又加了些烤串。
等菜期间,朱序摸了摸两侧衣兜,发现忘记带烟出来。她四下里看看,打算借故去附近超市买一包,转回头,发现贺砚舟正在看她。
他靠着椅子,一眼看出来:“要烟?”
“你有吗?”
贺砚舟摇头。
她想去买,准备起身时被他压了下手:“等等。”
朱序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贺砚舟:“借两根。”
大排档圈在老板自建的小院里,每张圆桌周围摆着几把塑料椅,桌桌相连,没什么空隙。
贺砚舟后倾了几分,扭头同背桌的大哥打了声招呼,低声说着什么。
周围太过嘈杂,朱序听不清交谈内容,只见到他并起中指和食指,往唇边贴了下。他身穿一件白衬衣,领口的两粒纽扣没有系,袖子也随意地挽到肘部,小臂线条紧实,手背可以看到明显的筋脉走向。
他的手不是那种养尊处优的精致,而是很有力量感,手掌大而厚实,手指修长。
朱序瞬间想起什么,无端脸热,迅速将视线挪向旁边大哥。
大哥喝得正尽兴,光着膀子,满面通红,豪爽地将一整包利群都塞了过来。
贺砚舟道谢,只抽出两支,其余还回去。
大哥又热情地划开打火机。
贺砚舟含着烟,倾身过去拢住火儿,片刻,点点对方手背示意可以了,又聊两句,方转回头来。
他就着口中含的烟,将另一支凑近了,快吸两口,点燃后,烟头反转进掌心,递给朱序。
身处闹市,他举止间带一丝散漫,是很放松的状态。
“谢谢。”朱序接过来,含在唇间。
等她抽了两口,他问:“还习惯吗?”
“可以的。”
两人便没再聊天,各自吸烟。
齐腰高的砖墙外是海,海浪反复敲打着岸边,声音单调而孤寂。
好在夜风还算温柔,轻缓地吹拂着头发。
背桌那位大哥正和朋友们高谈阔论,从国家大事到生意、女人,又一时情绪激昂,说这辈子“搞钱”才是最重要的事。
贺砚舟弹掉烟灰,朝朱序看过来:“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
“什么最重要。”
朱序随便说了两样:“吃饭,睡觉。”
贺砚舟没接茬,听出这回答足够敷衍,要笑不笑的,将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
朱序却会错了意,以为他过度解读,便着急着强调:“别想歪,单纯字面意思。”
贺砚舟好无辜,一摊手,无奈笑道:“我什么都没说。”
朱序默了默:“吃睡都好,挺简单的快乐。”反问道:“那你呢?”
“睡觉。”
朱序无语。
他却好心情地笑起来,并且直白补充:“目前阶段,不完全是字面意思。”
这话他看着她说的。
朱序抿了下嘴,几乎陷进他的目光围城。
正不知如何应对,服务员端着海鲜拼盘走过来,身体恰好隔在两人中间。
贺砚舟本叠腿坐着,侧身让了让。
朱序只看得到他翘起的那条腿,不知怎么想的,她趁机用脚尖报复性地踢了下他鞋底。他的腿随惯性动了动,人却没有太大反应,也没抬头,边将盘子挪向她,边无声笑了下,表情中含那么一丝纵容味道。
一顿饭下来,都是些无营养的话题。
背桌大哥早已离开,安静的环境将浪涛声无限放大,音响里放着歌曲,断断续续听不清唱的什么。
贺砚舟用纸巾抹了抹嘴,视线跃过围墙瞧着远处,安静等待朱序吃完那块烤芝士红薯。
红薯软糯,外皮是烤得焦焦的咸芝士,只是有点冷掉了,口感不如刚端上来时。
朱序吃干净,也抽一张纸巾擦了下嘴。
贺砚舟看回来,忽问:“你那儿方便吗?”
朱序心中咚咚了两声,清楚他的意思:“我该说不方便吗?”
贺砚舟没搭茬,直接起身:“时间不早了,送你回去。”有些时候,他有种不容别人说“不”的强势。
一路无话。
车子依旧停在那条窄长又黑暗的小路上,前面一道铁门,门那边依旧没有多少光亮。
脚下的路坑洼不平,不同的是,贺砚舟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那只手温热干燥,坚固而有力量,她指腹可以触到微微粗糙的皮肤质感。
“哪一栋?”他忽问。
朱序回过神来,抬手指了指:“就对面第一栋。”
“几楼?”
“三楼。”
先后上去,开锁进门,朱序顺着墙壁去摸开关,刚刚触到,就被贺砚舟按住了。
她转过身来,背部抵住了墙壁,极淡的月光顺窗口铺洒进来,她抬眸,眼前是盖过头顶的黑色影子。
来不及说点什么过度一下,他的吻直接压了下来。
朱序感觉到唇上湿软的触感,有一瞬忘记呼吸,好半天才急急去喘气,而黑暗中,这一声声,极其致命。
贺砚舟也被她搞得乱了气息,轻轻亲吻着她唇瓣,一手向上,托紧她后颈,另一手撑住墙壁。
两个人身高上的差距,使朱序不得不踮起脚来,掌心抵在他胸口,共享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不知在第几秒,她开始回应这个吻,轻启开唇瓣,舌尖抵了下他的。黑暗中只觉他一顿,下一秒,他便有些失控。
两人唇舌纠缠、含吮着,周围很静,只剩凌乱
交叠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