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逢林迟疑摇摇头:“我这个岁数,也很难酷得起来吧。”
什么叫这个岁数,陈韵:“你才三十五,正是大好年华,比青春期能做的多了。”
又随口举例:“起码你能去网吧开机子了。”
可真是好大一个优点啊。
宋逢林一指:“在家有电脑,现在也不需要去网吧了。”
这就是没有去网吧打过游戏的人的误解,陈韵拍拍他的肩:“完全不一样。”
她眼睛骤然亮起:“下次我带你去!”
宋逢林觉得看上去是她更想去,但把这当成约会的话,刀山火海也无妨。
他道:“明天吗?”
陈韵摸摸他已经不烫的额头,还是谨慎道:“后天。”
虽然是后天,但宋逢林已经提前开始期待。
就像故事里的那只小狐狸——你说四点来,我三点就开始高兴了。
第83章
大概是受宋逢林的态度影响,陈韵一下子也觉得去网吧是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她甚至还专门做了造型搭配,力求显得格外的年轻,从压箱底的衣服里翻出百褶裙来减龄,不知道以为出席什么重大场合。
但其实去网吧这件事,十几年前对陈韵来说是熟门熟路的。
她有一阵特别喜欢去,逃过不少晚自习,还是从学校翻墙走的。
“那个墙两米高最少有,呲啦一下我就跳下来。”
陈韵说这话的时候,两个人走在去网吧的路上,她一只手恨不得戳到天上去,言语间十分的夸大其词。
对此,宋逢林持怀疑态度,因为陈韵连陪孩子坐摩天轮两只手都得攥得紧紧的。
不过他也没戳破,只是附和:“真厉害。”
演得不太好,陈韵偏过头看他:“你不信?”
宋逢林哪敢不信,猛地摇头:“没有的事。”
被她一瞪改口:“我以为你挺怕高的。”
陈韵叹气:“因为开始贪生怕死。”
年轻跟无知无畏四个字天然挂钩,明知山有虎也要去看看虎长什么样,她幼时的危险操作有一箩筐,现在能活着都算福大命大。
宋逢林给她改成更好听的措词:“是珍爱生命。”
意思差不多嘛,陈韵摆摆手:“反正越大越怂。”
怂这个字,说出来好像带着怅然。
宋逢林觉得她是有点情绪低落了,说:“我是从小就怂。”
他生得人高马大的,五官也并不柔和,眉眼一抬有种凌厉,因为不爱笑嘴角放得很平,怎么看都不好惹。
因此说这话更有种反差感,叫人总觉得有趣。
陈韵很给面子地笑笑,也帮他找个更好听的说法:“那叫成熟稳重。”
宋逢林居然还幽默一把:“是挺重的。”
可惜没扎在陈韵的笑点上,甚至还觉得有点冷,慢半拍地哈哈两声。
宋逢林挠挠脸:“我又冷场了。”
也许是陈韵这两天总是观察他的行为,推敲他的心理,这会很敏锐发现冷场于他而言是件很重大的事情。
然而对陈韵实在再普通不过,毕竟谁的情绪也不会永远在往上冲,有的对话就是会在某个地方自动终止,跟扫不扫兴扯不上一点关系。
她道:“那你再开个话题。”
宋逢林尽力找她感兴趣的部分:“你以前都玩什么游戏?”
陈韵沉默了一下:“其实玩游戏是我的人设,我的真实面目是躲在角落里看台湾苦情剧。”
并且补充说明:“没有人去网吧追剧的,不太酷。”
宋逢林恍然:“我就说怎么结婚后没见你玩过什么游戏,还以为自己完全不了解你。”
他本来还有点沮丧,这会一扫而空。
陈韵有时候说上句他都能接下句,给个眼神他就能接收到信息。
她跟父母都未必有这样的默契,说:“你不了解还有谁了解?”
没错,自己不管是从合情、合理还是合法的角度,都理所应当最了解。
宋逢林有种被颁奖的感觉,好像现在是站在奥斯卡现场,脑海里还跳出另一位候选人的名字:“周佩琳。”
陈韵一时无法反驳,毕竟她跟周佩琳有更久远的共同回忆和秘密。
这种沉默让宋逢林知道自己落选了,肩膀跟着耷拉下来,还是企图合理化:“正常,你们认识得更久。”
陈韵搂住他的胳膊:“女生的醋你也吃?”
宋逢林不是吃醋,只是想成为她情感上的第一顺位,偏偏老婆跟自己完全不一样,人生哪怕没有他也有很多精彩纷呈的人事物。
那些东西占据她的心神,能留给他的自然只有紧巴巴一块,哪怕他这儿一铲子,那儿一锄头的,余地仍旧不多。
他道:“我是羡慕她跟你认识这么久。”
陈韵戳他一下:“有一句可以安慰你,但不太好的话听不听?”
宋逢林对不太好的话免疫,心想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能差到哪儿去,点点头。
陈韵还要他承诺:“听完不许生气。”
宋逢林:“我什么时候跟你生过气?”
就因为这样,陈韵才总是肆无忌惮,哪怕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也总是有意无意伤害他。
话到嘴边,她改个说辞:“我们认识的时间正正好,再早一点都很难结婚了。”
她学生时代跳脱,喜欢追逐同类,尤其是青春期,只差把“我要与众不同”六个字刻在脑门上。
而宋逢林恰好是那个同,规规矩矩得难免沉闷,属于是上课跟他讲句话都怕他举手报告老师的程度了,更别提跟他结婚。
这个事实,宋逢林自然知道:“谈恋爱你肯定不选我了。”
他
说得断然,实则可怜,陈韵哄他:“也谈了一年多才结婚呢。”
其实是要结婚,才谈的这一年多。
因果顺序摆在这儿,宋逢林总是心有戚戚焉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他对她而言,可能只是最适合的那个。
想到这,他自己的情绪又往下掉,满腹心事收起来,问:“还没到吗?”
陈韵才反应过来边走边说居然走过头了,讪讪:“我们可能得后退五百米。”
五百米而已,宋逢林想起来:“我们去重庆那次,光走错的路就有五公里。”
当时导航还不太智能,面对重庆的路况更是束手无策。
陈韵坚持要去吃一家烤鱼店,转到后面恨不得拿大炮轰出条路来,整个人气得头顶都冒烟,扭头一看宋逢林的情绪还很稳定。
现在想想,陈韵:“你真的一点不上火吗?”
宋逢林:“跟你在一起,走就走了。”
最平淡的语气,最动人的话。
陈韵耳根有点热,手呼呼地扇着风:“那走快一点。”
她提前买好团购券,在网吧收银台兑换四个小时的包间。
不知是例行公事还是看他们孤男寡女的,前台专门提醒一句:“包间里有监控。”
说得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整得他们像是要在里面做什么。
陈韵总不好反驳“我们又不干嘛”来给自己找尴尬,只能自说自话:“现在的网吧都好高级哦。”
宋逢林左看右看:“电脑配置也不便宜。”
陈韵不懂这些:“好用吗?好用给你换一个。”
宋逢林虽然对设备没什么追求,但工作有需求。
他道:“肯定没有家里的贵。”
在未知的领域,贵的就等于好。
陈韵也就歇了心思,坐在包间里发懵:“好久没有碰这种台式电脑,主机在哪来着。”
宋逢林帮她开机,忽然有种自己更熟门熟路的感觉,又有些迷茫:“然后干什么?”
陈韵斜眼看他:“刚说完你了解我,马上犯迷糊。”
宋逢林顿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你要追剧?”
陈韵理所当然:“对啊。”
那为什么不在家看,非得顶着大太阳来这儿看?
宋逢林其实不太能理解,但还是那句话,跟老婆一起的话上刀山下火海都无所谓。
他正好最近也在看网课,一打开流淌出来的都是知识的声音。
陈韵批评:“你这样显得我很不务正业,有种教导主任站背后的感觉。”
宋逢林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学数学跟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索性打开游戏。
各种花里胡哨的人物跳动,屏幕上闪烁着红橙黄绿青蓝紫的光,他的手在各个按键之间快速来回切换,有种运筹帷幄的松弛。
陈韵看着心想怪不得电竞文这么有市场,原来打游戏的男人还真有魅力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