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邢屹出现。
这个衣冠禽兽,占有欲强得变态,就该找个笼子关住他。
趁电梯还没上行,孟纾语心惊胆战地溜出去,回过身,一视同仁地微笑:“拜拜,我先走了。”
李时然默认她跟自己道别,开朗回笑:“拜拜!你准备去食堂吃饭吗?”
“不,我回家吃的。”
“好,明天见,有空请你吃饭。”
孟纾语刚要随口应下,视线一晃,邢屹正用暗欲横生的眼神看她。
她心头一紧,头也不回地走了。
电梯门悠然关上,李时然神清气爽:“怎么样,那个女孩子很可爱吧?可惜我们不太熟,如果可以早点追她就好了。”
邢屹漫不经心转头,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他。
李时然接过视线,笑容登时僵住。
为什么,为什么邢屹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要命了,被这么盯着,他莫名有种自己大限将至的感觉。
下一秒,邢屹眼里的冷戾收放自如,恢复一如既往的懒散调子,颇有闲情逸致:“有没有人说过,你脑子有点儿钝。”
李时然愣了几秒,很快又安心了。
刚才一定是错觉。
他摸摸后脑勺,怪不好意思的:“是诶,我朋友经常夸我顿感力强。”
邢屹撇过头,微带嘲意地笑了下。
的确很钝,钝得软硬适中。
尤其是脖子那一块,非常适合磨刀。
-
傍晚,孟纾语快速离开学校,直奔毛婧婧的公寓,在好友身边寻找阔别已久的踏实感。
毛婧婧窝在沙发,拿平板看电影,邀她一起看,说是引人入胜的惊悚片。
孟纾语坐到旁边,屏幕里男帅女靓,很养眼。
进度条已经过半,她需要剧情回顾:“前面讲了什么?”
“讲男主很爱女主。”
“啊?这种设定为什么是惊悚片?”
毛婧婧绘声绘色地说:“因为男主很爱女主,但女主一直不爱他,于是男主就把她的心脏取出来,移植到预先设定好程序的仿生人身上。那个仿生人长得跟女主一模一样,甚至有表情、会说话,她每天都会对男主说‘我爱你’,‘我离不开你’,男主每天都会吻她,甚至带她参加各种晚宴,跟所有人介绍这是他的妻子。到了深夜,男主就会抱着仿生人,贴到她胸口前,听心脏通电之后永不停歇的跳动声。”
孟纾语欲言又止:“那......女主本人呢?”
“她本人去世了,死后,没有心脏的身体就在男主实验室的福尔马林里泡着。当仿生人电量耗尽的时候,男主就会隔着巨大的玻璃瓶拥抱真正的女主,看她泡在液体里安静美好的容颜,对她说,‘Ella,你还记得我们的曾经吗?第一次见你,你明眸善睐——’”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实在毛骨悚然,“我们别看这个了,看《爱宠大机密》吧。”
毛婧婧体贴照做。
屏幕里的灰调画面换成了童心洋溢的彩色,毛茸茸的兔子老大活蹦乱跳,孟纾语的心终于落地。
她用紧张沁汗的掌心,摸了摸自己完好无缺的心脏,很难不胡思乱想。
邢屹这个表里不一的变态混蛋,早就给她设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局。
在她脆弱的时候温暖她,在她危险的时候保护她,在她感动的时候攻陷她,一步一步地诱惑,直到她心甘情愿掉入陷阱。
以身入局,就没有轻易逃脱的机会。
她妄想某天,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退出,邢屹那双眼睛却一直盯着她,坚决不允许。
再这么拉扯下去,万一哪天闹得鸡飞狗跳你死我活,邢屹也把她的心脏......
够了够了,不能再想了。
浑身的血已经冷得能做一杯冰美式了。
-
晚饭时间,孟纾语提心吊胆回到家。
院子里暖灯洋溢,庭院的露天桌上摆着酒瓶和小食,老孟正跟邢屹对坐聊天。
“喝酒吗?”老孟正要往邢屹杯里斟白酒。
他得体婉拒:“抱歉孟叔,我不会喝酒。”
......你再装。
孟纾语推开院门。
“没事,我给你倒一点,喝不喝都随意,就当陪叔叔解闷了。”
咕噜噜斟了小半杯。
“够了,谢谢孟叔。”
老孟转头:“诶?小语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
孟纾语别了别单肩包的带子,回身关好院门:“我去找婧婧了。”
“哦,她的发财树还好吗?”
孟纾语莫名幽怨,盯着邢屹的侧脸说:“死了。”
邢屹不喜不怒地动了下嘴角,默不作声抿了口酒。
孟纾语若无其事走向门前台阶,聊天的声音落在身后。
“我女儿吧,天生没什么脾气,遇到事情也总为别人着想,小时候有男生欺负她,她为了不让我担心,硬是不跟我说,现在她离家上大学了,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我更不放心。唉,我明早就回去了,你俩在一个学校,平时多留意留意,要是有人欺负她,你一定要告诉我,拜托你了。”
邢屹坦然应下:“孟叔,您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她。”
“......”
孟纾语几度欲言又止。
回房间待了会儿,邢美莱给她发语音:“小语,你看见客厅那套翡翠杯盘了吗,帮姨拿到三楼藏品室里放着。刚给他俩发消息一个都没理我,气
死我了。”
孟纾语依言把东西放进藏品室。
里面琳琅满目的古董,她都不敢细想这一屋子的总价。
小心翼翼放好翡翠杯盘,直聘软件忽然有了消息提示。
她顺势坐到一旁的高脚木凳上,点开手机。
何太太:[你好,在吗?看你简历里说擅长弹钢琴,请问有十级证书的照片吗?发过来吧,我想看一看]
为了美化简历而写进去的才艺,居然被注意到了。
她认真回复:[不好意思,我想应聘的是英语家教]
对方坚持己见:[来当钢琴老师吧,我给你涨时薪,三百怎么样?]
一小时三百,很诱人了。
但她心下疑惑。
都说术业有专攻,为什么这位何太太不直接聘用音乐学院的学生?
对方善解人意地说:[我儿子四岁,有自闭症,不太好相处,之前找了好几个钢琴老师教他,都是干不到两天就走了。你这次来,我给你三天试岗期,你接受不了的话可以辞职,我照样给你结清三天的薪水,可以吗?]
孟纾语考虑片刻,回复:[好的,谢谢您。]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她把证书照片发过去,询问什么时候面试。
[周六吧,到时我打电话通知你]
[好的]
解决完兼职的事,孟纾语心情不错,正准备离开藏品室,房门忽然被推开。
她已经有了条件反射,下意识绕到凳子后方,手机藏到身后。
“......你来干嘛?”
邢屹反手关门,锐利目光盯着她,手指勾住门锁按钮轻轻一抬。
咔。
反锁了。
孟纾语默默后退,不敢轻举妄动。
这屋子里任何一件,刮花了或者碰碎了,她后半生就要踏上还债的不归路了。
她紧张吞咽一下:“你有什么事吗?”
邢屹最不喜欢她故意客气的样子,他黑沉着脸,上前盛气凌人地挪开凳子。
她避之不及,被他抱到另一侧的桌案上。附近堆竖着无数幅古典油画,她被全面包围,唯一的出口只有身后的通风窗。
跳下去会瘸的,她打消这个念头。
但还是下意识往后挪,邢屹突然攥着她膝弯往前一拉,她不小心撞到他胸膛,小声啊了一下,他低身捧起她的脸,手指揉揉她鼻梁:“疼不疼?”
其实不疼,但她要装作疼的样子,他才不敢对她做出更过分的事。
于是挤出一滴眼泪。
不料他一眼就看破伪装,心疼不到三秒就开始兴师问罪:“不打算解释一下?”
她抬眸,委屈巴巴吸一记鼻子:“解释什么?”
说话时又悄悄往后挪,邢屹按住她膝盖,非要让她双腿缠紧他的腰。
“不是说没加异性的联系方式吗,转眼就当着我的面冒出个李时然?”
他语气越平静,她就越心慌,挪开视线讷讷说:“我加他微信是因为,我们下个月要一起参加辩论赛,你不能连这个都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