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昕阳听到自己的名字,骄傲地挺起胸膛:“我说的算哦~”
看把他得意的,陈星月看不惯:“哼,下次就是我。”
陈昕阳有一种胜利者的从容,大概觉得已经得到想要的,够不着地板的两条腿晃荡来晃荡去,十足的轻佻挑衅。
陈星月形容不出这种看了就生气的感觉,但还是伸出手推他一下。
陈昕阳反击后缩在爸爸怀里,还不忘扮个鬼脸。
陈星月气得眼睛圆溜溜,被妈妈搂住警告:“想在外面吃就安安静静的,吵到别人立刻回家。”
妈妈说立刻,那真的是马不停蹄就得进家门。
陈星月吃过两次这种教训,别过脸闷闷地不吭声。
她的心情一天起起伏伏不知道多少次,陈韵哪里哄得过来,只跟孩子爸爸说话:“我下午要去烫头发。”
这么隆重,赶上过年的架势了。
宋逢林都摸清楚她的习惯,说:“指甲什么时候做?”
就他最知道,陈韵犟嘴:“什么时候都不做。”
宋逢林其实偶尔挺会拿捏她的脾性的,哄着:“难得不上班,做吧。”
陈韵下巴一抬:“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勉为其难。”
宋逢林还跟她说“谢谢”,顺从得让人不好意思。
正好上肉,陈韵拿起夹子,边说着其他的话题,两个人聊没几句,姐弟俩又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玩。
一家四口和谐地吃完这顿饭,又各自忙活开,晚上才在家里大团聚。
陈韵的头发烫得慢,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八点。
她才脱鞋,女儿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房间飞奔而出:“妈妈~”
不知情的以为有多久没见,陈韵亲亲热热地抱住她:“宝贝想妈妈啦?”
陈星月用力地点点头,仰着小脸:“妈妈你头发好卷哦。”
童言无忌,第一句就说中陈韵的伤心事。
她想要的根本不是这种效果,回来的路上看路边长的草都不顺眼,忍气问:“卷卷的好看吗?”
陈星月自然没有觉得妈妈不好看的时候,把一整个暑假新学的好词好句都用上。
夸得陈韵稍微心气顺些,拆包零食分她吃。
塑料袋子一拆开,刚洗完澡的陈昕阳闻声而动。
他头发还没擦干,湿漉漉扎进妈妈怀里,从神态到动作都有点像小狗。
宋逢林拿着毛巾跟在他后面,把人薅过来:“擦干再吃。”
又问:“你没吃饭吗?”
陈韵趴在桌子上:“本来要吃的,一看头发都没心情。”
宋逢林上下打量,真诚道:“很好看啊。”
他看不看的,难道影响最后说出来的话吗?
陈韵撇嘴:“你有觉得我不好看的时候?”
宋逢林还真没法反驳,但他全然是肺腑之言,强调:“就是好看。”
明知未必客观,陈韵还是稍显安慰。
她摆弄着发尾:“理发师说洗两次会自然点,没有的话我跟她没完。”
宋逢林:“不是之前那个理发师吗?”
陈韵:“佩琳卡里的钱没用完,极力推荐我去这家店,踩好大一个雷。”
她平常能跟好友抱怨的事今天也没有说的理由,更显得有些憋闷。
宋逢林见状,瞥一眼孩子,还是说:“我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陈韵拍拍手上的薯片渣正襟危坐,连同一双儿女的眼神也充满期待,只是手还留连在薯片包装上。
宋逢林进房间一趟又出来,手上拿着个粉色的盒子。
陈星月一马当先奔向爸爸:“我要看我要看!”
还跟着个陈昕阳敲边鼓:“我也要我也要。”
宋逢林手轻轻松松一抬就能躲避,往前一递放桌上。
光看外面,陈韵猜不出是什么。
她脑海里跑出十几种答案,打开一看果然八九不离十,说:“好看欸,哪儿买的?”
陈星月长得比弟弟高,很有优势先饱眼福,然后问:“爸爸为什么给妈妈买新杯子?”
宋逢林:“因为妈妈喜欢杯子。”
哦,好像也对。
不过陈星月迷迷糊糊总觉得哪里少一个环节,只是眼见弟弟比自己多吃一口薯片也没工夫细想,赶紧加入争夺战。
陈韵生怕他俩把自己的新杯子砸了,抱着盒子躲进厨房。
宋逢林亦步亦趋:“我本来想等孩子睡着再给你的。”
没想到提前派上用场。
陈韵:“你下午买的吗?”
宋逢林:“上个月我刷到觉得你会喜欢就买了,卖家说她排单很多,我还以为没那么快发货,结果今天就到了。”
他看到有自己名字的快递还觉得奇怪,拆开一看才想起来。
上个月准备的惊喜,偏偏在今天恰好送达。
陈韵心想有够巧的,正好肚子叫一声,使个眼色:“搞定他俩,咱们吃烧烤喝一杯。”
宋逢林这一阵在严格控制热量摄入,但此刻肯定是排除在外的。
他比个ok的手势,走出即将上战场的豪气干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出去面对千军万马呢。
第63章
学龄前儿童的活力,和千军万马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得亏下午宋逢林带着孩子们在户外充分放电过,不然想让他们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还有点难度。
就这样,他走出儿童房的时候,陈韵点的外卖也已经在门把手上悬挂多时。
她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人靠近问:“睡了吗?”
宋逢林:“刚睡着。”
意思是不能掉以轻心,随时都有把父母“吃独食”行为逮个正着的风险。
陈韵吃过这种亏,暂时按兵不动,看一眼手机又抬头看他:“冰箱里有西瓜吗?”
问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想吃西瓜,宋逢林当然品得出来说:“有,我去切。”
自觉得陈韵都有点坐不住,假模假样地跟在他身后:“我帮忙。”
宋逢林:“行,你负责监工。”
这话说的,陈韵:“我还能给你做拉拉队。”
又换个话题:“你这杯子跟哪买的?我怎么没在网上找到同款。”
宋逢林:“老陈去了景德镇,他朋友圈的照片里拍到摊子,我看是你喜欢的风格,让他帮我要的老板微信。”
陈韵:“我喜欢的风格?哪种?”
宋逢林的手机在充电,暂时拿不出证据,只能简言概括:“很文青。”
陈韵以前自我介绍会用这两个字,现在却觉得好像这个词的负面含义都在自己身上,不断放大她的拧巴,因此反驳:“我只是年轻的时候比较装。”
宋逢林听出来不高兴,切西瓜的手一顿,回过头:“我说错话了?”
其实他
也很知道老婆吃哪套,摆出点可怜巴巴的小表情就让人无法招架。
陈韵语气软化:“没有,是我觉得三十几岁还在搞文青有点羞耻。”
宋逢林:“不会啊,听上去很富贵闲人。”
毕竟要是现实生活一团乱,谁还有功夫去追求点精神层面的东西。
陈韵本想说“那不就是混吃等死的意思”,又想到以他的人生经历,大概这四个字对他确实是美好又永远无法达到的状态。
宋逢林这个人,表面看稳如泰山,其实心里一直绷着根弦。
他不太会享受生活,甚至会回避日常所需以外的欲望,过得像根干巴巴的木头,敲开一看还是空心的。
说实话,就这样的性格,陈韵认识他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进一步发展,只打算见一面走个过场,结果后来人家每次约她都出门了。
周佩琳一度怀疑过是下蛊,在人人网上严查有没有宋逢林祖籍造假的痕迹,搜寻无果后问:“你喜欢他什么啊?”
陈韵的爱好宽泛,感情实则给得很吝啬,尤其是对男人。
她那个时候对宋逢林没有多少喜欢,但从他身上挖掘到一个很大的优点,那就是跟他相处不会觉得被冒犯。
人与人相处最简单的准则,陈韵那有如过江之鲫的追求者里,居然只有一个人能做到,录取比例比起考公务员也不差什么。
由此可见,能挑个宋逢林这样的老公也不容易。
思及此,陈韵决定把态度放得更温和,说:“我只想富贵,不想做闲人。”
她所思所想不过短短几秒,快得宋逢林没觉得哪里异常,只是配合改口:“那就是富贵忙人。”
陈韵默念一遍,觉得有点拗口,又没想好换一个什么做替代,边嘀咕边到门口取等候已久的外卖。
卖家包装得很好,吃起来还留有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