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钟宏顿了下。
“行吧,随她们去吧。”语气明显有些不高兴了。
气氛低迷,邢屹还在自顾自划手机,孟纾语下意识看他一眼,三秒后,他懒洋洋把手机放下了。
正纠结该怎么称呼那位老人家,邢钟宏就对她笑笑:“小语也是晚辈,叫我外公就行。”
“......好,外公。”
对面的男生哼笑一声:“爷爷,您有邢屹这个外孙还不满足啊,还想要个外孙女?”
邢钟宏戴上老花镜,斜他一眼:“邢皓南,吃饭少说话。”
邢皓南有一搭没一搭搅着小碗里的汤,酸溜溜道:“爷爷,我听我爸说,邢屹去年的生日礼物是集团股份,我就在想吧,我们都是您身边最亲的小辈,我生日也快到了,到时候您也给我安排一个呗?”
“你?”邢钟宏嘲他,“不学无术,白痴一个,还想跟邢屹比。”
“......”邢皓南顶了顶腮帮子,不敢对爷爷撂脸色,只敢瞪一眼邢屹。
邢屹正在给孟纾语盛汤,舀一勺就问一句:“这个吃不吃?”
孟纾语顿了顿,其实都看不出那是什么食材,但在别人家里不能挑,她果断点头说:“吃。”
邢屹睨她一眼,似乎知道她在说假话,没给她盛那个,只舀了别的。
一小碗清澈鲜甜的海鲜汤放到她面前,里面的虾仁和鲜贝都是她爱吃的。
“待会儿再喝,烫。”
她乖乖点头:“好。”
邢皓南一脸吃了瘪的表情,因为邢屹根本没搭理他,注意力全在这个女孩子身上。
他只好转移炮火:“你叫......孟纾语是吧?”
孟纾语抬眼看他。
“嗯,你好。”
“你好你好。”邢皓南摆起公子哥的架子,细细打量她,“啧,名字挺好听,长得也漂亮。听说你住在邢屹家,还习惯吗?”
“还可以。”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爸爸卖茶叶。”
“哦,路边小摊贩?”
“......不是,就是普通的门店。”她拿起勺子喝一口汤。
“哦,看来是一般家庭。那现在近水楼台的,你想不想攀上邢屹?”
她手腕一顿。
空气沉寂几秒,邢钟宏已经忍无可忍:“不想吃饭你就滚出去!”
邢皓南被慑了一下,怂兮兮地咕哝:“开个玩笑嘛,那么认真干嘛。”
一桌子人静了会儿,邢皓南又冷不丁问:“那你有没有男朋友?”
“......没有。”
“没有啊?啧,长这么漂亮,我还以为你谈过好多个呢,你让我想起留学那会儿碰见的那种女的,绝了,到处钓凯子,私下玩儿那么花,表面还一个劲地装清纯呢,哈哈......”
孟纾语攥紧勺柄,觉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恶意。
邢屹气定神闲给她剥蟹腿,掠了对方一眼,轻笑一声:“表哥,最近行情怎么样?”
邢皓南嚼着东西问:“什么行情?”
“听说前段时间大舅断了你的生活费,你一分钱都没有,在纽约怎么过?陪白男一夜春宵挣外快?”
邢皓南登时涨红了脸,差点爆粗:“你他——你说什么呢?!”
邢屹把剥好的蟹肉放她碗里,慢条斯理脱下一次性手套:“表哥,别张嘴了,你牙上有菜。”
第12章 回吻「这极致疯狂、病态的爱」[小修……
邢皓南慌忙拿起手机照前置,发现牙缝里并没有菜。
他霎时气饱,筷子一撂:“爷爷,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邢钟宏哼笑一声:“就这态度,还想要股份?”
完了,他立马凑上去讨好:“爷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嘛,股份我还是要的......”
邢钟宏挥挥手:“我看你不太想要,走吧,回去吧。”
邢皓南又央求了一阵,无果。
他觉得自己被当猴耍,哼一声,气鼓隆咚地走了。
邢钟宏悠闲喝汤,波澜不惊道:“小语不用理他,说他白痴都是在夸他了。”
孟纾语发现了,原来邢屹的间歇性毒舌是遗传外公。
“老先生,嘉嘉来了。”方姨笑着通知,随后进来一个女生,模特身材波浪卷,妆容光彩照人。
常嘉把礼品交给方姨,扫了一眼餐桌上的人,尴尬一笑:“啊,好像来得不巧。”
“没事儿。”邢钟宏心情不错,摆摆手让她落座,“不就是添副碗筷的功夫,一起吃吧。”
孟纾语跟常嘉对上视线,对方跟她说了声“嗨”,她回一个得体的笑。
常嘉又用熟人间的微妙眼神看向邢屹,邢屹没搭理她,转头问孟纾语:“吃饱了?”
她顿了两秒没说话,他就知道她已经吃不下了。
他牵起她的手起身:“走。”
她定在原地,小声劝:“不太好吧......”
邢钟宏笑笑:“没关系,有事儿就先回去吧,下次再来。”
“......好的,外公再见。”
桌上少了两人,常嘉兀自落座,戴起手套接过邢钟宏手里的蟹腿:“我帮您剥,我最会剥蟹了。”
邢屹闻声回头,冷森森盯着外公:“还吃蟹?您下回痛风别打电话跟我哭。”
邢钟宏心虚:“哎呀,吃一点又不碍事,你快回去吧,别在这儿盯我。”
邢屹不屑地收回视线,牵着孟纾语的手走远。
她不想被误会,下意识挣脱开,他就加重力道锁住她,两人的掌心纠缠出热意,她心跳跟着加快。
常嘉看着两人走远,不露声色问:“那个女孩子是谁?”
邢钟宏简单解释完,常嘉露出稀奇的眼神:“真的假的,邢屹被夺舍了?居然肯让别人住进他家里,之前我去给莱姨送礼物,坐一下沙发他都看我不爽。”
邢钟宏笑笑说,或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吧。
...
孟纾语一路被他拽着走,出了院子又被他塞进车里。
太阳穴一阵一阵地疼,她觉得他又快犯病了。
每次她一抗拒他的接触,或者露出一点点讨厌他的表情,他就像干柴遇火,整个人燥得厉害,有时又冷森森的,沉默比说话还可怕,吓得她心慌。
等邢屹带着一股冰冷气场上车,她静了半晌,小声说:“来之前都说好了,你不要做什么出格的行为。”
刚说完,车子忽然加速,窗外路灯掠出残影。
她立刻攥紧安全带,邢屹头也不转地问:“帮你剥蟹也算出格?”
她抿抿唇:“我没说那个,我是说你牵我的手,还故意不放。”
邢屹攥了攥方向盘,撇过头沉默,很快又目视前方,嘲弄地笑了下:“就这么讨厌我。”
孟纾语一时哑然,别过脸看向窗外,本想让气氛稳定下来,邢屹却越开越快。
跑车如风似火驶上高架桥,引擎声震耳欲聋,强烈的推背感让她呼吸发紧,越来越怕:“你开慢一点啊......”
邢屹无动于衷,沉声问她:“你到底讨不讨厌我。”
“你先减速!”
“你先回答。”
转眼已经冲下高架,一辆货车被他甩在后方,她捏了把汗,忍无可忍地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要这样?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吗,还是说我跟你确实有仇,所以你要千方百计欺负我?你从小就这么坏这么阴暗吗,在长辈面前装得懂事孝顺,私下却是不折不扣的禽兽,难道你妈妈没教过你——”
她喉咙一紧,快速咽了后半句。
邢屹和母亲关系不好,她不能在这种时候火上浇油。
下意识祈祷
刚才的字眼被引擎声盖过,转头却看见他青筋爆起的手臂。
孟纾语浑身僵硬,手腕开始发抖。
如果他发起怒来对她做些什么,她根本无法反抗,万一到时候,两人激烈争执,她败下阵来,横尸荒野......
突然一阵急刹,她心脏跳到嗓子眼,邢屹倾身靠近,她躲闪着喊他别过来,他却看也没看她,径直打开车斗,砰的一声,她眼含一点生理泪水,模模糊糊看见他取走烟盒和金属打火机,转头下了车,甩手关上车门。
倏然一静,她全身都麻了。
连接市郊的道路宽敞而冷清,偶尔有车辆驶过,车灯时远时近。
邢屹倚靠在车前抽烟,身上的戾气缓缓淡去,沉得无比安静,不知在想什么,他微仰起头,吸了口烟,烟雾许久才吐出,喉结上下涌动,雾气弥散在路灯下,一双锋利眉眼染上一层迷蒙。
他今天穿了一件休闲白衬衫,衣袖挽折至臂弯,在月色下懒懒站着,无疑是矜贵冷淡的少爷模样。香烟燃了一半,一只萤火虫忽然飞到他肩上,他轻轻把它弹落,让它飞走。
终于,他指间的火星陡然熄灭,抽完一支烟,他又靠在车前吹了会儿风,等烟味散尽才回到车里,一路匀速驾驶,一言不发。
孟纾语悬着的心缓缓落地,却又难说究竟是什么心情。
经过这一晚,两人毫无交流。
像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