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昕阳此时不甘示弱地挤在妈妈和姐姐之间:“我也很棒!”
他一激动,水泼出来半杯,愣愣地在原地眨巴眼。
陈韵接过他手里的杯子:“谢谢宝贝,但是先把地擦擦。”
陈昕阳一口气抽好几张纸,蹲下来认真地擦。
他擦完觉得还是需要再被表扬一下,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示意着:“妈妈我擦好了!”
陈韵可不敢说他有点浪费纸,心想等下次再提醒,现在把不要钱的好话先往外丢。
她也是二胎养出点经验,有点风吹草动的影子就知道先把孩子的情绪哄好。
妈妈配合,陈昕阳称心如意。
他得到被爱的安全感立刻去追求一些更高难度的东西,凑到姐姐边上讨要关怀。
陈星月刚结束一个“大项目”,正是成就感最爆棚的时候。
她心情好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姐姐,大方地把平常自己独占的玩具分弟弟玩。
姐弟俩甜甜蜜蜜,陈韵生怕自己再被注意到,赶紧躲进厨房。
宋逢林听到开门声还以为又是儿子,这次头也没回:“妈妈还要喝水吗?”
陈韵看着他翻动锅铲的背影:“喝。”
听见她的声音,宋逢林明显更高兴,扭过头面带笑意:“怎么没使唤孩子。”
陈韵吐槽:“你儿子干活,我就喝得上半杯。”
又问:“还剩几个菜?要不我炒?”
宋逢林:“不用,马上就好。”
他对自己的做饭水平认知清晰,提前声明:“你要不喜欢少吃点,孩子睡了再叫外卖。”
陈韵:“我对厨师可是很尊重的。”
宋逢林心想就别玷污厨师这俩字了,又不愿意说她用词错误,从柜子里拿出漂亮盘子都用上,说:“色香味不全,走点歪门邪道。”
陈韵:“也没那么差劲,实在不行多喝点水。”
宋逢林的厨艺有个致命缺点,就是调味料下手极重。
他很小的时候开始养活自己,对食物的要求是菜少饭多顶饱。
这种劳动人民的主流食谱很大程度甚至影响他的味蕾,以至于婚后用很长一段时间来融入这个家精致的饮食习惯。
没错,就是融入。
大概是今天何晴晴提起过,陈韵现在从哪方面看都觉得他在这段婚姻里确实付出许多。
她心想如果自己嫁到一个吃不到一桌的家庭会是什么样子,连掀桌的动作都在脑海里演练好,没有目标的视线慢慢聚焦。
宋逢林看她上下打量自己,问:“怎么了?”
陈韵:“你衣服溅到油了。”
宋逢林:“没事,这衣服之后也穿不上。”
陈韵揶揄:“没事,你新的买了也长得像旧的。”
宋逢林从前对穿衣打扮不讲究,甚至可以说是回避,旧的衣服到了不得不扔的时候,就会买件几乎一样的再穿上。
他从这种固定里获得安全感,一度希望公司可以给发工装,就像学生时代穿校服,完全不用考虑搭配和场合。
说句实话,他自知是时尚绝缘体,浑身土得掉渣子,低头看着破两个小洞的衣角:“这次买点不一样的。”
硬生生讲出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
陈韵:“为啥?”
宋逢林心想她现在偏好的明星是陈之问这款奶油小生,自己要是再一副土老帽的样子可不行。
但他不好意思说出来,小声:“换换口味。”
那些营销号文章怎么写的?中年男人突然好打扮,估计是要换老婆的几率更大。
陈韵倒不觉得他是这样的人,心想估计和自己买新裙子等着瘦了穿是一个意思:“行啊,想买就买。”
两个人边说话边端着菜往餐厅走,把碗筷都摆好叫孩子们吃饭。
陈星月和陈昕阳逐渐接受奶奶不在家的菜色,大概也知道爸爸的实力很有限,对桌上的三菜一汤照单全收,吃得十分爽快。
他俩大快朵颐,陈韵小鸡啄米。
她有心想吃出点“很合胃口”的意思来,下一秒连碗都被人端走,两只手愣在原地:“怎么还有抢饭的。”
宋逢林:“你吃水果。”
口型示意“等下点外卖”。
他遮遮掩掩的,孩子看出一点端倪。
陈星月狐疑:“妈妈为什么不吃饭?”
陈韵明明被偏爱,还跟着理直气壮:“对啊,为什么不让我吃。”
宋逢林跟变戏法似的,刚刚已经趁人不备把老婆的饭倒在自己碗里。
他只展示空碗:“因为妈妈吃完了。”
陈星月就这么被糊弄住,哦一声:“我也快吃完了。”
宋逢林还以为会被抓现行,悄悄松口气,又有点不好意思,赶紧低下头看手机。
陈韵故意问:“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她本意是揶揄,没想到宋逢林一本正经:“顺达的消息。”
陈韵跟这位堂哥的交集都止步在十岁以前,诧异道:“你俩平常还聊天?”
宋逢林:“没有,他刚从爸妈那路过,听说我们下个月也回去,让我有空去他那钓鱼。”
回老家这件事,其实是陈韵的安排。
她只是象征性地征询过意见,这会想正儿八经地再问一次,顾忌到孩子还在憋回去,改成:“你们聊得来吗?”
说实话,如果宋逢林没有结婚,大概永远不会有聊得来的那天。
但他既然成为老陈家不能分割的一份子,怎么想的有时候并不重要。
他一边措词怎么回复,一边说:“一年就几次,可以的。”
对他来说,这几次也已经是一种巨大的挑战。
但这十年里,陈韵好像从没正视过这种困难。
她不得不又一次地想到:付出,果然是一种很难被看见的东西。
第52章
晚上十点,陈韵从儿童房出来。
她把门关上后松口气,放轻脚步走到客厅打开电视看。
宋逢林下楼丢垃圾,在小区门口的路边摊买了吃的回来。
他进门的时候半个身子先探进来,小声问:“睡了吗?”
陈韵用力点两下头,把茶几上的杂物收拾到一边。
遥控器被她不小心扫落在地,咚一声砸得人心头发慌,两只手僵在原地,比闯进这个家的贼还心虚。
宋逢林:“今天放完电了,应该睡得挺好的。”
陈韵:“一到放假就24小时待机,刚刚要睡觉还在那开演唱会呢。”
她固然爱孩子,但实在也很享受这片刻安宁,来了兴致:“有没有下酒菜?”
宋逢林:“有鸭脖和鸡爪。”
又问:“啤的还是?”
陈韵猛地站起来:“有个新搭配,我给你弄一杯试试。”
这个酒加那个果汁,全是宋逢林弄不明白的东西。
他只觉得做出来颜色红橙黄绿的还挺好看,抿一口:“好喝。”
就是夸得天花乱坠,从他嘴里说出来也不剩多少参考价值。
但不管怎么佯,情绪价值好歹是管够的。
陈韵反正心情大好,挨个拆开他带回来的塑料袋:“怎么都是我爱吃的,你不吃吗?”
宋逢林本来是不吃的,看她不知怎么有点失落:“也有我爱吃的。”
他是这么说,吃得可有可无。
陈韵面前堆起骨头山,他还慢条斯理地跟同一个鸭锁骨较劲。
看得出来,跟谁一起吃比吃什么这件事对他来说更重要。
宋逢林确实心情好,想把这一秒拉得更长。
他道:“下午遇见淇淇爸爸了。”
淇淇是女儿的幼儿园同学,两个人最近在一家课外班学书法。
以孩子为纽带,家长们自然有许多交集。
陈韵:“你以前没见过吗?”
宋逢林:“见过,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说上话。”
男人好像都一样,把孩子送进学校恨不得扭头就走。
陈韵笑:“你俩社恐,还
搭上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