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昕阳一张脸被爸爸搓得红彤彤的,正赶上爷爷奶奶打来视频通话,表情霎时逼出八分的委屈,眼泪要掉不掉的。
一手带大的两个隔代亲,半个多月不见,刘迎霞陈勇忠夫妇已经想得不行了,一看这样子更受不了,心肝宝贝地喊个不停。
又不是搁后妈手里养着的,陈韵无语道:“你们越喊他越来劲。”
刘迎霞:“孩子嘛,都这样。”
又不忘雨露均沾:“星星给奶奶看看,怎么感觉瘦了啊。”
陈星月拽着裙边转个圈:“奶奶你看我像公主吗?”
刘迎霞当然说像,一连串话夸得陈星月飘飘然。
陈韵都有点听不下去,把手机给孩子让他们聊,自己进厨房找水果吃。
宋逢林在擦灶台,听见脚步声还以为她是进来帮忙的:“我来就行。”
陈韵抬起来的手按原计划落在冰箱门上:“我只是路过,你继续。”
还很是拿腔拿调:“说话的时候手不要停,加油哦~”
语气很欠揍,宋逢林拿着抹布的手有点痒,往前走了两步。
小小的空间里,陈韵猝不及防,下意识两只手交叉于胸前,头略略歪着看他:“干嘛干嘛。”
大概知道别人很吃哪一套,声音都夹起来了。
宋逢林本想捏她的脸,可惜干活干一半,手只能在虚空中点一点:“皮。”
陈韵嘻嘻笑,下一秒听见女儿边喊“妈妈”边跑的动静,轻轻一推:“干你的活去。”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宋逢林也不能跟女儿发脾气。
他心想等孩子回老家就好,期待起久违的二人世界。
陈韵倒没想这些,只是接过女儿的手机说话。
她一连串方言,从小被爷爷奶奶带大的陈星月都半懂半不懂的,索然无味地去找弟弟玩。
宋逢林更是猜都猜不出,只能凭借她的表情判断是件好事,放下心继续整理厨房。
灶台高度跟他极度的不契合,一不小心脑袋就撞油烟机上。
陈韵笑得更开朗,不过腾出手来,哄孩子似的顺顺他的毛。
宋逢林是全世界最容易满足的人,靠此的电量给全家做了个大扫除。
他倒是勤快,客厅地板看上去都能反光,得亏是孩子们都洗香香躺床上了,不然一准摔个大跟斗。
就是陈韵,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她带着一点沐浴露的香气,歪倒在沙发上:“咱们这次回家运气不错,还能蹭顿酒席吃。”
宋逢林坐她旁边:“谁家办喜事吗?”
陈韵:“戏台旁边小卖部隔壁那栋六层楼,我三叔公的小儿子的儿子。”
宋逢林:“房子知道,人好像没见过。”
陈韵:“太小啦,我对他都没什么印象。”
小朋友的代沟其实最严重,上下差三岁就玩不到一起了。
宋逢林是晚婚的支持派,认为人还是要到有一定能力的时候才适合对家庭负责。
但他不爱对别人的选择指手画脚,只感慨:“这么早结婚啊。”
陈韵:“刚大学毕业,好像工作都不怎么稳定呢,不过家里老有钱啦。”
宋逢林顿时觉得不需要替别人操心那么多:“那喜酒一定办得很好,咱们这回上礼不亏本。”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有点好笑,陈韵:“现在很会勤俭持家嘛。”
宋逢林:“我还以为我一直都是。”
陈韵:“你以前只是不花钱而已,一花都是冤枉钱。”
宋逢林想不起来:“什么时候?”
陈韵翻旧帐:“星星出生的时候你买了多少又贵又用不上的东西。”
第一次当爹,什么都想给孩子能力范围内最好的,在母婴论坛被消费主义洗脑得彻彻底底,每天到家门口都是他的快递。
往家里一放,更是憋屈地挪不开身。
宋逢林回忆了一下,居然略显委屈:“你那个时候明明挺高兴的。”
陈韵:“你现在给我买个爱马仕我也高兴,但过两年我还是要骂你。”
生怕他当真,强调:“这只是个比喻,你要真买我立刻揍你。”
宋逢林:“等我挣到好多钱我再给你买。”
这话别人说像画大饼,他说就是真实有效的契约。
陈韵点点头:“行,我等着。”
宋逢林把这事列在待办清单上,猛地站起来:“我去做两套卷子再睡。”
陈韵光听见卷子两个字都要做噩梦,拽住他:“踏实睡吧你,不看看几点了。”
发散一下来理解,也可以当作是同床共枕的邀请。
也许是不是不用上班的缘故,宋逢林最近有很多心猿意马的念头。
他低头看眼自己的肚子,琢磨着还是等做好准备再“邀宠”,心里偃旗息鼓,嘴上说好,实则第二天起得更早锻炼。
陈韵手一伸感觉得到半边床空了,但压根不清楚是几点,自顾自蒙头大睡,在儿女们窸窸窣窣的动静中醒来。
她偶尔特别享受这种片刻安宁,静静地看着天花板发会呆,才打开房间门往外走。
餐厅里一家三口已经在吃早饭,听到脚步声嘴巴里各自咬着东西回头看。
这一幕非常有电视剧的氛围,陈韵的眼睛像镜头一样慢慢推移,最后定格在宋逢林身上。
不知是不是早晨的阳光太好,照在他脸上显得格外有光泽,尤其最近一瘦,嘴边的小酒窝也凹进去,笑起来还有点青涩感。
陈韵定定看两眼,腹诽:不是说男人的花期都特别短吗?怎么他还又支棱起来了。
第62章
吃过早饭,陈韵要去上班,宋逢林要带孩子们去上课,一家四口一起进的电梯。
只是到楼下,陈星月忽然跳起来:“爸爸我忘了拿泳帽。”
最近为了培养她自己收拾东西的意识,父母尽可能的放手,结果每天不是丢三就是落四的,叫人好不头疼。
得亏的宋逢林有耐性:“那我们再上去拿。”
骂她,一天不知道要发多少次脾气。
不骂她,又怕她不长记性。
陈韵拿捏不好分寸的时候就先跳过,说句“下次长点心啊”去上班。
陈星月拉长音答话,能不能真往心里去就有待商榷了。
宋逢林摸摸她的头:“再复习一遍,上游泳课要带什么?”
陈星月掰着手指头数,数完自说自话:“我明明都记得的,真是健忘。”
小孩用大人话,怎么看怎么可爱。
宋逢林笑,笑完还分享给老婆。
陈韵在做蛋糕,盯着电子秤的数值变化,听见提示音视线没移动。
等所有材料都准备好,她才拿起手机看,回了句:【看她小手小脚的,就知道脑容量也不多】
宋逢林还是那句:【长大就好】
这句话真是千百年来都适用,几乎成为万能公式。
他小时候最讨厌别人拿此来对付自己,现在倒用得十分频繁。
陈韵也这么想,所以对儿女的小毛病基本都轻拿轻放。
到这,她没再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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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上,陈韵都在做蛋糕。
她把成品放进冰箱冷藏后,拉开烘焙间的门:“潇潇你先……”
潇潇咬着手抓饼回过头:“姐,你说啥?”
陈韵本来要让她先去吃饭的,只能把话都吞回去:“啥也没有。”
她眼尖看到衣服上沾到面粉,一边用指甲抠一边说:“我吃饭了,下午有点事,你要忙不过来我让宋逢林来。”
潇潇:“不用不用,我一个人能顶俩。”
有个男的杵着,她觉得怪不自在的。
店里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能搞定,否则陈韵早发大财了。
她只是客气问一问,拎上包:“行,那我走啦。”
潇潇空着的另一只手挥挥,看她出门后的方向不是往家里走,疑问在脑海里转半圈就抛之脑后。
毕竟她对这些也不好奇 ,趁着四下无人把雷鬼音乐开得更大声。
陈韵不知道她在店里有多嗨,一路躲着太阳往前走,到烤肉店的门口停下来。
宋逢林已经带着孩子们点完餐,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入口处,对上她的视线摆摆手。
陈韵坐在女儿边上:“怎么想起来吃这个?”
宋逢林:“他俩都想在外面吃,剪刀石头布阳阳赢了。”
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中间的百转千回都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