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郁放空片刻,缓缓牵起嘴角。
半小时后,卧室里响起吹风机运作的声音。
他的手机放在围栏上,忽然也响起一声提示音。
屏幕亮起,一组清晰的视频缩略图跳出任务栏。
伴随一行文字。
【2:27:49——您的「puppy」正在房间里活动。】
第34章 回吻骨头都软了(一更)
孟纾语吹完头发,打了个喷嚏。
奇怪,怎么总感觉有人在看她。
哦对,阳台还有个活物。
她刚要转过身,邢屹已经从身后抱过来,她茫然侧头,他借机在她唇角啄吻,手指揪她睡裙领口的绸带,又往外勾了一下,洗完澡只穿这一件,齿印吻痕交错斑驳,赫然在目。
他低头扫一眼,忽然不着痕迹地笑。
孟纾语怔了下,心跳倏然加速,他怎么这么烦呐,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颜色废料。
邢屹扣住她肩膀恶劣地拧一下,她下意识哆嗦,被他圈在怀里,听见他犯浑说,早知道洗澡前就不必直接擦干净,而是留住,画一样,很有意思。
她面红耳赤,咬着唇支支吾吾:“你真是太......”
“太怎么样?”
“太烦人了。”她硬气地说。
“是吗?”他揪她,“再说一遍?”
被他使坏,她陡然瑟缩,像被蜜蜂蛰了一下,邢屹贴着她脸颊威胁,说不说?再不说就咬了,她心想咬就咬,轻哼一声:“没听清吗,我说你烦人呢。”
已经学会有恃无恐了。邢屹低笑一声,直接在她后面扇了一下。
她轻叫出声,明明不疼,整个人却僵滞一瞬,一路从耳根子红到了肩膀。
他没怎么用力,就是想逗逗她,又让她受了一记掌掴,说要在门后装一面镜子,到时候让她踮着脚尖撑住镜面,他就这么随心所欲地欺负,看她会羞成什么样子,会不会一边骂他一边哭,泪水一涌而下,像小时候玩的水球游戏,把红色气球用力一捏,清水哗啦啦像瀑布一样流下。
欠扁!
她像被黑鹰盯上的小仓鼠,倒腾两下快速逃开,随手抓一个玩偶砸他,作案完毕,鱼一样钻进被子里。
玩偶飞到半空,邢屹稳稳接住。
似乎被开启了记忆阀门,他看着手里的东西,眼睛眯了下。
这只玩偶,不知被她殴打了多少次,原本圆乎乎的脑袋都有点扁了。
邢屹冷不丁出声:“这个你还留着?”
她定住。
“等等!”
刚要起身去抢,邢屹已经瞥见玩偶后面的小标签。
上面有一行泛灰的数字,用中性笔亲手写下的,她的字迹。
「5.21」
他的生日。
“你还给我。”
她气呼呼夺走玩偶,可惜跪在床边重心不稳,啪一下倒进他怀里,迎面撞到不可名状的地方。
邢屹就这么站在床边抱住她,沉默片刻,一手搭在她头发上揉了揉,另一手捧起她的脸。
她仰头看他,眼底雾蒙蒙的,有点懵。
邢屹低垂视线,指腹抚过她眼角。
孟纾语坐在自己脚后跟上,跟居高临下的幽邃目光对视,无意识吞咽一下。
姿势有点怪异。
两人心照不宣。
其实两年前,邢屹醋坛子打翻气急败坏那天,她也很不高兴。
然而,虽然在气头上,她还是选择记下他的生日,记下了他想从她这里收到生日礼物的愿望。
可惜他五月份就出国了,邢屹生日那天,两人隔着太平洋,谁也不过问谁。
空气安静。
邢屹端详她迷茫的表情,指骨蹭蹭她嘴唇,又摸到她喉咙。
粗砺指腹轻轻摩挲:“一直想放点什么进去,又怕把你撑坏了。”
“......?!”她心惊胆战钻回被子里,“不可能让你放,你想得美。”
他笑了下,走进浴室。
水声响起。
孟纾语用被子蒙住头,沉下心。
她相信邢屹没有骗她。
她相信他不会坏到那种程度,相信他从始至终没有伤害过弱小生物。
闷了会儿,孟纾语掀开被子,深呼吸汲取氧气。
一阵短暂的心安,下一秒又免不了担心。
他疯狂的占有欲像定时炸/药,先别说未来能不能适应,光是现在的程度就已经让人窒息了。
如果他再变本加厉,她完全招架不了。
进退两难,她仿佛钻进了死胡同。
喜欢他,但又无法彻底喜欢他。
好像小动物在田野里打滚玩闹,一阵欢快后发现,身上沾了毛刺刺的苍耳,不拔就难受,拔掉反而疼。
除非苍耳有了觉悟,自己把自己变成毛茸茸的蒲公英。
——滋。
手机震动。
孟纾语提心吊胆地点开,祈祷不是导师。
导:[根据我的批注,认真修改,尽早发我(玫瑰)]
“......”
老师半夜三更不睡觉吗。
好敬业,她忽然于心有愧。
乖乖回复:[好的老师,我会尽早发给您的]
于是灰溜溜爬起来,抱着笔电修改论文。
坐累了,她把电脑搭在床尾凳上,改成趴着,双脚翘在半空有一搭没一搭地晃。
邢屹洗完澡,直接从背后覆过来,暖烘烘的,手臂圈住她肩膀,亲来亲去故意捣乱。
“别写了。”他鼻尖蹭到她耳垂,气音里全是蛊惑。
孟纾语动了动肩膀,想把这只祸国殃民的灰狼抖下去,可是他身子骨太重了,她越挣扎他就越覆得越紧,一只手还不停作乱。
她一时羞恼,只能借用最后一点力气,抬起胳膊怼怼他:“好了,你快点下去,我要继续写了。”
不尽早写完发过去,怎么对得起导师半夜给她做的批注。
邢屹兴致缺缺抬眸,手臂撑起一点距离,她稍微回头就能看见他喉结。感觉很微妙,自己像躲在一个由体温搭建的帐篷里,暖热的安全感。
他看了眼电脑屏幕,手指在触控板上轻轻滑动,翻看她的文件夹。
参考文献和专著堆积成山,一水的精神分析法,内时间意识现象学......
邢屹催她去睡。
“先睡觉,我给你弄。”
她怔住:“这是毕业论文,你不可以帮我写的。”
他说当然不是帮你写,只是帮你整理一下,提供一些思路。
孟纾语犹豫片刻,躺回被子里。
一沾枕头就困了,她迷迷糊糊朝远处瞄一眼,邢屹把电脑拿到了桌上,坐下来开一盏台灯,指尖敲击键盘的力度刻意放轻。
他要是一直这么温柔就好了。
这么想着,她沉沉合上了眼。
做了个凌乱的梦。
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漆黑的小方盒子里,抬头,周围全是闪烁的小红点,像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让她无处遁形。
她慌乱转过身,眼前又是一幕巨大的电子大屏,一帧又一帧放映着她的成长片段,儿时的她对着镜头笑,背着书包奔跑,穿过野花烂漫的小径。
一时间,她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只能被童年的自己拽着跑,一直跑,直到面前出现一条长廊。
长廊,长廊......这是话剧院的长廊。
话剧院,妈妈也在,她继续跑起来,推开每一扇棕红色的门,四下寻找,一声声地喊,终于听见回音,“小语?”
徐以婵还是年轻时的模样,扎着低马尾坐在一束聚光灯下,手里翻着一卷剧本,笑容绽开,“小语过来,到妈妈这里来。”
她揉了揉眼,喜极而泣地跑过去,母亲张开双臂抱住她,她拱在怀里哭,一直喊妈妈,徐以婵温柔地笑,抚摸她头发,“怎么哭啦,小语好爱哭呀,不哭了乖乖。”
她抽泣着说,妈,我好想你,我最近发生了好多事,可惜你都不知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喜欢他,他好像是个混蛋,但他又特别好,好到我一直在想他,想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