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温暖如春,让人瞬间忘却此时正是隆冬腊月。
晨光散发着浅浅的金色,洒满每个角落。
朱序往侧边迈了一步,背着手,站到他旁边去。她身上只罩了件他的白衬衣,长度刚好遮住腿根,大腿圆润肉感,小腿又纤细得过分,往那儿一站白生生的,如玉器般光滑润泽。
贺砚舟很喜欢,但除此以外更喜欢她的腰,惊叹竟能那样窄,到臀胯的起伏又能那样夸张,像一只纤颈丰肩的柳叶瓶。
竟惊奇,除了精神上的爱慕,对她那种单纯的生理性的吸引也达到最高浓度。
他收了视线,发现领带插错了位置,拆开重系。
朱序关注点一开始还在他身上,但女人的本能,会在镜前欣赏自己。她安安静静左右转动两下,手指梳理着松散的头发,又提腿弄了弄拖鞋。
贺砚舟渐渐被挤到镜子外面去。
朱序注意到,挽住他手臂,想将他拉进来些。
“啧。”贺砚舟手一抖,领带又散开了。
朱序抱歉地笑笑。她扳过他的身体,踮起脚,接过他手中的领带:“我来吧。”发现身高仍有悬殊,手上便用力拽动:“低些。”
贺砚舟一弓身:“拽坏了要赔的。”
“你先赔了我睡裙再说吧。”
贺砚舟:“谁先编故事来着?”
“是你好骗。”朱序不甘示弱。
“算准了我吃这套?”贺砚舟手指点点她鼻尖:“表面老实,背地里名堂一点都不少。”
朱序的脸有些升温,被他两句话羞得想要逃跑:“不跟你说了。”她转身。
贺砚舟一把将人捉回来,此刻贴得近,稍微偏头,轻吻着她的耳垂。朱序缩肩躲着,却被他掐着腰固定住,亲吻密集而细碎,气息纠缠,周围空气忽然之间变得暧昧浓稠起来。
朱序偶然间转头,见镜子中,他弓着背,衣冠楚楚,她费力地踮起脚,腰部后折,唯一可以遮盖身体的白衬衣早已走位上移。
阳光明晃晃,他亲吻着她的脖子。
朱序一个刺激:“……你要迟到了。”
贺砚舟也知不该,忽然理解纣王为何会被狐狸精所迷。面前这位,不正是彻头彻尾的小狐狸吗。
贺砚舟泄愤似的轻轻咬了她两口,松开她,退后半步。
几番折腾,领带仍没系好。
他无奈一笑,快速打着结:“乖,再去睡会儿吧,”朝窗外扬扬下巴:“地库有车,你待会儿出去随便开。”
“哦。”朱序抚了抚褶皱的衬衣,慢慢向后退着:“工作顺利。”
“谢谢。”他含笑道。
朱序又去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是十点,洗过澡,化上淡妆,准备出门。
她去地库转悠一圈,车都太名贵,便没有开。
约会地点仍是上次的火锅店,离贺砚舟住处不算远。
她到时,江娆已经按照两人喜好点了一桌子菜,毛肚、牛骨髓、耗儿鱼、猪脑花……
朱序吃了两口,便和她坦白自己同贺砚舟的关系。江娆消化了两秒,才让她继续讲述来龙去脉。
辛香的红油咕嘟冒着泡,热气弥漫开来。
时间慢慢流逝着。
朱序搅着蘸料:“基本就是这意思。”
“你真行,瞒我瞒这么久。”
“也才确定下来,并不晚吧。”她问:“边边角角的事,刘闯没和你提过?”
江娆瞪大眼睛:“他也知道?”
“多少了解些,去年的同学会以及在北岛的相遇,他都帮了忙吧。”
江娆难以置信,这么重大的事件,他竟一点口风都没有露:“看我回去怎么严刑拷打他。”
朱序说:“男人不像我们一样爱讲八卦,你以为应该共享秘密,也许他只觉得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插曲。”
“倒也是。”江娆夹了条鱼给她。
两人边吃边聊,一顿饭竟花了将近两小时。
朱序晚上回北岛,下次见面可能要等几个月甚至更久。
两人很多年的交情,临别前江娆仍不放心地嘱咐她:“所谓爱情,有时候太过用心反而不尽人意,今后相处别太较真,付出七分,留三分给自己。”
她加重语气:“知道吗?”
朱序默了片刻,郑重地点点头。
与江娆分开后,她回了趟西郊的住处,一年之间整理搬运过两次,室内已没有太重要的东西。朱序只将一些旧物清理扔掉,又简单打扫过卫生,便锁门离开。
她打车去锦图大楼,在大堂里等了五分钟,贺砚舟便从电梯中走出来。
朱序起身。
贺砚舟抬眸看向她,朝她一挥手,脚步未停。朱序小跑几步与他汇合,他伸臂将人一揽,朝外走去。
“我们去哪里?”朱序从他臂弯中抬头。
“带你去工厂那边转转。”
车程大概40分钟,越开周围越荒芜。
工厂大门的一侧写着“安全生产”警示语,进去后两边一溜青砖蓝瓦的联排厂房。
朱序坐在车中往外瞧,暗叹面积之广。
转个弯,车子在路边停靠。
几位年纪稍长、身穿车间制服的负责人迎了出来,纷纷道了声贺总。贺砚舟微微颔首,照顾了下朱序,便和几人边聊边走向对面厂房。
朱序注意到,厂房门侧立着一根半人高的细柱,上方顶着瓷碗大小的银色圆球。一位负责人先过去,两手捧住球体,交错摩挲了几下。
一人完成,换另一人。手法极像西方的水晶球占卜。
朱序也有样学样,两手在圆球上来回摸了摸。
趁人不备,她凑到贺砚舟旁边小声问:“是有什么说法吗,进去前还要进行一些仪式?”
贺砚舟看了她一下,说:“老一辈人比较讲究这个。花炮制作危险性较大,人身上磁场太复杂,怕把不干净的东西带进厂房里,所以要提前吸一吸。”
朱序点头:“原来是这样。”
贺砚舟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脸色稍肃:“你刚才有没有好好摸?”
“……我只摸了两下。”
贺砚舟朝前抬抬下巴,压低声音:“别让那老头知道,他最讲究这个,我都怵他。”
朱序不禁有些紧张害怕,朝前看一眼:“我要不要回去补一下?”
“那倒不用,心里头唱两遍红歌就成。”
朱序乖乖应道:“哦。”
贺砚舟说完向前去了,身后突然爆发一声笑。
朱序回头,发现郑治跟在后面。
他两步跨上前来,小声说:“老板逗你呢。”又朝门口指了下:“去静电用的。”
“……”朱序气坏了,他比她还会编故事,她竟傻兮兮深信不疑。过分信赖一个人,智商都开始偷懒了。
郑治好奇:“不会真唱呢吧?”
朱序心说你话还真的多,笑着答:“没有啊,其实我知道他在开玩笑。”
她转头,见他们已在前方停住,指着某处探讨些什么。贺砚舟背着手,在几人当中如松柏般挺拔,身上自带一种年轻而蓬勃的气息。
朱序默默过去,在他手上掐一下。
谁知他身后好像长了眼睛,快速握住她的手,人没有回头,言谈也依旧郑重而严肃,并未因为她的小动作有所分神。
朱序不敢挣脱打扰,任他揉捏一阵,谈话完毕方才放手。
一圈巡视下来,几位负责人先离开,贺砚舟带着朱序随便逛逛。
他指着一处运作中的机床:“烟花制作的第一步,扯筒用的。”
机器轰隆作响,几个工序下来,纸筒纷纷切割完成。对面的空地上,已整齐码放着若
干箱扯好的筒子,其中有长也有短。
朱序拿起一节:“怎么还湿湿的?”
“里面有胶水。”他说:“接下来会送去烘干。”
朱序望着庞大的机器,忽然有个疑问:“这种自动化流水线,不会影响传统文化的延续吗?”
“并不冲突。”贺砚舟说:“核心工序当然需要师傅操作,但对于基础步骤,机械辅助既能减轻人工消耗,又满足了产量上的需求。”
从厂区出来,贺砚舟吩咐郑治原地等待,他亲自开车,带着朱序,去往工厂后面的实验基地。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黑透,周围照明不足,视觉受限。
透过车窗,朱序只隐约看见眼前是片旷野,周围荒无人迹,寸草不生。
贺砚舟带着她下车,才见远处空地上摆着几个及膝高的纸箱。
走近了,竟是礼。花。弹。
朱序转头看了他一眼。
贺砚舟:“敢放吗?”
朱序说:“没放过。大概是不敢。”
“试试?”
“可以吗?”
贺砚舟想了下:“算了。”他蹲下来,拆开边角的引线,朝后一摆头:“站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