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康以讨论视觉效果时,因为两个人意见冲突,程灵并不是导演出身毕竟不专业,在描述想法时讲的不是特别清楚,情急之下,只能随手抓起一张没用的A4纸,在背面提笔就画。
只是万万没想到,程灵随手就把她想要的分镜画了出来。
康以起先以为会是火柴人,没想到拿来一看,竟是有型有样一目了然的分镜草图,而且画得很漂亮,把康以看得目瞪口呆。
他捧着这张草稿图,看了又看,还郑重其事地抖了一下纸,震惊得不行:“程导,你是学过导演吗?”
程灵有点不好意思:“嗯……我以前学过一点美术。”
“我只知道你以前是周刊记者,没想到你还会画画啊?能文能武啊我们的大导演。”
康以直白的称赞让程灵老脸一红,她把关注点转回到工作上:“所以我想要的这个效果能实现吗?因为我们拍摄的是女性传承人,我想让画面和镜头看起来更细腻一些,那些磅礴壮阔的东西,拍的人已经太多了。”
康以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 :“说实话,我也没拍过这样的东西。”
“嗯……”
“不过,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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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沈弈外公生日后,两人之间的隔阂像被阳光晒化的薄冰,再也没什么不能对彼此敞开心扉的。
感情增进,两个人也比从前更黏,不过还是沈弈黏她更多。
程灵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沈弈的工作室,尤其周五到周日三天,偶尔才回自己的小房子,给自己的绿植浇浇水续续命,所以这次她的房子租约到期,沈弈主动提议,让程灵搬过去和她一起住。
不过,这次同住不是住在工作室,而是住在沈弈自己的家里。
当初让程灵住工作室本就是权宜之计——程灵脸皮薄,直接带回家,他怕程灵会胡思乱想,没安全感。
工作室听起来像中立地带,沈弈也能借此维持一下“暂时借住”的体面,好让程灵容易接受。
沈弈说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正坐在地毯上一起玩《双人成行》游戏。
通过一关进入下一关时,他抓了粒提子喂进程灵嘴里,又等她把籽吐到手心。
转身把籽扔进垃圾桶时,他随口说:“你那房子是不是要到期了?到期别租了,我帮你搬。”
程灵舌尖还泛着甜,茫然舔了舔嘴角,没房子租,连眼神都跟着没有定处:“嗯?那我搬哪……”
沈弈瞥了她一眼:“你说呢?”
“?”
程灵是真没反应过来,尤其他们现在也算半同居,压根没想过是要正式同居的事,而且她向来反应慢半拍,所以她第一反应是:沈弈该不会是让她回家吧?
程灵的心思在沈弈面前总是藏不住,在他看来,她心里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
游戏手柄被搁在一边,下一秒,程灵突然被一条手臂勒住,带进一个怀抱里。
沈弈假装用手臂勒她脖子,像男生与男生玩闹那样,在她耳边恶魔低语:“该搬哪去自己不知道吗?嗯?心里没有我这个男朋友了是不是?”
程灵被迫靠在他胸口,脖子卡在他手臂间,其实不疼也没有很窒息,可她还是面色涨红,连连求饶掰他手臂:“我错了啊啊啊,我知道了,知道了,放过我!求求你!”
沈弈气哼哼的,这才放开程灵。
呜呜!
程灵哭丧着脸坐起来,她头发衣服都乱了,手柄也掉在了一边,像个被揉皱的纸团。
沈弈总这么欺负她,一个不满就把她拉过来收拾她,打又打不过,每天除了认错还是认错。
虽然大部分时间,的确都是她的错。
程灵怂怂地整理好自己,不知怎么,突然就想到了当初换座位,她跟沈弈已经不是同桌了,后来班主任进来一顿调整,最后独独把程灵落下了。
那时程灵也是傻傻的问班主任:“老师,我坐哪?”
班主任故意打趣她:“你该坐哪,心里不知道吗?”
现在沈弈也是这样说她:该搬哪去自己不知道吗?
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沈弈坚定选择。
可是每一次,沈弈都在用实际行动,一次一次给她答案。
程灵的心里莫名想到一句话。
——拧巴的人需要一个推不走的爱人。
她承认,她的确有些拧巴,不是那么阳光坦荡自信大方的性格,虽然她现在已经比从前变了很多,不过也并不是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是了。
变来变去,她还是有点拧巴,以至于很多时候,她都有些讨厌自己。
不过,上帝大概听烦了她的瞻前顾后,索性派来了个土匪。
那土匪不由分说闯进她拧巴的小世界,把所有的“我不配”都踩碎,成为一块又一块的糖玻璃,折射出七彩斑斓的光。
她这个把心门反锁上千次的女孩,终究等来了第一千零一次敲门的人。
第67章 第六十七场雨祝你祝我
不过两个人虽然这么熟了,收到沈弈的这个提议,程灵还是紧张了下。
同居,就意味着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程灵已经没办法再若无其事下去,她支起双腿挡在胸前,整个人像个小刺猬一样蜷在地毯上,一手捡起手柄,按照屏幕提示按下确认键,然而发红的耳朵已经出卖了她,更别提她此刻支支吾吾眼神乱飘,一副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
这个游戏需要两个人同时按手柄确认才能往下走剧情,是以沈弈这会儿也看着屏幕操作手柄,嘴里还在规划着:“找个周末搬吧,定下日子告诉我,我好联系搬家公司,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我单独给你搬,别再让他们给你碰坏了。”
“嗯……好……那就周末、周末再说……”
沈弈听她说话这个状态就感觉不对,转头一看,程灵都要给手柄抠烂了,耳朵尖红的要命。
他抬手,揉捏住她的耳垂,整个烫得不行。
他忽地笑了,很坏地在她耳垂上轻弹一下:“想什么呢,耳朵红成这样?”
“……玩游戏太累了,有点热。”她佯作淡定地说。
“哦。”沈弈牵动嘴角,游戏开始,他操纵角色前进,随意地回,“还以为你是高兴坏了。”
“……”
同居的事就这么水到渠成地定下,自然得没有任何需要费力思考的环节,以至于租约到期这件事反而成了同居倒计时。
真到了搬家那天,沈弈找的搬家公司直接上门把程灵的东西全部打包,程灵全程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指挥他们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一起,剩下的只要站在一边看着就行。
这是程灵最轻松的一次搬家。
她情不自禁想起自己从前在北樟的日子,那时搬家她必须提前购买纸箱、编织袋、泡沫纸和胶带,每天下班很晚回家,还要给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打包,好等搬家那天可以直接抬到楼下去,等车子把东西拉到新房子,再一件一件抬上去整理。
那时候每次搬家都麻烦且累,她当时发誓一定要买一个自己的房子,让自己的生活稳定下来,再也不要过这种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搬来搬去的日子。
其实也不过是三四年前的事,却遥远得像上辈子一样,大概因为和沈弈在一起,所以从前的那些苦都不再觉得苦,只当是为了遇见他而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而现在,和沈弈在一起之后,她莫名有了一种安定感。
这种安定感不是说以后一定会跟他在一起一辈子,而是觉得,就算真的有一天他们分手了,沈弈也不会让她过得很坏,一定是把她彻底安顿好,让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才会真的放手。
他有一种让人可以完全依赖他的安全感,明明他也不是什么沉着冷静稳重性格的人,可就是让人安心。
把所有东西都搬到新家之后,沈弈把钥匙都交给她一份,又给她录了指纹。
他的房子本来就空空的没什么人气儿,而且这房子平米数又特别大,显得又空又旷,客厅大得如果晚上不开灯坐在这里都会感到害怕,直接挂出去出租都不用收拾什么。
搬家公司的人上来,把程灵的衣服一件一件挂在衣柜里,洗漱用品摆在卫生间,生活用品也填充进柜子里收纳,浴巾放在架子上认真叠好,她的花花草草也被摆放在室外阳台,还有一些她用惯了的餐具也都带了过来,小摆件们一一放在他的书房和卧室,还有她的书也都放在书房跟他的书摆在一起,就像两个人完全融入彼此的生活,再也不是需要分开的两个人,他们如同这些物品一样密不可分。
就像他的生命,也被她这样一点点填满。
不过东西虽然搬过来了,却没有第一时间住进去,一来是工作室那边的东西还没搬,二来是评奖结果出来了,程灵和她的工作团队需要去北樟领奖。
又是一年冬天,北樟已经开始下雪了,榕华只是有点降温而已。
这次去北樟,除了工作团队,还多了一个人——沈弈的老师俞彭祖生辰也在这个时候,是以沈弈需要去北樟为其庆生。
看到程灵和沈弈一起出现在机场,小曹和康以打趣道:“就说吧,沈弈哥可是我们团队的编外成员。”
康以也挤眉弄眼的:“嗯,专门负责大后方的工作。”
只要沈弈在,就总会请他们吃东西,但大家都知道他是为了程灵才这样,所以小曹开玩笑说沈弈是“经常请吃饭的帅气哥哥”。
程灵被他们这样取笑,假装生气道:“不都说吃人嘴短吗?你们怎么这样?”
到北樟,沈弈和程灵住的同个酒店,程灵本来还觉得这样委屈了沈弈,毕竟这离俞彭祖的家里也算远的,简直是两个方向,路程起码要两个小时。
一到房间,程灵就跟沈弈说了这个事,脸上写满愧疚。
沈弈倒是全然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他微微后仰撑在床上,见她那么低落的样子觉得好笑,对她招招手:“好了宝宝,过来抱抱。”
程灵慢吞吞走过去,刚走到床边,还没坐下,沈弈突然拉住她的手臂把她扯进怀里。
程灵一个失重,整个人伏在他身上,沈弈搂住她的腰,另只手揽住她的手臂,凡是他触碰的地方,哪里都是软软的。
沈弈的声音也跟着软下来:“就这么心疼我?”
程灵坐在他腿上,诚实地点点头,说话都带了点鼻音:“我以前在北樟的时候就
讨厌来回折腾,堵车也烦,坐地铁也烦,我不想你麻烦。”
沈弈心都化了,忍不住去亲她的脸颊。
程灵紧张地捏住拳头,垂下眼睫任他亲着,身体一点一点发烫。
她就那么乖乖配合他,他也有些意动,伸手捧住她的脸颊,吻在她的唇边。
房间里本来就热,亲了一会儿沈弈连忙把她放开,再亲下去恐怕会有些不妙。
程灵嘴巴都红了,靠在他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可这么贴着他,心底又觉得很幸福。
沈弈用拇指擦掉她唇边的水渍,低哑着嗓音说:“宝宝,这些都算不上什么麻烦,见不到你更麻烦。”
“……”
像有蜜糖在心底一点点化开,原本那些微小的不快都被这甜蜜替代,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别在意这些,在我心里,什么都没有你重要,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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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是北樟一个重要的电影节,举办地点在北樟国际会展中心,程灵他们报的是纪录片单元,参选评奖的纪录片有很多,现在已经经过层层筛选到了最终颁奖环节,所以一共是来了五个团队。