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多看两眼,宋逢林就有点慌乱:“我脸上有东西吗?”
陈韵伸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有一点帅气。”
宋逢林像个毛头小子不知所措,最后憋出一句:“这里有监控。”
陈韵刚刚没说出口的那句话总算用上:“我们又不干嘛!”
顺势用指腹戳戳他的脸:“你都在想什么呢。”
宋逢林觉得自己想什么都是情有可原的,反握住她的手不吭声。
可他的眼神太炙热,陈韵实在无法品不出其中的情绪,只能提醒:“监控!”
宋逢林微不可闻叹口气,腾出手用力地按两下键盘。
陈韵想偷笑又憋住,不知怎么的眼神老是飘到监控上。
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总是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第84章
网吧这个地方,有一种神奇的魔力,那就是人坐下就得吃点垃圾食品。
陈韵发出减肥宣言不到24小时,不好意思那么快自打嘴巴,在边上假装看菜单:“以前都只有泡面吃,现在花样真多。”
不提,宋逢林都看得出她的目的,主动递话:“我还没在网吧吃过饭呢。”
要的就是这句,陈韵:“那我给你点。”
又勉为其难:“吃不下的可以给我吃。”
其实餐送到第一口是她吃的,吃完才想起来忘记装了,手在半空顿住。
宋逢林把可乐插上吸管递到她嘴边:“噎住了?”
如果有人日复一日无微不至地照顾你,那么总把自己当成女皇实在情有可原的。
陈韵理直气壮地出尔反尔,一个人消灭掉大部分食物,还在脸上贴金:“热量太高,不能耽误你减肥。”
宋逢林跟她说谢谢,结果被捶了一下。
陈韵爪子上还带着油花,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点印记。
她道:“晚上我给你洗。”
宋逢林不是个很讲究的人,心想别人看见估计也以为是溅到水,说:“没事,反正也太大了,以后不穿。”
陈韵刚吃得饱饱的,听不得这个话,捂着耳朵:“果然别人的成功才最让人揪心。”
宋逢林光听这两个字,就好像有人在自己脑门上敲一下,心头泛起涩意,但又知道她不过随口一说,没有把他划在不相干的人里的意思。
道知道,只意味着从理智上可以理解,不能阻止感情上越发空虚。
时隔很久,宋逢林想起一位大学舍友的异地恋女朋友。
女生爱查岗,每天打好几通电话,消息回得晚一点就夺命连环call,因为芝麻大点的变化质问男友“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舍友很快疲于应对,没多久两个人就分手,知情的几个同学都说“是我早就受不了”,只有宋逢林不觉得,还企图帮女生说过话。
可惜他一个人的想法不能和群众抗衡,虽然没能被说服,却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大部分人都会因为这样的情感索求窒息,然后挣扎着脱离套在脖子上的绳索,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宋逢林不想步那个女生的后尘,只好收敛自己,把一切判断为不合理的情绪都压在心底。
可他的基准里又不知道哪些是正常的,只能统统乱棍打死,装作没有这回事。
陈韵不知道他能想这么多,自顾自站起来活动身体:“我们等下去散步好不好?”
宋逢林理所当然:“好。”
陈韵觉得他说话有点无精打采,做了个过去几天最熟悉的动作,试试他额头的温度:“不烧。”
不过还是改主意:“算了,早点回去睡觉。”
宋逢林不想成为她的计划的干扰因素,说:“走一走吧,我也好几天没运动。”
他对减肥还真是热忱,决心和毅力都叫人钦佩,陈韵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她随随便便夸一句,宋逢林又支棱起来,仿佛是无上的恩赐。
他的喜怒哀乐本就是任由她操控的,半点也不为这种我命不由我的状态悲哀,反而乐在其中。
那些微小的情绪变化像流动的空气,陈韵伸出手好像能捕捉到什么。
她有点莫名其妙地眨眨眼,大概没太从直觉中推敲出任何有意义的东西,索性又坐下看电视。
看没多久,屏幕上跳出倒数计时的提示。
陈韵不禁感叹:“唯一没变的就是每次来都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宋逢林:“下次还来吗?”
陈韵砸吧砸吧嘴:“炸鸡排还不错。”
宋逢林没忍住笑:“这儿不是餐厅。”
黑猫白猫,都是好猫。
只要饭做得
好,那不就是餐厅。
陈韵理直气壮:“我当它是它就是。”
宋逢林觉得非常有道理,点头表示赞同,拎起她的包:“走吧。”
两个人一起往外走,被室内室外的温差袭击。
八月的风里是盛夏的余味,太阳落山后热气还在从地面四散开来,连吹来的风都不带一丝善意。
陈韵啧一声,偏过头:“冷热交替,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
宋逢林不过生场小病,都快被她当瓷娃娃看。
他心里空缺掉的部分又被补上一块,说:“真的没事了。”
他的嘴,天塌下来也都说没事。
陈韵哼一声不看他,蹬蹬蹬往前走。
宋逢林跨步跟上,小声地叫她的名字。
空气黏糊糊的,他说话的尾音也像有个小钩子,若有似无把人缠住。
陈韵都觉得自己快被他拿捏住了,不过原来自然下垂的手臂还是微微往后摆,只翘起一根小拇指任由他勾住。
过了会觉得姿势有点不舒服,还是改成牵住他的手。
宋逢林顺理成章地扣住她的手指,一边找话题:“明天我跟你去店里?”
陈韵:“行啊。”
她手指头掐算着什么,马上改口:“不对,你明天早上要去星星学校交教材。”
宋逢林:“差点忘了。”
两个人讨论着女儿的开学适宜,路过广场的时候发现添了新装饰,停下来看广告牌。
宋逢林从左到右扫一眼:“手作空间的意思是卖那种小工艺品的?”
陈韵看时间:“应该是。正好明天晚上,来看看吗?”
宋逢林对什么工艺品的完全不感兴趣,他的艺术细胞几乎为零,涉及审美的领域对他来说就是异世界。
但他知道陈韵肯定喜欢,说:“那明天晚上我去接你下班,我们在外面吃,吃完过来。”
这次轮到陈韵说好,点完头才想起来问:“你明天下午有事?”
宋逢林:“振声说来参加会议,我去跟他碰个头。”
陈韵:“你们难得见一面,晚饭也一起吃呗。”
宋逢林:“就坐一坐,他赶着回去。”
这也太赶了,来去匆匆的。
陈韵:“放暑假还这么忙。”
高校对学生来说是象牙塔,但打工的人在哪都没有一片净土,谁都不轻松。
宋逢林:“是挺累的。”
陈韵附和两句真不容易,拉着他在广场溜达了好几圈才回家。
没有孩子的房子,空旷得说话都有回音。
陈韵好久没觉得世界有这么安静,仿佛这普通悠闲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从哪里偷来的,却又忍不住惦记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孩子在的时候烦,不在又怪想他们的。”
几乎是一整天的二人世界,让宋逢林有些沉迷,难得地说一句:“这样也挺好的。”
陈韵也觉得今天过得不错,一高兴话就变得特别多。
她从孩子小时候的糗事聊到初中班里最癫的那位同学,被十二点的钟声拦住所有下文,扯过被子盖好:“不许说话了,晚安。”
宋逢林这会才找到开口的机会,问:“要不要喝水?”
陈韵还真有点口干舌燥,很理所当然地等着他出去端,但又觉得自己有点太使唤人,说:“不喝也行。”
宋逢林:“还是喝一点,不然明天该嗓子疼。”
陈韵想想也是,盘腿坐在床上等他。
她拿人家的手短,说谢谢的声音夹得自己都嫌肉麻。
宋逢林很吃这套,站在床边,空着的手摸摸她的头:“不客气。”
房间的灯没开,借着的是走廊的光,投射进来变成他的影子,从四面八方将人牢牢罩住。
或许是这种需要仰视的姿态和逆光中模糊不清的脸,陈韵的脑海里跑过好几本看过的小说剧情——不太正经的那部分。
光想,她都哇塞一声。
宋逢林:“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