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也想不起来上回用完为什么给放这儿,拿出来抖抖:“差点忘了。”
宋逢林抛出一个“难道不是已经忘了吗”的眼神,嘴角翘出个弧度。
陈韵表面不为所动,坐下来悄悄踩他的脚,再碾两下才高兴。
疼倒不疼,只叫人有点心猿意马。
宋逢林估摸着是自己最近日子过得太悠闲,饱暖都开始思淫/欲了。
他的心思不着边际地开始浮动,再看孩子就有种别样的“碍眼”。
陈昕阳还不知道自己招爸爸“烦”,早饭吃到一半开始耍赖。
宋逢林催了又催他都磨磨唧唧不肯好好吃,只能提高音量拍一下桌子:“陈昕阳!”
连名带姓的,吓得陈昕阳愣住。
他有生之年里看到的全是爸爸的笑脸,两只手下意识地捏在一起。
不常发脾气的人,很容易对自己的失控反省。
宋逢林就是这个性格,语气一软:“爸爸让你干嘛来着?”
陈昕阳乖乖地坐好:“吃饭。”
宋逢林愧疚更甚,摸摸儿子的脑袋没说话。
他一整天都惦记着这件事,午休的时候专门跑到附近商场去吃饭。
吃的是碗普通的牛肉面,逛的是乐高
店,里头就没有便宜的东西。
宋逢林对全家都很舍得,挑了几个四岁能拼出来的款式,瞅着都觉得有点脸熟,又辨认不出哪个是家里的同款,拍照给老婆发消息:【这些能买吗?】
陈韵在琢磨刚到货的冰淇淋机,听见提示音响也没马上看。
她倒腾着几样原材料,寻思先做个什么口味的试试。
等做好决定,她才是想起来自己还有未读消息。
陈韵点开他发来的照片看,回复:【儿童节礼物你不是买了吗?】
宋逢林从二楼逛到五楼,就为了等她的意见。
他手机一直捏着,察觉到震动停下脚步看:【不是礼物,就是想给孩子买,怕买重了】
陈韵:【没重。】
那就好,宋逢林下楼去买单。
他也没偏心,还给女儿带了礼物,大大方方拎回公司。
路过前台,人家跟他打招呼:“宋总,有你的快递。”
快递?宋逢林平常很少购物,一时想不起来买过什么。
他顺手把东西放下,问:“有剪刀吗?我拆开看看。”
前台递给他一把,很懂尊重隐私地把视线移到电脑屏幕上。
宋逢林划开胶带,拆出了一盒喜糖。
这下他想起来是谁了,顺便说:“我离职后也许还会有寄来公司的快递,得麻烦你另外帮我转寄。”
说句实话,光靠麻烦两个字肯定是不够用的。
但前台跟陈韵有私交,关系一直不错。
她比个OK的手势:“没问题。”
宋逢林客气地说声谢谢,回办公室后先给老同学发祝福。
老同学:【知道你是大忙人,婚礼肯定没时间参加,正好下礼拜我出差去宁江,请你喝酒能来吧?】
宋逢林:【我正好快离职了,很有空】
老同学:【巧了不是,成都来不来?】
大概是觉得几句话说不清楚,下一秒打来个视频。
宋逢林也好久没见这位朋友,接通后惊呼出声:“你现在这么瘦。”
他都快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错,皱着眉微微思考。
老同学:“咱这不是要当新郎官了嘛。”
他把摄像头拿远,全方位地展示自己。
宋逢林低下头看一眼自己的肚子,心想自己结婚的时候也是瘦的。
他点破对方的意思:“你打视频就是为了跟我炫耀吧?”
老同学挤出肱二头肌:“当然不是。”
这人,意图简直是昭然若揭。
宋逢林又跟他聊两句,约好下周见面,把手机推一边。
才刚放下,天边一道惊雷。
仿佛要偃旗息鼓的雨又有卷土重来的架势,远处的云都是黑压压一片。
眼看着是要下大雨,宋逢林喃喃:“不会下到后天吧。”
后天就是儿童节,早上幼儿园有亲子运动会,孩子们早预定好爸爸要参加,一直期待着。
计划赶不上变化,天气预报也不是人力能左右的。
宋逢林不过是发微信给老婆嘟囔两句,还能怎么办。
陈韵下午约了周佩琳,收到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店里聊天。
她扫一眼把手机屏幕倒扣,接着刚刚的话说:“讲句实话,投资我也不敢有大动作,上有老下有小的。”
周佩琳能和前夫一起白手起家,自然是个敢拼敢闯的人。
不过真正的朋友,不是只把自己的观点和想法灌输给别人。
她道:“你是对的,尤其谁跟你讲有一本万利的生意,马上跑得越远越好。”
陈韵:“我连买房都尽量高首付,像是投机取巧的人吗?”
这个周佩琳倒是持相反意见:“其实你爸妈住那套当时没必要全款的,现在宁江房价涨得多火热,亏了。”
自己住的,只要没有卖掉就是固定资产。
陈韵也看不到钱在哪:“没事,不亏就行。”
周佩琳不免羡慕:“还得是从小什么都有,才能豁达得起来。”
她就不行,连高考志愿没填好,到十几年后的今天还放不下。
陈韵笑笑算是默认:“我的好运也是从小就用尽了,估计没啥发大财的机会。”
至于人生的遗憾何必再提,反正一切无法从头再来,索性权当没有吧。
小富即安嘛,周佩琳:“不过说真的,宋逢林的股份,我的建议是卖掉。”
怎么就直奔主题了,陈韵:“吃晚饭的时候再说正经事,我比较没有抛家弃子的罪恶感。”
她总是怕没能对孩子们尽心尽责,冷落一天都怕他们心灵没办法健康成长,外出总是带着点忐忑。
周佩琳:“你这说得我都快有了。”
又苦笑:“过年那阵我还在发愁没孩子,现在想想反而是好事。”
离婚对两个人来说就已经是不容易下定的决定,对三个人而言更为复杂。
陈韵:“老天爷都在帮你,以后人生肯定顺顺利利的。”
会吗?周佩琳唯余叹息:“希望上天保佑吧。”
安慰的话说得太多,陈韵也变得词穷,只能无声碰她一下,起身去倒水喝。
她再坐下来的时候顺便看手机,把几条消息一次性回了。
宋逢林刚下班,在去幼儿园的路上。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中午刚买的东西,没能腾出空,等接到孩子更顾不上。
儿子被风吹得向后退,女儿捡着水坑走路。
宋逢林光是制住他俩都费好大力气,到家整个人长舒口气。
刘迎霞在做饭,从厨房里探出头:“淋湿没有?毛巾在沙发上。”
岂止是淋湿,光是陈星月的裤脚就能滴出三斤水。
她都没办法大步走路,慢悠悠地挪进洗手间。
宋逢林给她拿干净的衣服,再给儿子也换一套。
陈昕阳惦记着新玩具,换好后迫不及待地拆开看,抱着想跑去跟奶奶炫耀。
可他没发现地上还有水,整个人往后一仰,后脑勺砸在地上,哭得那叫撕心裂肺。
宋逢林眼睁睁地看着,可惜手不够快没能救起来。
他自责不已,赶紧抱着儿子哄,哄完却还是担心,百度脑震荡的具体表现吓唬自己。
刘迎霞摸摸孙子的后脑勺:“肿起来了。”
陈昕阳眼泪还没干,注意力已经全放在玩具上。
他撅着屁股趴在地垫,颠过来倒过去地研究图纸。
看这样子,应该是没啥问题。
宋逢林知道岳母的性格,赶紧说:“妈,知道玩就肯定没事的。”
刘迎霞也不是第一天带孩子,只是风吹草动难免都上心,叹口气:“没事就好。”
到底顾忌是女婿,欲言又止回厨房接着做饭。
孩子是在自己面前摔的,宋逢林不自觉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